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汇摩托车

锦绣华南

作者:杜启弘

文|摄影 杜启弘

10月28日至29日,我用两天时间,从山水之城长阳穿越江汉平原,两过长江抵达赤壁市,完成了这条环线之间的约500km过渡路线。这两天的“过渡”,正赶上寒流来袭,冷雨纷纷、气温骤降,的确是吃足了苦头。不过,对即将开始的鄂东南、赣北、皖南线路上的风景而言,这些苦实在是不值一提。10月30日早上, 发动摩托车,准备由赤壁市区走小路去崇阳,在崇阳上国道奔九宫山方向进江西,不勉强赶路,天黑即住……




10月30日,赤壁—瑞昌

赤壁去崇阳的小路会经过当地著名景点陆水湖,路况也非常好。具体线路是在城区东南走南渠闸路口左拐直行奔潭头山方向,再去洪下、荆竹爆。宾馆前台说,这一路的竹子比较多,北方人可能会比较稀罕。

出城十余千米后就是满眼青山,清澈的湖面波光粼粼。越往深山里走,我这个北方人越觉得“稀罕”—太多竹子了,基本上漫山遍野不见树木,都是从根绿到梢的翠竹,相比“华南篇”第一辑中走过的蜀南竹海,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令人欣喜的是,这里人烟稀少更清净!在竹海中,一走就是十几千米人车罕见,耳边除了鸟鸣就是溪流声,眼前除了竹子再无其他。车友们不妨想象下,这享受该有多美……

赤壁市区到崇阳县城只有30余千米路程,我整整走了三个多小时,仍是意犹未尽。这段精品山水小环线,彻底抚平了我在“过渡”煎熬中身心的伤痕。

崇阳至通山间的国道非常棒,丘陵地貌的起伏落差中,风景也比长阳至仙桃之间的318国道美太多,只是村镇多、路口多,必须集中精神骑车。一口气就来到通山城郊,没进城,顺城边的大路奔九宫山方向。106国道在离开通山城区20多千米后就进入九宫山区。感觉这里的山形较普通,没有长阳中武当的雄壮,更不及黔、桂交界处的奇秀,只有高低不同的山包而已,最满意之处是人烟较少、原始味道较浓,山中植被也相当茂密,夏天来此避暑应该感觉不错。

约20km后,驶出山区,在洪港境内转入316国道奔东南方向,进入江西九江境内。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就是南昌了,但我行至南义镇路口就左拐上了304省道,在蒙蒙细雨中穿过无边的稻田和无数村庄,直奔九江市方向。傍晚时分,进入瑞昌城区,距离九江市区只有30km了,却因手脚冰凉体力透支,不想再走了。

10月31日,瑞昌—彭泽

瑞昌城至九江市区30km路程,路况非常好,9点多就进了城。多年前曾路过九江市区,当时是由安徽宿松走湖北黄梅,经105国道过九江长江大桥南下庐山,并在庐山里兜了一个大圈子。紧邻长江和鄱阳湖口的九江是庐山风景区的大本营,是赣西北重要的旅游集散地,城区规模和建设完全是地级市的标准,道路四通八达。摩托车在这里不受歧视,上次路过时直达城中心,这次又是一气钻到城中,无人过问。当然,前提是遵章驾驶。

虽然没人管,还是不想穿主城区,红绿灯太多,走走停停很麻烦。我要去的是东部彭泽县方向,找几人打听之后,总结了一条最顺的路—城区任何一条主路左拐奔江边,然后顺紧邻长江的滨江路东行,在新港镇渡口坐轮渡过鄱阳湖口,然后经湖口县走301省道奔彭泽县。

这条路的确很顺,在江边大道上一条路走到头就是新港镇,在新港镇江堤上再往东走就是鄱阳湖口,连路都不要问。天阴得很重,江边的风足有6级以上,白浪翻滚,但轮渡的重量足以抵抗6级以上的大风,稳稳行在宽阔的湖口上。站在船上,左侧是浩荡的长江,右侧是茫茫大湖。一条长江,在沿线洒下了无数珍珠,而鄱阳湖,则是其中最大的一颗。

上岸后是湖口县西门街,感觉这条街很有历史了,在之前应该是一个很繁华的镇子,在鄱阳湖大桥开通之前应该是交通要道。街上的老房子很多,很多院落在建筑格局上具有典型的计划经济时代工厂家属院的特征。街上的饭馆很多,小馆子里的炒菜很地道,家常味很足。对这条小街的印象很好,沉醉于这里浓浓的生活气息中。晚上查资料,得知湖口西门街周边的确历史悠久,曾是朱元璋和陈友谅大战鄱阳湖的主战场,文豪苏东坡也曾在此停留,在境内的石钟山里写出了《石钟山记》,正对渡口的那座小山曾是太平天国的重要据点……

晚上住在彭泽县城。彭泽是座山城,城中有山、山中有城,道路却比山城重庆平坦好走。主城区的宾馆随处可见,价格很让人喜欢,这边人的口音有点安徽味道,慢条斯理的听上去很舒服。事实上,此地与安徽就是一江之隔。

11月1日,东至—祁门

上午10点钟,由江西进入东至境内的327省道。327省道在距离东至城区还有数千米的建新路口处即有左拐206国道的岔道,但没我拐进去,而是顺着高速公路下面的便道去了城区。多走点路,为的是看看东至城的模样。到了城郊,感觉这座县城的模样很一般,普普通通的一座山区小城,只是处于交通要道,是北上合肥、南下景德镇的必经之路。

国道就在县城西郊,宽敞平坦的路面,一口气就可驶到查桥路口。查桥也是交通要道—东西走向的325省道和南北走向的206国道在此交汇成丁字路口。325省道的路幅较窄,弯道更多,好在路面平坦,跑起来不累。中午12点,刚进入石台县境内,前方的山坡上开始出现茶园,风景开始变化。在莘田乡秋浦河支流大桥上,突然出现了阳光,眼前河流清澈、群山苍翠,风景好得非常突然。于是,从此地开始,一路山水田园相伴,直到石台城区。

接近祁门境内的牯牛降保护区已完全呈现原始森林的风貌,古树参天、溪流潺潺,山中的植被一层层覆盖到看不见岩石,掺杂草木芬芳的空气有点潮湿,呼吸中肺腑间舒服极了,像三伏天吃了冰镇西瓜般惬意。牯牛降自然保护区,的确够“自然”!

出保护区核心区,就是祁门县历口镇。历口是祁门红茶的主产区,镇区随处可见销售红茶的店铺。不过,不感觉稀罕也没有购买的愿望,这种茶基本国内各地都能买到,也没必要大老远买了带回去,店铺里尝一尝就行了。

历口到祁门县城30来千米路程,轻轻松松没感觉就到了。满街都是宾馆、饭馆,高档宾馆也很多见。接近皖南核心景区的祁门县,在城区面貌上有了旅游区的感觉。



11月2日,祁门—歙县

没在祁门吃早饭,没睡好,胃口也不好。宾馆就在326省道入城后的街边,出门就是大路,顺路走就出了城。今天的计划有点笼统,只有一个大概的方向—先从祁门往东走,在渔亭路口左拐北上黟县宏村方向,然后找小路,在黟县和休宁县境内转个小圈,争取能有所发现。至于今天的目的地,看傍晚时所处的位置再定。

9点30来到渔亭路口,早点铺的中年妇女告诉我,即将要去的218省道,在黟县城南要经过西递路口,在城北会路过宏村景区的入口,不过,这两个收费的村落人太多,不如宏村北两千米左右的塔川清净,房子的感觉都差不多。其实我根本就没打算进西递和宏村,有关这两个村子的风景和攻略,网上一抓一大把,就不去人山人海中拥挤了。但塔川,之前倒是很少听说,据说村落周边的秋景不错,今天的第一个重点就是这里了。

上午10点30到黟县城南,按路牌指示,顺环城路绕过城区来到城北,一条大道奔宏村。越往北走车越多,在宏村景区的入口,庞大的停车场里满满登登,入口处人头攒动……没有停留,顺着入口南侧的小路绕村而过,直奔塔川。其实,宏村周边直到塔川,有水有山有风景,慢游细品中倒也别有一番风味,比在村中人挤人更惬意。而塔川及其周边的村落,的确是一片不容忽视的风景——田园中竹林掩映的村落宁静古朴,纯正徽派风格,历史悠久的老房子随处可见,与宏村相比,除了人少没有商业味道,其他都不缺。
在塔川路口,决定了下一步的路线—顺县道往西南方向绕行,经木坑竹海一带前往103省道,然后往黄山市方向转悠,若是时间允许就赶到歙县住下。2015年的春节曾去了歙县,当时忙着去新安江画廊,错过了附近的徽州古城,这次要去补上。

本来以为在宏村周边和塔川一带的村落中的所见所闻是今天最大的收获,心里也挺满足的,但在离开塔川景区不久,此行最大的意外和惊喜才真正开始。的确是惊喜,从前只知道皖南有山水村落,哪里会想到还有菊花海?过木坑隧道之后,山间谷地中,只要有片空地就是菊花田,越往下走越密集,在来到103省道边的休宁县兰田镇境内之后,黄的、红的、白的菊花终于汇聚成海,村落深陷其中,像航行在多彩海洋中的白船……

下午14点39分,在兰田街上,吃着10元一盘美味的烧毛豆腐,就着菊花淡雅的香气,真是美到醉……



11月3日,歙县—泾县

早上9点,城区中顺路北上,在北郊路口,左拐是绩溪、宁国方向的215省道;右拐是我春节期间去过的渔梁古街、新安江画廊方向。看了一眼右侧熟悉的路口,还是向左拐进路口,大油门奔跑起来。歙县至绩溪之间山势平缓景色单调,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要把宝贵的时间留给后面的风景。

过绩溪就是宁国县境内,路况好到让人想唱歌,至于风景,典型的田园风光,没有大起大落,但的确养眼。本以为就这样一气到宁国了,让计划在午后开始的桃岭公路穿越更从容些,可是来到距离城区还有27km处的甲路村路口,前方道路被阻断了,提示顺路口右拐绕行。过霞西乡街道15km后,重回大路来到宁国城郊。在这里,打听桃岭公路很多人都不知道,只能打听桃岭公路所在的板桥乡。具体走法是在城南左拐上环城路,遇到第三个红绿灯时再左拐,就可以一条路走下去了。这条路的编号是016县道,又名凤板路,直达板桥乡。

在凤板路上,开始了今天的第一个惊喜—透过竹林,就见路基左侧一条大河,清亮的河面时而舒缓蜿蜒,时而湍急奔流;河谷中的地势随着两边山体的远近变化着形状,一会是两山紧锁的险峻峡谷,一会是绿草青青平坦的谷地;在20余千米后的方塘乡境内,迅速扩展的平坦河谷中出现大片湿地,密密麻麻挺立着大片红树林……

在板桥街头,左拐进了更幽静的山谷,继续翻山越岭。几千米后登上一座山顶,眼前突然出现似曾相识的景象,仿佛回到了10年前川藏线上的怒江72拐。

是的,眼前这段盘旋在崇山峻岭间的险峻山路的确有几分72拐的感觉,只是规模小了一些,这就是桃岭公路,皖南的“川藏线”。全长20余千米的桃岭公路修成于上世纪70年代,是当时的泾县县委书记王乐平发起和主持修建的,因为这条路,桃岭深山中的老百姓至今仍对他念念不忘。



11月4日,泾县—查济

来皖南,不住一住古村落是不行的。我放弃宏村、西递等人气火爆的皖南古村落,是因为还有一个查济在桃花潭畔等着我,而较偏僻的地理环境也让这个悠久历史的古村落更合我的胃口,不可能像宏村等村落那么嘈杂。

是的,今天要去查济住,途中顺道去一趟茂林镇,到皖南事变的主战场看看。在茂林去查济的路上还要路过桃花潭,“桃花潭水深千尺”的那个桃花潭。

早上9点离开泾县城区时,感觉天色不妙,好像要下雨,心情郁闷起来。转念一想,去皖南事变惨案发生地,落点雨不应该吗?不禁释然。

一小时后到茂林镇北的查济、桃花潭路口,山势合拢,风景开始转好。过路口后进镇区,感觉此镇规模很大,一条主街很久都走不到头,两边店铺林立、人来车往。竟在街头见到一个手工打铁铺子,叮叮当当生意还不错。铁匠铺的“主锤”师傅告诉我:皖南事变的主战场在镇南的东流山上,要走小路约10余千米,而项英遇难的蜜蜂洞还要再走10余千米后再弃车山下徒步攀登5km左右。他劝我不要去那里了,东流山上没有任何痕迹可寻,蜜蜂洞也只是洞口有一块牌子。

考虑再三,决定去东流山。虽然山上没有战争的痕迹,但那场惊天动地的惨案就是发生在那里,这一点毋庸置疑;至于蜜蜂洞,考虑把车子、行李放在荒山野岭里去爬山不安全,只能取消了。

刚驶上前往东流山的小道,阴沉一路的天空就开始飘起雨来,直到山下仍是滴滴答答。这座山峰是附近群山中最高的一座,山脚下有砂石小道通往山腰。顺着小道一路颠簸,在行至山腰的小村时就到了尽头,眼前翠竹成林,整座山头绿油油一片。1941年1月7日开始,遭遇四面围攻的新四军叶挺部9000余人在此激战七天七夜,弹尽粮绝之后大部分战死,少部分被俘,只有2000余人突围,皖南事变震惊中外。

回到茂林镇区后,雨停了,心情仍很沉重。简单吃了点午饭,原路返回至进镇时经过的路口,左拐前往查济。这一路的风景远强于泾县过来的322省道,但我在路过桃花潭时却没进去——在桃花潭镇街边的桥头就能看见这个大水潭,何必再花几十元门票?

过桃花潭十余千米之后,来到查济村头。50元门票,骑车进村,先在村中的香樟树客栈安顿好车和行李,背起相机进入街巷……

11月5日,查济—青阳

清晨的查济,游人还没赶到,街上冷冷清清,这时溜达,感觉最好。昨晚就在琢磨:查济村卧在山窝里,周边都是山峰,应该有地方能看到村子的全貌吧?客栈业主告诉我,视角好些的山头距离村子太远,看是能看见,但效果一般。

今早退房后,按照业主所说的路线,穿过查济主街,在崎岖的山路上盘旋了数千米来到山顶,远远地看了一眼谷地中变成窄窄一溜儿的村子,下山赶路。

过沙济路口,从325省道南下六都镇,一路的田园风景,虽只是普通山中不是景区,却不比刚才路过的太平湖沿线差,尤其是镇区东部 乡村中长长的水杉通道,真有几分诗情画意。过了镇边的大桥就不要再往前走了,要顺着桥头的路口右拐去鱼龙洞(有路牌提示)方向,前往九华山自然保护区。另外,如果你在路过鱼龙洞时有兴趣,可以花几十元进去看看,就在路边,很方便的。我没进去,在大西南看过了太多自然的溶洞,对这种用“声光电”打造的“景区洞”没兴趣。

下午4点来钟赶到青阳县城,上了318国道。虽然此地仍属皖南地区,但从青阳去铜陵过江,沿线人口稠密、厂矿众多,连空气都变得污浊了许多。所以,从这里开始,“华南篇”第二条线路宣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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