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汇新疆人文地理

库车之恋

作者:庞玉生

撰文 / 庞玉生


壁画 摄影/赵登文


库车苏巴什古城 摄影/亓永胜


有些地方,总是很容易让人产生一些与现实无关的感受和话题。这些地方,往往都有厚重的历史和丰富的人文遗存,虽然历史已远去了千年万年,多少叱咤天地的英雄豪杰也已成土成灰,但眼前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甚至一个黄土沙丘,都能给人辽阔的想象,传递出昔日历史的辉煌影像,让人躲都躲不开。

库车,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此刻,我正站在团结新桥上,这里曾是古龟兹国的一个渡口。2 000年前,它曾迎来丝绸之路上多少南来北往的商客大贾,又驼送走多少的金银财宝?比起龟兹时代的古渡口,团结新桥显然有点儿冷清,道路两边有不少的小商贩,似乎是在提醒我,这里曾有过繁盛的商业文明。有意思的是,这座桥一头连接着库车新城,一头连接着库车老城,一老一新,犹如古时的龟兹和现在的库车,真是对比分明,一桥两地,让人不由得思绪翩翩,诗意悠悠。

古国龟兹

我知道,龟兹是何其广大的一个地域,而眼前的库车仅仅是其中的三分之一,或者五分之一吧。库车新城的建设和规划,比我想象的还要漂亮。但我无心留恋这座城市的美丽,相反,更渴望能早一点看到那风靡一时的龟兹故城,以及其他精美的石窟壁画。如果库车人要追寻自己祖先的话,龟兹古国也许就是他们生命的源头之处。

龟兹在历史上曾经声名显赫,也算是西域一个疆界不算小的国家,但却经常要遭受匈奴的侵扰和欺负。可是,龟兹却和周边那些看大国脸色行事的小国不同,它不仅在外交事务上采取灵活多变的政策,而且以自己多彩灿烂的文化,影响并征服了比自己强盛百倍的大国。无疑,这也是以后众多史学家、探险家们热衷于追寻探究古龟兹国的缘由之一,他们寻找的不仅是龟兹文明,而是想从这里寻找到人类整个文明交汇的全貌。似乎也只有龟兹和库车,才有这样的资格。可以想见,当世界上那些不同文明穿越万水千山相聚在这里时,那是何等欢畅的一件事。既然相聚,就要碰撞,碰撞了,便会发生这样那样的反应,代表不同地域文明的文化便在龟兹这片荒凉的地域里生根开花。这里成了 2000 年前最叫世人向往的一个地方。不同文明经过激情碰撞后的艳丽花朵,便在龟兹这片土地上热烈地开放。于是,一座座风化的石窟和洞窟壁画,以及埋葬于沙海的钱币、石器、骨器、陶片、铜器和汉五铢钱,都在向人们讲述着一个繁华的龟兹,一个魅力无比的龟兹。

昨日的喧哗,今天的荒冷,历史轮回就是这样,漫漫黄沙掩埋了一切,也在向人们昭示着一切。如今的库车也许没有古龟兹那样有名,但库车却有丰富的石油天然气资源,足以让任何一个现代人联想到库车的过去———古龟兹国何以有那么大的魅力,影响并且改变了世界文明的走向,而且身下竟埋了这么多的宝藏与财富,真是一块天然的福地啊。


古烽燧 摄影/徐瑞云

烽火燧烟

出库车县城,往西北走二十几里路,便是那座著名的古烽火燧。看到它突兀地矗立在荒滩上,很容易让人想起唐朝陈子昂那句著名的诘问:“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沧然而涕下”的句子。陈子昂面对的是人类整个的孤独感,而这座古烽火燧,给我的却是我个人的孤独,同时让我想到天地之间,其实数人的生命最微不足道,面对这座古烽火燧,似乎连眼前的天地也变得低矮很多。我感到了自己的渺小。时间在这里停滞,只有苍凉和风,与烽火燧永恒的相对。烽火燧四周,是西北大地典型的荒漠景象。是谁带走了这座古烽火燧花朵一般的青春年华,留给后人这么一幅苍老图像?我感到自己无法穿透这广漠的荒凉,这时间织就的网幔,眼前依稀上演着边塞云烟,马蹄声急,旌旗猎猎,血漫沙场的画面。不倒的烽火燧,见证了无数英雄的丰功伟业和丝路风雨,也成为一个王朝涉足边疆政权的不朽象征。

烽火燧全名叫克孜尔尕哈烽火燧,是维吾尔族语言,汉语的意思就是“红色哨卡”。当年西汉政府大破匈奴后,便在乌垒设置了西域都护府,克孜尔尕哈烽火燧就是在那个时期建成的。作为军事意义上的预警设施,“烽火燧”身边自然汇集了许多汉朝军队。每当战事来临,或者发现有敌人来袭,烽火燧马上会燃起滚滚狼烟,然后一直传递下去。一座烽火燧承载的是国家的安宁与领土的完整。可以说,它的存在是和国家荣辱民族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的。遥想当年,边关狼烟在这里一次次的升起,英雄血泪在此抛洒,暗淡了多少刀光剑影,迎来了多少腥风血雨,滚滚铁骑踏破大漠风沙,给这片土地留下的,也许只有这座凝固的烽火燧了。当然,它同时也见证了 1866 年的那场战争,库车人民饱受侵略者的蹂躏,为了不让侵略者的阴谋得逞,库车人民忍辱负重,以民族大义为重,誓死保卫自己的家园,协助清政府最终把侵略者阿古柏赶了出去。

如果细说历史,烽火燧目睹过的战争场面,肯定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尤其是西域诸多国家,除了楼兰龟兹几个稍微大一点的国家外,几乎都无法掌控自己本民族的命运,于是他们只好寄人篱下,过着忍辱负重的日子。当河流一样的鲜血染红土地,死亡游戏一次次重复上演,人们都快成惊弓之鸟了。疲乏的人们只好听天由命。但烽火燧却目睹了这一切,且把所有战争云烟尽收眼底,然后看着一代名将和英雄老去,只任荒野冷风吹向自己。时光改变了旧时容颜,但却无法改变烽火燧坚强的内心,它以沉默对抗时间的侵袭,凭借大漠长风,诉说内心的孤独和悲伤。


摄影/亓永胜

鸠摩罗什

告别烽火燧,赶紧再访苏巴什佛寺遗址。虽然面前的断垣残壁无法让人想象昔日旺盛的香火,但库车河,却像一把白亮的刀子,把寺庙一分为二,因此就有东寺西寺之说。库车河,传说就是古典文学名著《西游记》里记述的那条河,喝了河里的水,便会怀孕生娃,这对今天那些想生男却生了女,想要千金却生了公子的人来说,绝对有诱惑力。我知道,传说毕竟是传说,但为什么这样神奇的传说会发生在库车,而不是别的地方?我想,这就是库车的魅力。

大唐著名高僧玄奘在西去印度取经时,曾路过龟兹,并在他的取经日志《大唐西域记》里做了详细记述:荒城北四十余里,接山阿隔一河水,有二伽蓝,同名昭怙厘,而东西相称。佛像庄饰,殆越人工。僧徒清肃,诚为勤励。

艰困孤寂的取经路上,能遇到这样的好地方,玄奘自然不会放过。据说他在此停留了两个多月。天天访经问佛,贪婪地享受着龟兹国浩大的佛事活动,他很是尽兴,当然,也大开眼界,想不到小小龟兹,竟然深藏着这么多的佛教高僧。这位大唐来的和尚为苏巴什佛寺的建筑和佛事发出好几次的惊叹。然后才有了日记里的描述。我知道,面前的沙砾土墙很难再有梵音高唱,但它却保留了佛教在龟兹最辉煌的一段记忆。佛教在东传的道路上坎坷难行,甚至还有几次灭顶之灾,但龟兹时代的佛教,应说是受到全民热烈欢迎的。不然,哪能有这么宏伟的建筑。一处处残缺不堪的寺庙洞窟遗址,已经成为不起眼的沙石土堆,但在那坍塌的地方,仍能让人想到寺庙的墙基或者屋宇的一角,以及当年佛事的兴盛。自然,就不能不提及龟兹土生土长出来的佛学大师———鸠摩罗什。

这是一个在库车,甚至在世界佛教史上都无法绕过去的名字。就是因为有了他,遥远的印度佛教才在龟兹扎下了深根,然后慢慢传遍了华夏。也因为他,才有了今天那些堪称艺术瑰宝的龟兹石窟寺庙和壁画。距离库车县城 40 公里的克孜尔石窟,是中国最早的佛教艺术石窟,这里的石窟壁画和飞天绘画,开创了中国佛教艺术绘画的先河。比起敦煌飞天,这里的飞天,更具人类洪蒙时期的状态,且有男女性别之分。等浩瀚时光过了若干年后,人们才在敦煌开凿起石窟,并赋予飞天壁画升腾云天的飘逸和潇洒。

佛教兴,国力盛。龟兹佛教就像一块巨大的磁铁,吸引得四方八国的人们趋之若鹜,如醉如痴地徜徉在龟兹城的大街小巷。这时家家户户门洞开,日日夜夜畅开怀。大街小巷弥漫着葡萄酒的香味,操持着各种方言语种的商人大贾以及王公贵族,齐聚在龟兹,陶醉在胡旋舞的声乐之中,一边开心的贸易往来,一边欣赏着急速飞旋的乐舞。既积累了物质财富,也使身心得到最大的娱乐。这样的好事美事也只能发生在龟兹。当然,这样的喧闹欢歌,始终无法改变一个人的清凉心境。他就是鸠摩罗什。至于他是经过怎样的努力,才让来自印度河流域的佛教之光,在龟兹土地扎下如此茁壮的根脉,然后如星火燎原之势,燃遍西域各国,史书上并未详细记载。在克孜尔千佛洞前,有一尊后人为他制作的雕像,有趣的是,他是坐着的,低首垂眉,好像在想着什么事情,比起西安大慈恩寺前那尊玄奘的雕像,鸠摩罗什明显有一点忧郁和哀愁。繁盛的商业贸易,很快使龟兹成为西域的经济中心。但佛教的静观入世,又是如何俘获世俗人心,成为龟兹人都能接受的人生教义。对我来说,可能是一个永远无解的谜。但不可否认的是,正是鸠摩罗什,才让龟兹称雄于西域各城邦国,成为一处人人向往的佛国圣地。

佛教初来龟兹,要让每个人都能接受这样的新鲜事物,布道施行者肯定要付出很大的耐心。鸠摩罗什以一己之力,面对一个巨大的群体,他要付出多少难以想象的心力,甚至要面对人们的诘问?他是怎样一步步克服这些困难的?当然,除了这些人为因素,更多的是龟兹人有一种容纳百川的开阔胸怀,有一种放眼世界的超前眼光,可能正是这些因素,才给了来自异邦的佛教以坚实的存活条件。于是,以龟兹为中心的佛教传播中心,就在西域站稳了脚跟,然后如甘泉圣水一般,慢慢地向邻近各城邦国渗透。关于鸠摩罗什的记载少得可怜,只好问当地朋友。朋友说,鸠摩罗什的先祖并非龟兹土著人,他的父亲来到龟兹后,龟兹国王就把自己的妹妹许配给了他。可以说,鸠摩罗什的童年是快乐的,是一个吃穿不用发愁的公子哥,但他却在母亲的影响下,深深地迷恋上了佛学。优裕的生活环境,并未养成他好吃懒散的毛病,相反他从小跟着母亲,青灯夜烛,沉静在佛的世界里。在他 7 岁时,就和母亲四方游走访经问佛,此后,鸠摩罗什对佛学的兴趣渐增,眼界亦越来越开阔,不仅精通声韵学、历算之学、医药学、星象、律历等学问,而且特别精于文辞和讲说。当他成为一个堂堂男子汉时,据说和自己的老师进行过一场佛学大辩论,而这场辩论则直接导致龟兹在西域的宗教地位。于是,佛教史上耗时一个月的辩论开始了。面对自己的老师,鸠摩罗什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态来面对的?他最终成为这场辩论的胜利者并被龟兹王尊为国师。每逢大型法事,西域各国前来聆听佛法的国王都要跪在地上,让鸠摩罗什踩着他们的膝盖登上法座。于是,鸠摩罗什的名气渐渐从西域向东传播,佛教之风也随着丝绸之路,向中原,向更远的地方渗透。而中国第一座佛教艺术石窟,理所当然就在龟兹诞生了。


今日库车 摄影/赵登文


龟兹舞蹈 摄影/赵登文


龟兹古渡 摄影/赵登文


龟兹乐舞

烦琐的生活一旦有了信仰,再枯燥乏味的日子也会变得行云流水般明朗快乐,但这似乎还少了点什么,于是,龟兹人又创造出了自己的歌舞。他们且歌且舞,手摇脚晃,舞到兴奋处,全身扭动如蛇。从现存的石窟壁画上面看古龟兹人的歌舞,似乎还能从现今库车人的日常生活中寻得一丝影子。虽然我对佛教壁画知之了了,倒是壁画里的龟兹乐舞形态,让我想起了在库车一个农户家里,看他们跳过的舞蹈和壁画里的舞蹈似有几分相像。两千多年过去了,旧日悠扬乐声已沉没在大漠戈壁,但龟兹乐舞的神韵,欢悦跳舞时的热烈和奔放,仍在库车人的生活中体现着,发扬着,好像他们每个人都是嗓音很好的歌唱家和舞蹈家,而他们演唱时的表情,弹拨乐器的忘我情态,起身跳跃的身姿,都极具异域风情。可以想象,两千年前的龟兹人是用怎样一番心力,将其他地方的歌舞汇集成自己民族的本土音乐。这不仅需要智慧,更需要一种胸怀。然后才使自己本民族的音乐,具有更强大的包容性和生命力。

龟兹乐舞其实比我们在石窟壁画里看到的还要丰富多彩。因为一个叫苏祗婆的龟兹人,已经为龟兹音乐的发展和流传定下了路线图,并且苏氏发明的音乐理论,依然占据着中国音乐史最显赫的位置。他不仅是古代十大音乐家,而且也是为我国古代音乐发展做出过承上启下作用的著名音乐人。可是,他给我们留下来的资料基本上残缺不全,甚至他的父母亲是谁我们都不知道,他的家庭出身、成员等情况更是知之不详,但他创立的“五旦七声”乐律理论,为推动中国音乐的发展起了重大的作用。而且对宋词、元曲和戏剧的发展,都产生过深远的影响。有这样一位音乐大师,龟兹人的音乐生活自然丰富精彩。同时,也让我们想到了龟兹人的生活,是何等的精致与快乐:喝着葡萄美酒,跳着快乐乐舞,龟兹人用自己特有的豪放和热情,创造出了世界级水平的龟兹乐舞,并且很快风靡一时。这些胡风胡韵的歌舞,随着丝绸之路的延伸,渐渐向外输出着,千万不要小看这只是一段歌舞,但换回来的却是一个文化强大的龟兹。

岁月轮回,世事变迁,龟兹古乐就像它的国家那样,慢慢消逝在茫茫西域,其中还散佚了不少,但乐舞的余音却在西域的风沙里渺渺不绝,在大漠中悠扬飞旋,深深影响了中国以后的宫廷乐舞,为中国民族音乐书写了最具光彩的一笔。

我在想,如果龟兹人没有这些流传下来的音乐和舞蹈,它会不会也像其他西域国家一样永远不见天日,沉睡于黄沙土丘之下?这种可能是有的,但历史往往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对有过贡献的人和事,历史自会为他留下一席之地,于是在中国最早的石窟壁画当中,我们看到了龟兹乐舞最初的动作形态,其中,还发现了龟兹人创造的乐器,也堪为一绝,而那被画匠画在壁画中的乐器,配以色彩斑斓的人物生动的表情,更彰显出了龟兹文明和音乐的不同凡响。它让我们知道龟兹人过去的音乐生活是何等的美妙,为我们一睹龟兹乐舞提供了直观的可靠资料,也为今天的库车,增添了深厚独特的人文资源。

从现存资料和发掘出的文物看,龟兹的确是一个能歌善舞的民族。虽然它存在的时间很短,但是,它的旋转舞技却长久地影响了中国历史和民族文化,为完善中华舞蹈艺术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库车近几年在保护龟兹文化遗存上下了很大工夫,还组建了歌舞团,排演了一出影响很大的《龟兹恋歌》的歌舞,让我们看到了 2 000 年前龟兹人是怎样的生活和跳舞。

据记载,与当时西域三十几个国不同的是,龟兹早就有了自己的专属语言,他们使用印度文字。可以相见,龟兹祖先并不是西域本土居民,他们一定来自于印度河流域,然后在某一月的某一天,他们决定离开故土,向着更丰饶的天山进发。意志决绝,步伐稳健,也许刚开始时会有一点离别的悲伤,但随着迁徙的深入,他们走的更加从容,漫漫长路和风沙让他们口干舌燥,但寻找梦中家园的步伐,一刻也没有停歇动摇。

可能是天山脚下富饶美丽的伊犁河谷,让龟兹祖先停下了行进的脚步,也可能是面前壮观的雪山,给了这个漂泊的民族极大的惊喜。当安营扎寨后的第一缕炊烟升上天山雪谷时,它给那些常在此出没的野生动物带来一种别样的震动。而龟兹祖先则勤勉早起,开始修筑起自己的家园梦。

龟兹人顺应天时地利,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天山雪谷,造就了茂盛的草地,龟兹人便以畜牧耕地为主。寒冷冬天到来,让他们手足时常冻僵,龟兹人便以歌舞来热身,以碗筷为鼓乐,以口号为节奏,龟兹人热情的天性和舞蹈很快为他们赢得了周边更多人的好感。于是,日常生活间隙,辽阔大漠和草原上,都能听到龟兹人的鼓乐和歌唱。龟兹人能歌善舞便开始著名当地,甚至汉武帝都对这里充满了好奇。恰好当时,一条著名的欧亚通道穿城而过,龟兹人便用自己的日常用品交换到了中原人的丝绸瓷器。而且,随着商业的兴盛,龟兹渐渐成了丝绸之路的一个中心重镇。随着商业贸易的深入,龟兹的经济和文化也渐渐兴旺起来。据说,当时龟兹人生活十分奢华,他们的 GDP 是高于其他三十几个国的。经济的强大,才会有文化的繁荣,而文化的繁荣又给龟兹的经济发展创造了良好文化生态环境。而龟兹乐舞,正是龟兹经济繁荣的一个标志,也是龟兹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见证。


摄影/杨国江

从隋朝开始,到唐以后的历朝历代,都把龟兹乐舞作为文化基础工程加以借鉴推广。想不到的是,这股胡风胡乐来得太过迅猛,立刻让中原人迷乱不已,隋朝皇帝杨坚不得不专门发文禁止,但这根本无法阻止人们对龟兹乐舞的热爱,到了唐朝,龟兹乐舞更是风行一时,当时一个叫杜佑的人对这股外来流行风抱着十分审慎的态度,并发出“胡声足败华俗”的警告,然后上书皇帝,请求加以制止,可这也无济于事。有史记载,从初唐到盛唐的宫廷乐舞,一直就是照搬龟兹乐和其他西域音乐的,其中尤以《坐部伎》《立部伎》最为明显。宫廷乐舞本是为皇帝歌功颂德的工具,但这些音乐舞蹈元素里却有十分明显的龟兹乐舞风格,自然让皇帝看了十分惊喜。当然,龟兹乐舞的流行,也加深了人们对龟兹及西域各国的认识。

世界有疆,音乐无界。龟兹乐舞就这样使龟兹声名远播到整个中原,甚至更远的国土。虽然龟兹很快就消逝在了大漠深处,但它的乐舞却让龟兹永载于后世史册,获得了另一种意义的永生。至今,龟兹人发明的乐器仍在朝鲜和日本等国被使用着。我们不难看出龟兹人的影响力是何其广大,它的乐舞魅力是何其恒久。


摄影/杨国江

库车姑娘

吐鲁番的葡萄,哈密的瓜,库车的姑娘一枝花。这是一句流传很广的顺口溜。没来库车时,朋友对我说,多拍点库车姑娘的照片,来了库车,便一直留恋于那些古代石窟和壁画,甚至连巴扎也没有赶过,可库车的大馕却吃了好几个,口感特别好,不同的馕,口味也不同,但我知道,这种类似烧饼的大馕,少说也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吧。

来库车的人,都想看看库车姑娘的美。我也很想从现在的库车姑娘身上,寻找到龟兹女郎的影子。史籍中,是这样记述龟兹人跳舞的情景:弹指,撼头,弄目,跳足。可以想见,龟兹舞蹈的活泼及灵动。尤其是龟兹女郎,跳起来,那是何等的百媚千娇,衣袂飘摆,纤细腰身扭转出火辣的激情,宽口长袖,快速旋转,踩踏出少女多少的梦想。她们根本没有想到,中原最强盛的帝国,正在模仿着他们的着装、头饰和歌舞,并且激起了强烈的大震荡,一股龟兹时尚风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俘获了长安城男女老少的心。以龟兹为时尚的潮流就在远离千里以外的长安开始了。

黄沙漫漫,戈壁茫茫。再浪漫的抒情也不能挽回远去的龟兹,龟兹时代已经远去,代之而起的是新的库车,一个以石油天然气为主导的南疆新城,正在龟兹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如古老的龟兹乐舞那样,吸引着世界的目光。而我对库车的迷恋,似乎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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