在商言商
文/瑾媛
“飞行表演不到15分钟，我们每天的保障工作大概都要4个小时左右。从东营到珠海，我们一直以最严苛的态度来保障飞行，并没有因为董事长坐在上边有任何不同。因为我们不论任何时候，都在尽最大的努力保障飞机的安全，从设计、制造到飞行。”在珠海航展现场，一位中国商用飞机有限责任公司试飞中心的一位机务这样说。
董事长亲历ARJ21 飞行表演
就在我采访这位机务的同时，中国商飞ARJ21-700飞机106号架机正在不远处进行低空通场。此时的飞机上坐着几位特殊的乘客，包括中国商飞公司的董事长金壮龙，副总经理、ARJ21项目总指挥罗荣怀，还有几位媒体记者。机组并没有因为贵宾的乘坐而修改飞行表演计划，仍然按原定计划完成了水平8字、烟斗以及100米高度的低空通场。几位乘客乘坐刚刚交付成都航空的这架ARJ21，全程体验了15分钟的飞行表演。
跟正常航线飞行不同，ARJ21在珠海航展上为了更好地展现其优越性能，安排了多个飞行动作。金壮龙一行搭乘的当天，珠海机场上空云层很低，ARJ21在云中穿梭，时隐时现。“虽然天气影响了观众的欣赏效果，体现机动性能的烟斗动作，观众看不真切，但在机上的几位乘客感触可能比平常要强烈一些，”中国商飞支线项目部高喜军副部长这样给记者介绍，“这次飞行表演，从离地到落地一共用时14分30秒，动作都是精心编排和设计过的，不会轻易更改。而且，在接到董事长要上飞机参与飞行表演的通知时，我们也没有人认为需要更改表演动作。我们有信心！”没有看真切全部飞行表演动作的记者请高部长详细介绍了飞行动作。“起飞后右转弯，在上空做水平8字，大概45度坡度。然后进入五边，高度100米，从西南向东北低空通场。做烟斗动作后反向低空通场，再接一个烟斗动作。这一系列动作并没有因为董事长的乘坐而对飞行表演做丝毫改变。”
可以想见，上述飞行性能展示动作在体现ARJ21的平稳性、机动性和安全性的同时，也会给在上面乘坐的乘客带来不一样的飞行体验。以致在停机坪上的许多记者都跃跃欲试，想尽快体验咱们国家自己的支线客机。
咱们自己的ARJ21，早在6年前就首飞成功了。“2008年11月28日星期五，晴。”ARJ21的首飞试飞员赵鹏在日记中这样描述这个在中国航空工业史上值得纪念的日子。“上午10点的机场微风渐起。我担心中午时分气温上升带来的乱流干扰首飞，于是向指挥员汤司令建议把原定在13点的首飞提前一小时进行。事后才知道这是多么复杂和艰难的一个临时变更，为了不影响首飞机组，当时这个黑脸膛的硬汉只说了声‘好’就转身离开前去协调和落实。12点23分，汤司令下达指令‘970L可以起飞！’”。
赵鹏在中国首届国际民机试飞论坛上谈起6年前的首飞仍似历历在目。“我松刹车，加油门到起飞推力。飞机在不到40秒的时间迅速增速到抬前轮速度，稍一带杆飞机似乎一跃就跳到了空中。控制稳爬升姿态后，我迅速比对了主速度表和备用仪表上的速度显示，一致！随后又将机上显示的地速和赵生手中的GPS地速进行比对，一致！小幅度操纵飞机的升降舵、副翼和方向舵，飞机的俯仰、横滚和偏航响应正常！扫视发动机各主要参数，一切正常！飞机只用了3分钟左右的时间就爬升到了预定高度10 000英尺，穿过扬子江湾，我们进入指定空域。”
从首飞成功，到后续试验试飞，共有6架机参与，包括4架试飞飞机和两架地面试验飞机。我问几乎全程参与了试飞的一名试飞中心工作人员，哪一项试验印象最深刻？他说：“除了刚结束的自然结冰试飞以及3万公里环球飞行以外，最深刻的应该要属飞机全机稳定俯仰(2.5g)情况极限载荷静力试验了。”
ARJ21-700飞机全机静力试验是国内首次按照CAAC/FAA的要求进行的适航验证试验，试验周期长，考核情况繁多。只有通过全机静力试验的考核，才能表明结构的符合性。其中全机稳定俯仰（2.5g）情况极限载荷试验考核部位覆盖全机机体结构，是整个全机静力试验中最严酷、最关键的一项，是FAA重点目击的试验项目。试验的成功与否直接关系到ARJ21700飞机项目的成败。最早在2009年12月1日，01架机在进行稳定俯仰2.5g极限载荷试验（以下简称2.5g试验）过程中，当载荷施加到87%极限载荷时，由于龙骨梁后延伸段结构破坏，结构无法继续承载，试验当时被迫中止。该名试飞中心工作人员说““这次意外，给之前一直很顺利的ARJ21适航取证工作笼罩上了厚厚的阴霾，上飞院强度设计研究部的同志们更是承受了巨大的压力。那段时间大家都很不容易。”
完全按CAAC/FAA要求完成全尺寸静力试验，国内民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当时我们没有经验，没有积累，难度之大，可想而知。试验中止后，外界的质疑越来越多，从质疑强度，到质疑商飞，甚至质疑中国人设计ARJ21飞机的能力。
听到"奋力攻关"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情是湿润的。回想当年，当我们在远远地抱着质疑的态度或观望或审视或期待的时候，商飞人在实打实地努力！
经过7个月没日没夜的刻苦攻关，2010年6月28日，ARJ21-700新支线飞机01架试验机静静地停放在西安阎良456静力试验厂房里，等待着决定它命运的最重要的一次极限载荷静力试验。5%，测量。10%，测量，检查设备，载荷逐步增加。40%、60%、67%！这已经是飞机正常使用中所可能遇到的最大载荷了，然而对于极限载荷试验，这却只是个开始。“当加载到80%之后，载荷以1%为一级自动加载。我们当时感觉呼吸和空气都是凝固的，唯一鲜活的是现场显示屏幕上跳动的载荷百分比数值。97%、98%、99%、100%，听到指挥喊‘保载3秒，3，2，1，开始卸载！’的时候，我的心也跟着卸载了！2.5g试验的成功，真的给了大伙非常大鼓励。我们学会了在痛苦中摸索,在压力中成长。”
本届航展商飞展台上C919模型。冯晓溪/摄
本届航展ARJ21-700飞机展示飞行由中国商飞公司试飞中心机组执飞，机长朱伟文说：“虽然ARJ21-700已不止一次在航展上亮相了，但由中国商飞自己的试飞团队驾机表演，还是第一次。”
试飞团队一共5人，3名试飞员、2名试飞工程师，统一穿着印有“中国商飞”LOGO的试飞服。“我们干飞行的，对技术的追求永无止境。飞这些科目，有风险，也有挑战。试飞、做飞行表演能给我们更真实的驾驶感，ARJ21的操控性更让这种体验加分。”朱伟文说，“我以前是飞民航航线的，飞行了1.8万小时。在46岁的年纪赴美国试飞学院完成了1年的试飞改装，又经过一系列考核选拔，才转为试飞员。这是我第一次以试飞员的身份参与飞行表演，而且是飞我们自己的飞机，向全世界展示。我非常自豪！”
成功的飞行展示，带来了实打实的信任。本届航展，刚果（布）交通部宣布确认订购三架ARJ21-700飞机，包括两架ARJ21-700飞机及一架ARJ21-700飞机公务机。刚果（布）交通部长说：“ARJ21-700飞机完全按照国际一流适航标准设计研制，具有广泛的市场适应性和卓越的航程覆盖能力，非常适合在非洲地区运营。”
近年来，刚果（布）航空运输需求持续增长，对支线客机需求强劲，本次与中国商飞公司合作，让这个非洲国家在中国人眼中的注解，又多了一项“第一个购买ARJ21-700飞机的非洲国家”。中国商飞公司总会计师田民表达了对非洲朋友的感谢，“非常感谢刚果（布）对ARJ21700飞机的信任与认可。我们的ARJ21700飞机是中国自主研发的高标准支线客机，安全可靠、绿色舒适愿与刚果（布）携手同心，共同为非洲航空运输业的发展助力。”
除了国外的订单，还有来自我们国内租赁公司的信赖。朗业（天津）国际租赁有限公司同商飞签署20架ARJ21-700飞机购机意向协议。该公司代表程刚说：“大飞机梦是中国梦的重要组成部分，炎黄子孙都有一颗爱国心，希望中国自主研制的大飞机早日翱翔蓝天！”
珠海航展上的订单表明ARJ21正获得越来越多的市场认可与信任。6年，5 000个小时，2 700多架次，ARJ21让所有参与和见证试飞工作的人，对这架填补中国民机研制多项技术空白的飞机充满信心。在珠海航展上的飞行表演，特别是金壮龙董事长的亲历飞行，更显示了商飞对ARJ21自信满满，并满怀期待！
C919 获租赁公司亲睐
在本届珠海航展上，除了参与飞行表演的ARJ21-700获得了订单，特别是来自租赁公司的订单外，中国商飞的C919同样获得了来自招银金融租凭有限公司的大宗订单。双方签订了30架C919大型客机合作备忘录。至此，C919大型客机已获得了来自17家用户的430架订单。
中国商飞公司总会计师田民说得很实在：“非常高兴看见又一家国内租赁公司对C919国产大型客机投出了信任的一票。为了回报用户对C919大型客机的信任，中国商飞公司在C919大型客机项目的研制过程中将严格遵循国际一流适航标准，努力为客户提供更加安全、经济、舒适、环保的民用飞机。”
作为买方，招银金融租赁公司总裁郭光讲得更有力量，“发展大型客机是中国梦的重要组成部分，招银金融租赁作为我国首批获准成立的银行系金融租赁公司，将责无旁贷地支持国家民机产业的发展。招银金融租赁公司对中国商飞公司及中国航空航天产业充满信心和期待。”
2014年9月19日，C919机体对接工作正式启动，总装工作正式启动。“开铆第一枪”的打响标志着参研团队、中航工业成飞、洪都、西飞、沈飞、哈飞等部件供应商及设备供应商们，终于有机会将各自的部件整合。在现场，8名打出第一枪的工人成为了主角。年近六旬的 “老将”何馀根参与过运10、麦道等飞机的制造工作，如今又投身ARJ21和C919的事业。“85后”雒学峰说：“我会永远记住今天，等我儿子长大了，我要让他坐上我们的国产大飞机。”
在C919的身后，站立着数以万计为它而努力，为我国国产大飞机而拼搏的人们。C919的机头来自中航工业成飞，长6.66米，涉及零件3 200余件。前机身和中后机身由中航工业洪都打造，分别包含铝锂合金长桁82项和265项。中机身、中央翼、外翼盒及前缘翼缝、后缘襟翼、副翼等由中航工业西飞承担。其中整体壁板数控喷丸成型是制约我国大飞机研制的核心技术，并一直被国外垄断。西飞成功攻克之，使得西飞成为世界上掌握机翼壁板数控喷丸成形技术的少数几个公司之一。
一架C919，集成了我国航空工业顶尖厂所的能量，并因此而促进各个厂所研发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技术与工艺。我想一项项技术的突破和掌握，一次次失败中摸索取得的成果，也许比打造一架大飞机本身更具历史意义。正常情况下，一架飞机总装要花4、5个月，但是我国第一架C919的总装时间预计会更长一些。因为，我们是第一次。
“我在外试飞，一出来就是半年，我谈恋爱、结婚、生子，总感觉有一半都是在阎良独自经历的，去海拉尔进行高寒试验，那更是冷得连媳妇的样子都记不起了。” 在珠海停机坪上，商飞试飞中心的一个小伙子这样说道。他是我的一个师弟，2009届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毕业后进入商飞。在李源潮副主席登上ARJ21视察的时候，他一个人站在机舱门口迎接。我在地面上抬头看着镇定自若微笑如常的他，心里真的觉得光荣，为有这样一个师弟。
责任编辑：武瑾媛
ARJ21-700飞机105架机在天津站的首日模拟航线运行中，首次有了超过三个小时的长航线——海口至天津。此图拍摄于天津冯晓溪/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