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狱的“模范犯人”
2018年4月8日,一名27岁的男性囚犯从日本一所小岛监狱逃脱,引发岛民恐慌。日本当局出动大约1.5万名警察追捕越狱者。
这名男子名叫平尾龙磨,因为在日本九州地区犯下连续入室盗窃案,被判处5年刑期。2015年3月3日,平尾龙磨在福冈监狱服刑,刑期至2020年1月29日。
2017年12月,因为表现良好,作为“模范犯人”,平尾龙磨被转到日本西南部爱媛县今治市的松山监狱大井造船作业场。松山监狱建于1961年,这所监狱下属的大井造船作业场是日本著名的“开放式监狱”。
2018年4月18日,星期天,大井造船作业场中只有5名管理人员看守这里的20名“模范犯人”。当天晚上7时的自由时间,基本所有的服刑人员都会来到谈话室观看电视节目,但平尾龙磨没有出现。随后,监狱管理人员发现他也不在自己的房间里。意识到情况不妙后,管理人员立刻查看监控录像。画面中,管理人员发现身穿黑色运动服、白色运动鞋的平尾龙磨向监狱范围外跑走,于是急忙报警。
日本共同社报道,平尾龙磨逃走的几天内,当地连续发生了六起盗窃案,失窃物品包括袜子、手机、钱包、凉鞋和一辆汽车等,而其中有三件盗窃案被确定是平尾龙磨干的,因为现场附近发现的牛奶包装上检测出了他的DNA。警方认为平尾龙磨为了逃命,又干起了老本行。
平尾龙磨越狱后,警方立刻开展了搜捕行动。当天晚上8时30分,警方在位于监狱60公里外的广岛县尾道市尾道大桥附近,发现了那辆丢失的车辆和被人遗弃的衣物。警察在搜查了被偷车辆的情况后表示,车主放在汽车中的钱包里原有的9000日元现金没了。让人意外的是,在被偷的车中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道:“借您的车一用,我不会弄坏的。”这显然是平尾龙磨留下的,偷了车还要打欠条,也是够破天荒了。同时,警方还从附近的监控录像中清楚地看到了在提款机取钱的平尾龙磨。警方认为平尾龙磨藏身岛内的可能性很大,便开展了搜岛行动。
向岛面积大约22平方公里,人口约有2.2万。该岛上树木葱郁、平静安宁。平尾龙磨服刑的监狱属于开放式管理,并无高墙和铁丝网,但小岛周边海浪湍急,似乎不容易让犯人逃跑。而向岛除了北岸有平地,其余基本都是丘陵地形,警方很难从直升机上锁定平尾龙磨的藏身处,只能用小型无人机进行搜索。且岛上还有大约1000栋空屋,警方需要获得屋主允许才可入内搜索,这些都增加了搜捕难度。
为了防止平尾龙磨潜逃出岛,警方对进出小岛的车辆逐一排查。可是,尽管日本当局出动大约1.5万名警察,在直升机、无人机、红外探测器以及警犬协助下展开追捕,市民提供的相关举报也多达232件,但平尾龙磨仍然下落不明。
平尾龙磨越狱事件引起日本的轰动,岛上一位居民接受采访时说:“我们全家都惴惴不安,我也是一直休息没去工作。我们平时根本没有上锁的习惯,这里一直都很安全的。出了这种事,真是令人困扰。”
越狱事件发生后,当地居民开始注重“锁门”,甚至五金店里的锁都畅销了。此外,岛上的老人也不敢出去散步遛弯了,只能窝在家里。小孩子更是成了重点保护对象。为了安抚民心,这几个受牵连的城市派出了大量警力,24小时巡逻保护所有的幼儿园和中小学。对此,日本法务大臣上川阳子在一份声明中致歉表示:“我听说这起事件引发当地居民不安,特别是当地有许多年长者……我感到很抱歉。”服刑人员平尾龙磨奇幻的出逃经历
4月30日,广岛县警在广岛市南区JR广岛站附近抓获了平尾龙磨,并以涉嫌越狱为由将其逮捕。当天是他越狱的第23天。
广岛县警方透露,当天8时过后,平尾龙磨来到广岛车站前的一家网咖,用别人的证件上网,还美美地洗了个澡。11时25分左右,店员注意到这名客人很像被通缉的越狱犯,便连忙报警。11时38分,广岛警方赶到现场后将其逮捕。被捕时,他胡子拉碴、身穿黑衬衫,并向警方抱怨说:“厌倦了逃亡生涯。”
平尾龙磨是如何逃离小岛并抵达70公里以外的广岛的呢?据他供述,4月8日晚上,他从松山监狱大井造船作业场脱逃后,驾驶偷来的汽车开到向岛,并在当地潜伏了下来,躲藏在向岛岩屋山附近一栋两层别墅的阁楼里。该别墅平时无人居住,但通水通电,备有大米等食物(虽然已过期),还有电视可看,简直就是老天安排的绝佳藏身之处。其实,警方在4月22日和24日对这栋别墅进行过搜索,但可能没有注意到阁楼,让平尾龙磨蒙混过去了。
4月27日,警方再次搜查该别墅时,在阁楼里发现了食品、棉被、电视机等物品,但平尾龙磨早已不见踪影。可以想象,在之前的几天,平尾龙磨甚至一边大吃大喝,一边看着电视新闻报道警方的搜索工作,
一个在暗处,一个在明处,依靠复杂的岛屿地形和物资充足的无人别墅,平尾龙磨躲藏得非常舒服。而他动身离开向岛之前还留下第二张纸条,上面写着:“受到了狱警的欺负。”这或许就是平尾龙磨越狱的动机。即便知道半年后自己就可以获得假释,但他还是不顾一切地选择了逃离。
4月24日深夜,平尾龙磨离开向岛,前往位于70公里外的本州岛上的广岛。因警方戒备森严,平尾龙磨知道坐车、坐船肯定行不通。所以,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从向岛跳海,游泳登上本州岛。
向岛与本州岛之间由尾道大桥相连接,中间跨越尾道水道,最窄处仅宽约200米。但尾道水道潮水流速很快,平均时速约4.9公里。平尾龙磨没有贸然下水,在向岛潜伏两周后选择在4月24日深夜至25日凌晨停潮时横渡水道。因为当时水流状态接近游泳池模式,如果是擅长游泳的人,10~15分钟就能游到本州岛。或因为游泳水平不高,或是水温太低,据平尾龙磨供述,他从向岛游到本州岛,花费了约1个小时,甚至一度“以为自己要淹死”。
九死一生的平尾龙磨在广岛县尾道市登陆后,继续选择在无人民宅里潜伏。然后,他偷了辆摩托车往西逃去。
4月29日夜里至30日早上,平尾龙磨在广岛县竹原市JR吴线的安艺长滨车站搭乘电车前往广岛站。之后,他去了网咖上网、洗澡,直到被人发现真实身份后被逮捕。大井造船作业场外景“开放式监狱”受质疑
在过去50年中,加上平尾龙磨,不设防的松山监狱大井造船作业场一共有17次越狱事件发生,总计20人成功逃脱。因为对这里的服刑人员来说,从造船作业场里逃脱与出自家大门买个东西一样轻松。
除了松山监狱大井造船作业场外,目前日本还有另外三所“开放式监狱”,即北海道网走监狱的二见冈农场、广岛监狱的有井工厂、千叶县的市原监狱。
“开放式监狱”的本意是,为表现优秀的犯人提供更好的服刑环境,顺便帮忙培养服刑人员的工作技能,这样他们重回社会后就会有一技之长,不会很快就犯罪“回炉”。
作为日本著名的“开放式监狱”,大井造船作业场没有高墙铁栏,没有禁闭的牢房。在这里服刑的犯人都可以自由出入参加劳动。这里吸纳的犯人必须是“模范犯人”,即在监狱中表现良好、经过考核的犯人。日本对在“开放性监狱”服刑的犯人的要求非常严格,如必须排除凶杀案、性犯罪、纵火犯、毒品犯罪等犯人,也不能和黑社会有关系,年龄需在45岁以下,IQ要在80以上,性格不偏激,有工作意愿,临近假释,等等。
虽然说是劳动改造,但大井造船作业场的服刑人员的待遇非常好。如果有普通人去探访,会发现这里的服刑人员和普通职员没有什么区别。松山监狱方面认为这些服刑人员“都非常谦虚,作为下属或者同事,都和职员相处很好,船厂员工们也很关心他们”。他们就和船厂普通工人一起工作,主要负责一部分船体的焊接、切割等工作。船厂的普通工人也把服刑人员当作同事对待。
在这里,服刑人员不住牢房,而是住集体宿舍———“友爱寮”。这里设施齐全,图书室、大浴场、娱乐室、食堂等应有尽有。
大井造船作业场曾多次受日本政府的表彰,从这所监狱出来的犯人“再犯罪率比其他监狱都要低很多”。对于那些快要出狱的服刑人员,甚至还有其他工厂前来面试、选拔,因为这里走出去的人都是熟练工。虽然这些人有前科,但日本目前实在是劳动力不足,在外面一说自己是松山监狱大井造船作业场出来的“模范犯人”,找工作自然是容易很多。
平尾龙磨越狱事件出现后,有媒体和民众批评这种不设防的监狱,因为犯人犯罪后需要严厉的惩教,而不是对他们过于仁慈。
对此,日本监狱方面计划更严密地把控每名囚犯的心理状态,防止越狱事件再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