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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学会为自己制造光亮

生活从来不在别处,而是在你的心上

亲爱的伊伊:

那天夜里,你打来电话,说你在东极岛,很开心,说到最后竟哭了起来。

那时,是深夜11点,你应该正走在一片浓重的黑暗之中,四周环绕的只有深沉的海声,你的手里提着一个铁皮制的烛台,烛台里的蜡烛晃动着微弱的光,是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一场意外的相遇

你刚刚从一家温馨又有特色的家庭旅馆离开,在那里你看了半部电影《她比烟花寂寞》。那是一部经典的老电影,你没看过,但学音乐的你当然知道大提琴家杰奎琳·杜普雷,你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不知是羡慕她的天才,还是可怜她的疯狂。

那家旅馆在半山腰,你花了很久的时间小心翼翼地下山。这次旅行是学校安排的教师集体旅行,你和你的那些老师同事们,住在另一家离这家庭旅馆很远的酒店里。你是在上岛的那一刻才遇见旅馆的女主人,她举着牌子在等人,你凭着动物般的本能嗅到了你向往的生活气息。所以,你在放下行李后,就脱离了团体活动,来到了这家位置偏僻的家庭旅馆。

家庭旅馆的主人是一对夫妻,因为旅行到这里,喜欢这里就留了下来。你说这句话的语气充满了羡慕,甚至带点骄傲的情绪,因为你们的相遇。还有在旅馆里遇见的独立旅行的女生、结伴旅行的年轻情侣,这里遇见的一切都让你觉得你的这趟旅程越发闪烁着光芒。

整个岛屿都沉浸在寂静的夜色中,你走在只有你一个人的路上,内心喧嚣着这个特别的夜晚。但你终究要离开,你沿着来路,走向岛屿的另一端,走向那个亮着白炽灯的普通酒店,你的同行老师们都已经在那酒店里打牌、洗澡、看电视。他们才是你生活中的常态,所以刚才的那一场相遇,才让你如此兴奋。

你总是和我抱怨你生活中贫乏无趣的同事,你觉得与他们没有共同语言,你说羡慕我能做自己喜欢的工作,身边都是志趣相投的人。

没有绝对的存在

可是你不知道的是,你打来电话的前几天,我因为一阵入冬的冷风开始发低烧。因为只是在38摄氏度左右徘徊的低烧,我并不愿意去医院,不是怕打针或讨厌医院的气味,而且为了获得抵抗力。长久的生病经验,已经能够让我知道,在不危及生命安全的状况下,什么样的做法对我自己来说是最好的。

但是理智无法抵抗疼痛和虚弱。每天早上,我看着温度计上正常的37度,爬起来继续去上班,然后在下午4点的光景里开始感到体温的回升,脑袋又重又疼,眼泪仿佛汗水充满身体一样遍布在视觉神经上。我提早请假回家,入冬了的夜黑得那么快,我走在寒冷的黑暗中,也在一瞬间生出过从北京滚回家去的念头。

但最终,我只是一个人在床上躺着,不断地起身喝水、用酒精擦拭身体、用温度计量体温、上洗手间。这样的疼痛本质上并不会因为有人在身边照顾就有所改变,唯一不同的就是,此刻的孤独是我一个人北上工作需要承担的代价。我不埋怨这个冬天,不埋怨北京这座城市,也不埋怨我自己,此刻的脆弱与孤独即使难挨,我也心知肚明,这是我的选择,并且甘之如饴。

台湾作家简媜曾写过一句话,一直是治愈我孤独的药,“让懂的人懂,让不懂的人不懂。让世界是世界,我甘心是我的茧。”一个人,无论是做公务员、家庭妇女、白领或者创业者,都有其存在的道理和幸福的可能性,关键是要心甘情愿,毕竟“吾之蜜糖,彼之砒霜”,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存在。

而你此刻最大的问题,不是生活的平庸,而是对平庸的不甘愿,对生活在别处的向往,却又无法自己迈出那勇敢的一步。虽然你说那不是你想过的生活,但你还是会融入进去;即使你有过短暂的离开,但你终究会回到那里。

无法替你的人生做选择

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你的男朋友来。我们认识有二十年了,你从来不曾和我讨论过男朋友的问题,第一次打电话来和我说起你的男朋友是因为你发现他劈腿了。

我不知道是该先生气你的隐瞒,还是生气你男朋友的劈腿。但其实,我都不生气,虽然是二十年的朋友了,但我一直明白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我的脆弱和挫折也不会都展示给你看,我们都有各自的困顿需要承受。至于劈腿的男朋友,似乎早已是这个世界上一种习以为常的存在,只有当事人痛彻心扉。

其实当你打电话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你男朋友已经向你道歉,并想要求得你的原谅。你也早已过了痛苦难当的时刻,剩下的只有犹豫。你无法原谅的,是那种背叛带给你的肮脏和恶心的感觉,但你又并没有完全舍得放弃那份已经日渐长久的感情。你问我的意见,是否应该原谅他。其实我的内心是倾向于不原谅他的,但我无法替你的人生做选择。爱情之于我,是荷尔蒙,是化学反应,是魔法。而婚姻,与爱情没有关系,它既不是爱情的坟墓,也不是爱情的保证。但是对于你来说呢?我不知道。

我知道的是,你其实是一个传统的姑娘,虽然你没有对27岁的我始终单身这件事发表过意见。但是当你知道我租的房子的房东也是单身的时候,你凭着本能询问了她的年龄、资产等情况,当你知道她是个40多岁的老姑娘时,我能从你的语气里分辨出你被这个世界浸染后的价值观。

我不排斥这个世界上那些认定女人一定要结婚生子才算完整的人们,他们有他们的世界观。但我有我的宇宙观。所以,我并不对你生气。可是面对着这样的你,我怎么能放心地让你放弃这样长久的一段感情呢?我只能告诉你,这一切取决于你自己的心。我也必须让你意识到人生的诸多可能:如果你选择原谅他,那你必须做好准备他之后仍会继续劈腿的可能;如果你选择放弃他,你也必须做好之后无法遇见另一个可以在一起的人的可能性。

后来,你没有告诉我你的决定,我也没有问起。直到我们在北京约见面的时候,你带来了一个男生。我突然想起来,漫长的20年朋友生涯里,你只带这个男生和我见过两次,以同学的名义,以在路上突然遇到的名义。我问,这是不是你的男朋友?你说不是。我也就不再问了。

你自然有你隐瞒的理由,就像你有原谅他的权利一样。但是一份无法向朋友坦诚的关系,真的得到了你内心的认可吗?晚餐结束后,我看着你们的背影消失在南锣鼓巷的灯光中,我则走向另一条没有灯光的兵马司胡同。

只能仰赖我自己

你还记得那本我送你的书吗?是李娟的《走夜路请放声歌唱》。看完那本书,我脑海里最深刻的一个画面就是在阿尔泰渐渐暗下来的天空下,一个瘦弱的女孩子一个人走在茫茫群山之中,但她的心中有她自己的歌声,因此无所畏惧。

我的那一本《走夜路请放声歌唱》,也是别人送我的。那是我第一份工作的老板,那个公司是小小的创业公司,人员少,工作量大,大家都十分辛苦。那时的我,才刚刚走出象牙塔,第一次直面社会的考验,虽然是自己喜欢的工作,但每天都还是陷入一种无望的痛苦和焦虑之中。庆幸的是,经过那些黑暗的试练,我学会了为自己制造光亮。我明白,有一些路只能一个人走,有一些事没有任何人能够拯救,我只能仰赖我自己。

所以,亲爱的伊伊,我想告诉你,无论是爱情,还是工作,无论你做出了什么选择,人生的道路都会充满了荆棘,你只能仰仗自己的力量。即使你在小县城里做老师,你也可以读茨维塔耶娃的诗,听德彪西的曲,过上你想过的生活。

即使此刻我在北京,在你想留下的城市,但当我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仍然难免生出逃避的心,这个时候,远方和别处,都成了治愈的代名词。但我已经明白,其实人生的困难,从来不会因为城市的流转而发生变化。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从来不在别处,而是在你的心上。

我始终记得几年前的某个冬夜,那时你还在北京读大学,而我只是来北京读一个月的雅思,你在北方的寒风中给我送来一碗温热的水饺。因为在你眼里,我始终是那个需要被照顾的朋友。那一刻,你真像是太阳,照亮了我异乡的孤独。我希望我的这封信,也能成为你的光亮,照你度过短暂的夜。

但终究,愿你可以成为你自己的太阳,照亮你的生命、你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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