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台湾作家舒国平却这样形容香港冰室:“你在中环或尖沙咀这类炫亮之区不易见着,在陈旧灰暗的老商区的后巷背街倒可偶一见之,有怀旧癖者正好可借此寻幽搜古一番。”
冰室里的出品从来都不高大上,但胜在粥粉面饭一应俱全,足够接地气。而接地气的东西,往往最得人心。
虽然冰室里的东西基本上所有人都消费得起,但接地气并不代表没有要求。
要判断一家冰室或者如今那些无处不在的茶餐厅的水准,无需点那些花样各式的港式小炒,只需点那看似平淡无奇的菠萝油与“鸳鸯”就足矣。一个好的菠萝油,是将新鲜出炉的菠萝包夹上冰冷的牛油,这样牛油就会被菠萝包的热力熔化在包身的中间,包身会被熔化的牛油染上金黄色,咬下去能够吃出浓厚的牛油的香味。而一杯好的“鸳鸯”,是由七成的丝袜奶茶和三成咖啡混和而成,喝下去能让饮用者同时享受出咖啡的香味和奶茶的浓滑。如古人云,“治大国,若烹小鲜”。
而文华作为一间老字号,必不辜负他的声誉。所以那些去惯了香港经常在茶餐厅里解决温饱的人,估计都曾见过这么一个场景:一个夹着份马经到茶餐厅坐下的老港,不会纠结点什么而下意识招手叫一件菠萝油一杯“鸳鸯”或冻柠茶,然后研究着马经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冰室这种转着老吊扇的地方最适合消磨时间。虽然说时间宝贵无可换取,把它浪费是一种犯罪,但如果能够做到把时间毫不怜惜地消磨掉,也无异于是一种变相的奢侈,一如那些在茶楼里叹早茶、在冰室里叹下午茶的人。
那种不被时间驱赶的生活态度,只有在那些争分夺秒地为了生存而生活的城市里才会显出它的与众不同。
说句题外话,“饮冰”一词,本出自《庄子·人世间》,“今吾朝受命而夕饮冰,我其内热与?”其原意是比喻自己内心的焦虑。我没有那么多离愁别恨,也做不到时刻心怀家国,坐在冰室里的焦虑不过是那份难耐的暑热,喝杯冰镇“鸳鸯”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