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我19岁的那一年,地点是广茗阁。
广茗阁是京城的一个曲艺场子,后海北,鼓楼西,全新仿古的老北京建筑,油漆彩画,手工撵铆,非常讲究。主事者雄心勃勃,声称要恢复北京的文化传统,意在建造曲艺表演的新场所。而19岁的我成立了北京青年相声剧团,意在以相声为志向,说好相声。
理想满满的人与雄心勃勃的人相遇,这是要出大事的节奏。
于是,北京青年相声剧团与广茗阁联手开辟了每周相声晚会。商家和艺人合作,是名利双收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丘吉尔说过:我没什么可以奉献,有的,只有热血、辛劳、眼泪和汗水。初出茅庐的我身无长物,懵懂无知,所有的不过是年少轻狂的激动与兴奋。我想把一群人聚在一起,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说相声,并且一直说下去。于是就招兵买马,组建相声剧团。有趣的是,组团名曰青年,团员的年龄平均起来与青年并不搭界。许多六七十岁的老先生加盟于内,小青年倒是没几个。我们需要有经验的先生罩着点儿,于是,青年剧团成了我这个小青年牵头的“恐龙剧团”。
闲言少叙,演出开始。
演员,演员都到了吗?对不起,7场节目,只来了3对。其余那几对呢?病了。是的,这是一个永远有效的“理由”。谎言并不唯唯诺诺,常常义正词严。
演出快开始了,演员却告病不来,用我们的行话说,这叫“蹾场”。蹾场是发泄不满,是拆台。对一个以演出为职业的团体,拆台就意味着公然造反。
救场如救火。于是,3对演员撑着7个节目,单口、对口、群口,总算演完了。“饭不够,水来凑”,您能猜到这演出质量吧。我们为了眼前的利益放弃了对观众的尊重,亵渎了自己的职业。拿破仑一生40余役才到滑铁卢,我头一场就演砸了。
我满怀理想与热情,碰到的却是无情的丛林法则与市侩逻辑,扯那么多大道理,最惦记的无非还是利益,怎么就没有人谈论是非呢?直到今天,我也没能遵照老先生的教诲——把别人当玩具,让干吗干吗。
自此,我成了相声界的头号公敌加超级瘟疫,有人对我恨之入骨,眼神里都是鄙夷,有人对我避之唯恐不及,连素不相识的人也要骂我几句以自证清白。没人思考事实本身,道德表演是我们的特色。我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人言可畏,所有的人言都带着一种合唱般的愿望:让高晓攀离开北京相声界。
那一年,我19岁,刚组织了一个相声剧团,就在广茗阁遭遇了一场失败的演出,仿佛灭顶之灾。
找回初心 才算长大
有人说:回到初心,方得始终。这些年我们走得越来越远,童心渐渐消失;我们变得懦弱、多疑,充满机心和算计。我身边很多人小有名气之后就开始找不着北,开始吹牛逼:我认识谁谁谁,我拍过谁谁谁的戏,上过谁谁谁的床。但我心里清楚,真正牛逼的是那些做过无数牛逼的事却一件也不挂在嘴边的人,就像真正的读书人尽管学富五车、出口成章却从不给人掉书袋的炫耀之感。
生活很残酷,不可能事事顺心。我写这本书,不是想教会别人什么。你有你的经历,你有你的酸甜苦辣,别人无法替代。但看完这本书后,如果我的某段经历能够触动你,我的某句牢骚能够让你会心一笑,我就知足了。
每个人的成功都不是偶然的,就像书中提到的姜昆、冯巩、郭德纲,他们各有千秋,却都是坚守初衷、不改初心的人。他们的成功背后虽然也有痛苦,但正如傅雷先生在翻译《约翰.克里斯朵夫》时说过的:“真正的光明绝不是永没有卑下的情操,只有永不被卑下的情操所屈服罢了。”尽管我算不上英雄,但在不认怂的行旅中我与他们所遇相似,所想攸同。
我要学会的就是找回童心,我不想刚30岁就活得像70岁一样苍老。我害怕这种苍老。
我表面上像个愤青,内心里还是个孩子。我“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我“潦倒不通世务,行为偏僻性乖张,那管世人诽谤”。我希望自己是大观园里的贾宝玉,可在这个纯情变煽情的年代,那块通灵宝玉早就不知遗落何方。
有时候在北京自己开车,我会有种缥缈的感觉,这是我想要的城市吗?可回到老家,感觉也是空空荡荡,不像小时候,总在外面疯玩,不到天黑大人出来叫绝不舍得回家。如今,我裹着成功人士的外衣,一个人在大街上晃,却再也找不回童年的自在时光。
我不想标榜自己的真诚,只希望您能在我的故事里,对相声有一点儿新的发现,对艺术有一点儿新的感悟,对这个连基本信任都失去了的社会有一点儿自己的担当。
我已经不再是个孩子,却依然想不失童心。
我已经不怎么说相声,却还是离不开相声。
傅雷对傅聪说:你先是个钢琴家,其次是艺术家,最后是一个人。
做人,是一辈子的事。30岁之后,我要做一个不负此生的人,一个不改本色的人,一个为成就自己含泪奔跑的人。
我的故事讲完了,我的故事才开始。
(责编:张志国)
有人说他是相声界的颜值担当,但他站在台上说相声的时间却越来越少。
有人说他是80后的励志偶像,但他却遍尝演出砸场、演员出走的艰辛。
舞台上,他是让无数观众捧腹开怀的笑星;舞台下,他却需要心理医生的帮忙。
时光的雕琢中,高晓攀在岁月中成长。追求梦想的道路上,他与外界对抗,与外界妥协,他捍卫相声的尊严,也变革相声的方式。
2018是嘻哈包袱铺元年,它在中国喜剧圈行驶了10年之久,而它的掌舵人高晓攀已过而立之年,虽然仍意气奋发,但更多的是岁月尚未静好的不懈探索与自我突破。
有人说,做喜剧的人都有颗洞察悲恸人性的灵魂,但在高晓攀身上,却折射出了不一样的韵脚——诗人。对,没错,他是一位极爱写诗的喜剧演员,诗人与喜剧演员,这两个看似兼容度不高的词汇被高晓攀烙隔成一张宣纸的距离,他在宣纸的两面自由切换,揣着诗人的内核做了20余年的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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