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汇女报·Seaside

对付大人 行动最有力


我演着哭闹的戏码,却在心里敲锣打鼓地享受他的慌乱。 是在那一瞬间我懂了,对付人类,行动才是最有力的。

活着这么好,可是等我老了就会死掉,怎么办?

一个普通不过的夜晚,宝宝,你在熄灯后突然哇哇大哭。理由居然是想到将来自己一定是会死的。

你生气地说,我不想死啊,人类为什么要死掉!

是生命就会死啊。植物会,兔子老虎都会,谁都会!地球都会死!你一个人活着也没意思吧!

这个安排不好!到那时候你已经很老很老了,比婆婆还老,说不定你还想快点死掉呢。

大概你无边际的想象也不敢触犯自己比婆婆还老的样子,你略带迷惘地向我求证,那还很远很远吧。

远得没边!

于是,带着人为什么一定要死掉的遗憾和不甘,你睡着了。

和你不一样,宝宝。我小时候几乎是带着沉醉的感觉幻想自己死掉了,大概是童年没爽到你这种程度吧。

我要的画面是所有爱我的人围在我尸体旁边,各种的忏悔。而我清醒的意识漂浮在半空,享受他们恨不能与我同归于尽的不舍,以及对自己不仁不义的控诉。以死掉的臆想来换取他人痛苦的快感,长到足够大我才理解,那种感受叫自私。

无论好坏,感受都是人与人之间无可替代的存在。

宝宝,当一个人的身份被奇妙地重叠时,对于想象过剩的人来说,某些荒凉又生动的感受就发生了。小的时候,我会常常想如果哪一天我妈死了。无论想象中的失去来得突然还是自然,都会让现实中的我悲从中来,泪不能禁。要像孤儿一样去深入热闹却不再温暖的人世,这种悲伤地感受,直到成为你的妈妈,也并未能消亡。很奇怪,一个人由女儿到母亲,身份重叠,感受却泾渭分明,毫厘不沾。我无从想象失去我的母亲,那想象里混杂的我的内疚,害怕,荒凉在现世里都足够折磨我。但我却能平静地理解在还很远的未来,你终将失去我。如果累了,无聊了,不想动了,像我这么爱自己的人,就会选择离开。这是极其平常的事,平常到就像一天过去,我们总要躺下来休息一样。尽管如此,尽管平静和难过都是各自身份要承受的必然,我还是妄想当女孩不可避免地,玩一些假想失去母亲时的想象时,有什么办法能让你不至于像我那么荒凉和惶然——女人到了多大的年纪,都停止不了无用且无聊的想象。

可以想,但是不要太当真。任何时候,任何年纪,都保有有分寸的天真。换句话说,就是爱护好自己的想象力。

小的时候,我站在阳台幻想自杀是什么样子,结果被我妈抓小鸡崽一样丢到床上睡觉去了。我觉得屈辱。上幼儿园,我突然想像那种大哭大闹的孩子一样为难一次我父亲。那应该是我唯一一次付之于行动的想象,父亲惊慌失措,不知道平时乖觉的那个小孩哪里去了。我演着哭闹的戏码,却在心里敲锣打鼓地享受他的慌乱。

是在那一瞬间我懂了,对付人类,行动才是最有力的。

有智慧的人都说,理解是最大的慈悲。可我不觉得,宝宝,理解在我看来只是智慧,只有爱才会触动慈悲。我爱我的父母,当我知道用什么可以伤害他们的那一刻,我就此放弃了使用权。也是从那些他们淡忘,而我无从忘记的,被粗暴阻断的感受中,我对自己发誓,我不可以阻止我的孩子去感受。成长常常只是复制,在你的生长中,无可避免地会重复我的感受。如果你需要,我会观照记忆中的自己,借鉴我大于你人生阅历中的体会来尽力帮助你。

我知道你情感丰沛,那就好好管理它们。

就像你的爸爸也会恨铁不成钢地对我说,过日子不是演电影,是过日子! 但我清楚地知道,如果我不会演一点电影,他压根就不会喜欢上我。

所以宝宝,拿捏好电影与生活之间的分寸,你将会活得很自如,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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