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李总在恋爱中
文/曾无墨
画家/Leonid Afremov
出门上班前，他与妻子执手相看，只差泪眼了。下班后，他一路小跑着回家，进门就是往妻子身边凑，牵手或拥抱……店里的顾客看得或面红耳赤，或肚里骂娘。因为家临街，妻子在自己家里开了个小商店。
甜蜜持续了四年，儿子两岁了。突然间，大李就对妻子恶言相向起来。妻子瘦，他骂她：你这种干柴块一样的女人，跟你睡在一起作呕。妻子以前有多甜现在就有多苦。
某天，妻子去了他厂里。正是中午吃饭时分，大李与一个女同事坐在一起。他将自己碗里的瘦肉都夹到了女同事碗里，还不时地说着什么，女同事脸上一脸幸福的笑。妻子明白了他对自己狠的原因。
那晚两个人大打出手。大李趁机搬回自己家去住了，与女同事越发难分难舍。也想过要避着人一点，但他的情太热烈，没办法与对方分开。在那几年间，对方的丈夫带人将大李胖揍了好几顿。大李并没有被吓退。两个人好得令周围人侧目。
三年后，大李所在工厂的工人全部下了岗。女同事被丈夫带去了外地。
大李失恋还失业了。过了一阵，他回到了妻子身边，并再次爱上了她。两个人再次甜得令旁人想骂娘，又生了个儿子。两个人拿出家中积蓄，加上大李下岗补的两万块钱买了沿街的好多间旧房子，将商店扩大了好几倍。
小儿子三岁时，大李爱上了妻子的表妹。表妹也有丈夫，下岗后在他们商店帮忙干活。
就算在妻子家人眼皮子底下，大李也抵挡不住自己的浓情烈焰，无时无刻不想与表妹甜甜蜜蜜。
一直沉默的岳父发飙了，将大李与表妹赶了出去。
大李与表妹去到了上海打工，妻子听说具体地址后，扔下两个孩子，追到上海去。
到上海的那个夜晚，妻子在大李屋里，一件件衣服脱下来，想用身体来挽留大李，他却拿了一勺冷水泼到她身上，用不堪入耳的话咒她。
正是初冬，妻子哆嗦着一件件衣服都穿上，当夜便搭车回家。那年过年，妻子与大李离了婚。
之后的二十年间，前妻独自抚养孩子，九十年代初买下的房子，在市场大潮中价值增了百倍。前妻成了富豪。
大李倒也没有提过自己当初投下的那两万块钱。他在上海混成了一家企业高管。表妹离了婚跟着他一起生活不到五年，也被抛弃了，再次回到前夫与孩子身边。大李后来又有过两任恋爱对象，初时都甜到极点，四五年后均无法维持下去。
大李五十二岁这年，被刚刚抛弃的女人用剪刀戳了眼，急救之后，视力只剩下了一成。大儿子已经接过母亲的班，小儿子在部队做到了排长。大儿子与前妻在医院照顾他，并接他一起回了老家。
大李被妻儿安置到了另一套房子里，他们给他请了保姆。每个月，大儿子过去看他一两回。
他还是要恋爱的。只剩下一成视力的他隔着半个城区，摸到前妻家来。她依然如当年的瘦。他赞美她：“苗条得像女孩子。”
前妻很淡定：“你走不走，不走的话我报警了。”他听话地走，走前说：“你别为我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你不生气了我再来。”
走到门口，他回过头，只剩一成视力的眼里的眼神，痴缠而深情。不过望错了方向，对着沉默如山的老岳父身上却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