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及着装:
r老将军,洁白衬衫,吊带长裤衣饰,高帮长靴,样子休闲,精神矍铄。退休的海军将领,航海经验丰富。
r少年阿波罗,和阿多尼斯是形影不离的伙伴。穿白色亚麻泡泡长袖衬衫,白色吊带长裤绑腿配高帮皮靴。
r阿多尼斯,纯洁的精灵,阿波罗形影不离的伙伴。着装同上。
r科尔伯特,“探索”号船长。白色制服,白色帽子,徽章显眼,衣冠楚楚。
r史蒂文,掌帆长。
r神祇:
r海神老人,巨人一样高大,仁慈而不失威武。古希腊神祇着装。
r海仙女,身披蓝色纱裙,背插蓝色羽翼,姿态款款,身段袅娜。
r鱼人,完全一副人鱼的模样,说不清是男是女、是人是妖,失魂落魄,样子悲戚,无家可归。蓄一头及膝金黄秀发,拖着长长的鱼尾巴,腰部以下毛茸茸着藻绿海苔,油亮亮的。
r章鱼人,头上顶着无数章鱼的爪子,又像美杜莎披散的满头蛇发。长着獠牙,红眼,鹰鼻,血盆大嘴。穿着幽灵的黑长袍,是个来去无踪又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r水国成员:
rA,海葵家族成员
r葵花,慵懒,依赖海床、岩礁,身穿各色服饰,蓬勃着毛茸茸的花蕊,流苏飘逸,五彩缤纷。
r洋葱卷,着棕红洋葱状泡泡装。胆小,怕海星等天敌袭击,卷裹成洋葱状。
r管乐器,本名管栖海葵,顶着太阳花一样的头颅,触须婆娑,婀娜多姿。
r……
rB,水母家族
r月光,身穿月白色蘑菇裙装,裙裾翩然,垂荡着短短的流苏,温柔恬静。
r花帽子,着紫蓝伞形衣裙,流苏婆娑,斑斓多姿,妖娆且典雅。
r狮鬃毛,头顶果冻状小帽,帽檐之下拖拽一团奇长流苏,如狮鬃,似火焰。有醒狮之威。
r黄金钟,头顶金钟,触须硕大,魁梧威武,样子生猛,王者之姿。
r天草,穿淡紫蓝裙装,流苏飘逸,花蕊婆娑,俨然一个纯情少女,自由翱翔。
r灯塔,着装为一朵荧光闪烁的蒲公英,像个自由天使。
r罗盘,头戴罗盘钢盔,威风凛凛。
r火凤凰,火红透明着装,艳丽,奢华,热情奔放的凤凰。
r……
rC,珊瑚家族
r火焰,穿火红紧身网状礼服,风姿绰约。
r迷宫,头戴凹槽密集的迷宫圆帽,淡绿衣装。敦实,四平八稳,寡言,俨然谜语。
r扇子,仿似天使的翅膀,海扇子舒展翩然,英姿招展。
r黑旋风,一袭黑衣,神秘莫测。
r……
rD,鱼类一族
r小丑鱼,穿橙黄长袍,裹白色围脖,敏捷,机智,轻巧喜庆,海葵的忠诚伙伴。
r皇帝神仙,着多彩斜纹礼服,打着领结,彬彬有礼,一派尊贵华丽之态。
r章鱼,红圆帽,草裙装,流苏纷扬,滴溜黑豆眼,精明狡猾之相。
r鱿鱼,筒裙,长须滚边,尾部别一螺旋桨样蝴蝶结,机警敏锐。
r蝠鲼,双翼大披风,拖尾飞碟。来去自如,勇猛,潇洒,却也为频遭袭击苦恼。
r蓑鲉,头顶羽冠、擎蓑衣背护旗,威风凛凛,有将领之风,也有猎人之奸诈。
r乌贼,礼服盖臀,滚边考究,身背罗马盾牌,却没有骑士的锋芒敏捷,看起来老成持重、城府极深。
r飞鱼,衣着笔挺,羽薄似蝉,快捷如同飞梭,如鱼非鱼,似鸟非鸟。
r河豚,穿得鼓胀胀的,像个宇宙飞艇。其实是心有惶恐而先发制人的伎俩,一旦卸下盔甲,莫非也是鱼家族里一员,只不过是个例外。
r梭子鱼,蓝白相间着装,尖帽如梳,体形颀长,锋锐凶猛之相。
r……
rE,藻类
r红藻,雨林野人装束,叶片草裙,火红艳丽,生机勃勃。
r绿藻,墨绿纱裙,轻盈飘逸。
r……
r第一幕 在帆船上
r这是一艘古老的帆船,主桅、次桅,加头尾各有一蓝鲸尾巴般翘起的斜桅。来自桅杆、帆桁、桅楼、绳梯的绳索,自然垂落,在船舷的锁环、船面的绳墩上缠绕结捆。帆篷下架着黄铜望远镜,航海地图和罗盘随意落在一旁。
r幕启,浩渺的洋面,彩霞满天,波光潋滟。“探索”号正扬帆犁浪,波浪在船头划开两道弧线,浪白如雪。风逐渐小了,海上起了薄薄的雾,在夕阳中折出斑斓五彩,如烟如霞。老将军举着望远镜远望,阿波罗把缆绳绞到绳墩上,阿多尼斯把翼帆收拢……海鸟呼地滑向洋面、拂水打旋,又呼地离水,绕船盘旋,最终落在帆布下的阿多尼斯肩上。
r阿多尼斯:嘿,看哪——
r阿波罗:噢,那是说它不怕你?
r阿多尼斯:我也不知道。它可没问过我呢。
r阿波罗:(对着盘旋的鸥群)嘘,过来啊伙计——
r阿多尼斯:嘿,人家不听你的——
r阿波罗:明摆着又是欺负我——
r阿多尼斯:嘿,前方那横卧的一线灰色可是地平线?
r阿波罗:我也还说不准,正看呢。
r老将军:孩子们,我正调焦距呢。
r阿多尼斯:我和阿波罗也可以看看吗?
r老将军:那当然——(调了焦距,首先抱着阿多尼斯的肩膀,让他站到望远镜前,并调对视孔)
r阿波罗:阿多尼斯,你看到什么了?
r阿多尼斯:也没看到什么。
r阿波罗:海面蓝幽幽的吧?
r阿多尼斯:那当然——
r阿波罗:看到地平线了吗?
r阿多尼斯:你怎么那么心急——
r老将军:(慈爱地笑了)是啊,阿波罗你真心急——
r阿波罗:如果你看到海面上有一青灰色的“火箭”,或者一道高高的水柱,那可就是奇迹出现啦——
r阿多尼斯:那可是让人激动极了——
r阿波罗:嘿,做梦吧,我们等了一天了还不见呢——
r阿多尼斯:万一它真出来了呢,会不会把我们的船掀翻?
r阿波罗:你怎么想这个,真是怕死鬼——
r老将军:(表情仁慈)别怕,蓝鲸不会伤害人。
r阿多尼斯:它身上的斑点会发光不是吗?
r阿波罗:我也不知道呢。(转向)你说呢——
r老将军:那得看光线和海水的澄澈程度吧——
r阿多尼斯:(它浑身可都是蓝色光斑呢。)
r老将军:所以就等着见证吧。(老人似乎有意把问题给少年去自问自答,独自一边忙活去了)
r阿波罗:我倒喜欢它跳跃时翘起的尾巴,那可是让人疯狂——
r阿多尼斯:是啊,翘得可真高——
r阿波罗:可不,像破土而出的芽瓣儿——
r阿多尼斯:蓝鲸的尾巴和鲨鱼的尾巴不一样——
r阿波罗:是不一样,鲨鱼的尾巴是和身体垂直的——
r阿多尼斯:那和海豚不是一样吗?
r阿波罗:好像是吧——
r阿多尼斯:(指着前面)嘿,前面有一团墨绿的东西,会不会是小岛?
r阿波罗:海图上倒没标注附近有小岛呢——
r阿多尼斯:千万可不要碰到冰山。
r阿波罗:不会啦,有我在,你就放心啦——
r阿多尼斯:(望向)罗盘能保证方向是准确的?
r老将军:(爽朗地笑)如果罗盘不坏,那当然——
r阿波罗:我们可是历尽千辛万苦了呢,光是沼泽就不知越过多少——
r阿多尼斯:还有风暴——
r阿波罗:可不是,有时简直举步维艰——
r阿多尼斯:你说过要做勇敢的探索者的不是吗?
r阿波罗:我初衷不改啊,难道我不是?
r阿多尼斯:我可不知道,其实我也不明确探索者究竟要探索什么。
r阿波罗:你说的话怎么像个哲学家似的。
r阿多尼斯:没有啦,我倒是喜欢在海上漂着,痛快极了——
r阿波罗:有想过要回家吗?
r阿多尼斯:想过。
r阿波罗:想你妈妈?
r阿多尼斯:是,也不全是。
r阿波罗:想你姐姐?
r阿多尼斯:偶尔,也不算。
r阿波罗:想小街巷里的嘈杂?
r阿多尼斯:说不清楚——
r阿波罗:回去我们又可以上剧院啦——
r阿多尼斯:倒也是的。(指着海面和地平线的衔接处)看,太阳要滚海里去了。
r阿波罗:每天要发生的事,不成你要把它接住?
r阿多尼斯:(羞涩地,似乎有点讨厌阿波罗总以反问语气)我不喜欢你这样说话——
r阿波罗:(终于得逞,哈哈大笑)你总算发脾气了。
r老将军:阿波罗,你总搞恶作剧——
r科尔伯特:你们在说什么呢?
r阿波罗:(不喜欢别人插入他们之间的话题)我们没说什么,开好你的船啦。
r科尔伯特:这你就别担心啦,经纬度可是时时在脑海里呢。
r阿波罗:(耸耸肩)这就对啦。
r桅楼长:(指着前面一座悬空的建筑,极其激动地)兄弟们,看看前面是什么?
r阿波罗:传说中的海市蜃楼吧。
r阿多尼斯:啊,那可是座古城堡,真是神奇!
r阿波罗:城堡还是教堂?我还看见了塔楼。
r阿多尼斯:那高高的是钟楼吧。
r阿波罗:旁边还有塔状的树。
r阿多尼斯:圣诞树吧。
r(正说着,悬空的楼宇和丛林消失,风渐渐大了,海面恢复了澄澈)
r阿波罗:看来你想圣诞节提前来了?
r阿多尼斯:那有什么不好?红袜子里的神秘礼物你不稀罕?
r阿波罗:那当然——对了,今晚的晚餐吃什么呢?
r阿多尼斯:厨子在做腌肉吧。
r厨子:别干着急啦,刚才捕上来的梭子鱼不让杀——
r桅搂长:那么——放生了?
r厨子:那当然——
r阿多尼斯:是不让杀的——
r阿波罗:是啊,那么漂亮的鱼,杀了可惜了——
r掌帆长:所以今晚没鱼吃了?
r厨子:有早先剩下的金枪鱼,也还不错啦——
r桅搂长:反正无所谓啦,有白兰地和西班牙的酒就好了——
r厨子:这些够喝上一两个月啦——
r科尔伯特:把灯亮起来吧。
r桅楼长:我这就去。(突然指着前面海面上跃起的点点白光)快看,那是什么?
r(“哗啦”“啪啪”的脆响接连而起,海面上跃起密集的线线白光,在水浪上方划出道道弧线)
r阿多尼斯:阿波罗,那是什么?
r老将军:噢上帝,那可是奇观,飞鱼群起呢——
r阿波罗:飞鱼?嘿,我们算是走运啦——
r阿多尼斯:海鸥吧,飞得很低的鸥群?
r(鱼群从潋滟的波光上展翅而起,飞梭般呼啸而至,打在帆上、甲板上,“啪啪”作响)
r阿波罗:(仓促着把阿多尼斯挡到背后)快,赶紧躲开!
r阿多尼斯:那是因为我们船上有光?
r阿波罗:是吧。别问了,赶紧蹲下,抱住你的头,闭起眼睛。
r阿多尼斯:我明明看它们长着翅膀,怎么会是鱼呢?
r阿波罗:你如果长有翅膀也可以飞呢,但有翅膀不一定都是鸟。
r阿多尼斯:倒也是的。它们的翅膀薄得跟镜子一样。
r阿波罗:见过蝉儿吗——
r阿多尼斯:我们一起捉过不是吗,对,飞鱼的翅膀就跟蝉儿一样。
r阿波罗:是,它们的翅膀都没有羽毛。
r阿多尼斯:鸟的才有,蝴蝶的翅膀也没有。
r阿波罗:蜻蜓的也没有吧?
r阿多尼斯:没有——我能听到它们唰唰地离水的声音——
r阿波罗:你是说飞鱼?
r阿多尼斯:是,它们就跟鸟儿一样张开翅膀,尾巴在水面划开长长的曲线,跟旋律似的。
r阿波罗:它们就像飞镖。
r阿多尼斯:可不是,差点把我耳朵给削掉了。
r掌帆长:噢耶稣,简直蝗虫一样,连绳梯和帆布上都是了。
r阿波罗:(稍稍抬了抬手,往上看)桅楼上该落满了吧。
r阿多尼斯:鱼鳞片子肯定是满了。
r阿波罗:绳梯上可是密麻麻地翘着鱼尾巴呢。
r阿多尼斯:啊上帝,像下冰雹一样。
r阿波罗:抱紧你的头好了。
r阿多尼斯:什么时候才停下啊。
r掌帆长:啊上帝,我才开口,竟飞进我嘴里来了……
r(一片笑声)
r桅楼长:那——一会儿的晚餐就没你份儿了。
r阿波罗:说得是。
r掌帆长:你们都说什么呢,满口腥臭,我简直要呕吐了。
r阿多尼斯:喝一口伏特加就好了。
r掌帆长:还是阿多尼斯想得周到。
r阿波罗:阿多尼斯也要小心了,免得也吃进一枚飞镖?
r阿多尼斯:嘿,我看到自己身上亮晶晶的,浑身银片。
r阿波罗:钻口袋里去了?
r阿多尼斯:脖子里都有了。
r阿波罗:哈哈,怪痒痒的吧。
r阿多尼斯:(哆嗦了几下)可不是?冰凉冰凉的。
r阿波罗:有鳞片粘在脖子上吗?我帮你摘下来。
r阿多尼斯:可不是?(正一手抵挡,一手抓痒似的猛抓脖子)这里也还“啪啪”跳着一条呢。
r阿波罗:(转过身,随群而至的“飞镖”“啪啪”打在头上、背上,帮着阿多尼斯把脖子里的鱼抓出来)好大一条啊——
r阿多尼斯:(哆嗦着)还好,不是蛇。
r阿波罗:别怕啦,这样吧,干脆把那鳞片都镶到腿脚上去好了。
r阿多尼斯:你想把我变成一条美人鱼?
r阿波罗:那也不错。
r阿多尼斯:那得拖着累赘的尾巴,一直待在水里。
r阿波罗:有什么不好吗?
r阿多尼斯:不,还是在陆地上好。(仰头一看)注意啦,那鱼正箭一样冲你飞去呢。
r阿波罗:(猛然抬头,那鱼正掠过额头直插头顶)嘿,玩命的家伙。
r阿多尼斯:你头上啪啪响呢。
r阿波罗:(摸索着,把鱼抓住,扔回海里)。找死,回大海里去吧,我头上没吃的。
r阿多尼斯:(看着满船噼啪直跳的鱼)这可怎么办?
r阿波罗:得把它们送回海里去吧。
r阿多尼斯:它们为什么要离开大海呢?
r阿波罗:被金枪鱼欺负了吧。
r阿多尼斯:也许是的吧,或者海豚太多了。
r阿波罗:也有可能碰上了它们的洄游。
r阿多尼斯:又是洄游?
r阿波罗:是啊,和三文鱼一样,成群结队的。
r(纷飞的鱼群逐渐稀少,船员们忙于把缺水的鱼轻轻扫到一起——那落入绳梯网眼和绞索的鱼也被逐一掏出,捧起,放归海洋。此时,船下微光里晃着丝丝缕缕的橙光,在船舷边一晃一晃的)
r掌帆长:阿波罗你来一下,这里有个乔装打扮的家伙。
r阿波罗:乔装打扮的家伙?
r阿多尼斯:(小跑到船舷边)哈,穿着圣诞老人的袍子,还围了白围脖。
r老将军:那是小丑鱼,说是水国派上来的。
r阿多尼斯:水国?水国在哪里?不会是神仙变的吧。
r老将军:就在海水下面啦——
r阿波罗:(耸肩,做惊讶状)那么伙计,你找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呢?
r阿多尼斯:(兴致勃勃,渴望摸摸小丑鱼的脑袋)是啊,你要我们帮什么忙呢?
r丑鱼:(晃着尾巴,因打扰他人而怀歉意)啊,是这样,是我的伙伴让我上来求助。
r阿波罗:你的伙伴?
r丑鱼:是,他们是海葵。
r阿多尼斯:那——他们在哪里?
r丑鱼:在海里,在黑森林里。
r阿波罗:啊,海底也有森林?
r老将军:你们有所不知啦,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允许你们到下面去看看,算是开开眼界啦。
r阿多尼斯:(露出好奇的神情)对了,你还没和我们说要帮什么忙呢。
r丑鱼:我们水国人为一些问题纷争,想请人类一起参与,算是商量对策吧。
r阿波罗:你们的话我们可听不懂呢?
r老将军:这不太重要啦,就算是见识见识好了,插不上话就当听者也好啦?
r丑鱼:你们说得是——我们水国的事你们听听也好,蛮有趣的。
r阿多尼斯:不是说要商量对策吗?我可是没什么对策呢?
r老将军:孩子,你不去怎么知道呢?
r阿波罗:你们的国度不会也有群族纷争吧?
r丑鱼:你说得正是,无非是些小摩擦,当然,糟糕的事也时有发生,不过,那也不是今天发生的事啦。
r阿多尼斯:(蠢蠢欲动)可是,你们水国在海底,我们怎么去呢?
r丑鱼:这倒是容易,你们跟着我就好了。
r科尔伯特:我实在忍不住了,小丑鱼,水国的事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r丑鱼:他们倒是提到一点,关于人类捕杀。
r科尔伯特:那也在所难免,鱼本来也是人类的食物。
r丑鱼:海葵也这样说呢。
r科尔伯特:事实不是?
r阿波罗:我们这一路上可是捕了不少金枪鱼呢。
r阿多尼斯:那天差点我们还抓了巨大的鱿鱼呢。
r阿波罗:科尔伯特开好你的船好啦,我都允许我们去了,你还嚷嚷什么?
r桅搂长:你们去吧,我们在船上等你们好了。
r科尔伯特:他们其实不该擅自离开。
r老将军:没事了,反正离得不远,去去就回来。
r阿波罗:那——我们走了?
r科尔伯特:(狠拍一下舵盘)走吧走吧。
r老将军:他们去去就回来了——
r(阿波罗和阿多尼斯从右边下场)
r幕落
r第二幕,水国·黑森林
r这处遮天蔽日的黑森林沉浸在洋面深处,乃一处源自冰河时代的热带雨林。林间植被茂密,油杉苍劲,古栎茂如华盖,寄生植物婆娑枝头,藤蔓如巨蟒攀缠处处,有人说那是美杜莎凌乱的发丛所变。横卧丛林间的一处建筑,远看似雅典神庙的废墟,柱墩廊道还在,浮雕处处显眼。近看,是艘沉落百年的巨型船骸,那廊柱、浮雕是各种攀沿的藤蔓及结群的珊瑚,斑斓之色乃千万种生物的色彩光亮。浮荡林间的水母,如花冠、蘑菇、小伞,她们翕动口盘,拖着绵长如海带的触须,如随风的蒲公英浮游半空,或,栖落枝丫,蕨类和毛茸茸的圣诞树管虫上,耀起如钻荧光。水面射下的月光映照深处,耀起光芒丛丛。这个夜晚的水国,似乎,因了月的皎洁澄明而倍加宁静,又因了水的幽深温柔而倍显祥和。生活在水国雨林的神灵生物,无不锦衣华裳甚且美如仙灵。今天,他们召集海中生物乃至陆上人类一起,是为商榷水国海洋和平大计出谋划策。
r幕起,丑鱼带着阿波罗和阿多尼斯光临。他的红袍和白色围脖,在水宫里尤其抢眼。此刻的水国一片宁静,似是黎明前的沉寂。隐约中,倒觉得森林中的神殿正汹涌着某种热闹,只还没到时辰。
r海葵:(扬起流苏,抖动花蕊)噢,我的丑鱼儿,你终于回来了。给我们带回人类朋友来了?
r丑鱼:(机灵地眨动眼睛,一副喜庆的模样)是啊,这是阿波罗,这是阿多尼斯。欢迎他们吧。
r海葵:(晃动无数触手)我们的朋友,所有人都在欢迎你们到来呢。
r阿波罗:(落落大方)谢谢!你们的家和仙宫一样美!
r阿多尼斯:(羞涩地点了点头,轻轻招了招手,)是啊,如临仙境。
r海葵:(晃动华丽的羽毛)谢谢夸奖。
r海葵:(少顷)丑鱼,刚才刺冠差点咬断我一只手臂。
r珊瑚:海葵你就是会向丑鱼撒娇。他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呢。
r管乐器:(摆动身姿,似乎恨不得奏出一曲动听的音乐来)珊瑚说得是,丑鱼是我们大家的精灵。
r海葵:看你们说的什么话,我们今天还有陆上的人类朋友呢——两位朋友,我们水国可是有众多成员哦。
r(话毕,即听见有个声音说:光亮起来吧。就见神殿前后一片璀璨,森林中纷泛起五彩落叶,纷纷扬扬,似秋银杏,又像红枫梧桐,细看才知那是大大小小的鱼,他们的衣着,要么是纯粹的火红、金黄、紫蓝、银白,或各种斑点、斑纹,总之,无奇不有,那叫蝴蝶的族群、皇帝神仙们以及蓝光闪烁的鱿鱼,更是缤纷五彩,一切如梦如幻,正诧异不已,各种光体浮游而至,原来,他们是华丽的水母家族,他们无不锦衣华裳,晶莹剔透)
r月光:(轻轻抖动裙裾,翩然落在阿多尼斯面前)你长得好俊!
r花帽:(一身华丽,紫光迷人)我们可是从没见过这样的美少年呢。
r阿多尼斯:(羞红了脸)你们夸得我不好意思啦。
r天草:(瞥向花帽)你真以为自己的帽子特别引人注目么?(转向少年,努力晃动蘑菇帽下漂亮的触须,翕动嘴巴)你看起来有点害羞呢。
r阿波罗:看你们都把美少年包围起来了,这样下去他会跑掉的。
r灯塔:(身姿轻巧,款款而来)对啊,你们让人家透透气嘛。
r狮鬃:(优雅地,拖着长长的晚礼服)这发话的一位,可是盗火者普罗米修斯?
r阿波罗:你认错人了吧,我不是神祇,只是陆地上的人类。
r火凤凰:(热情泼辣,奢华登场,有向狮鬃挑衅之味)你们好,来自陆地的朋友。
r金钟:(大腹便便的,一板一眼地)你们人类对我们可是也不客气啊,听说我们不少族人都被你们扒皮肢解,可是很残忍呢。
r阿波罗:(看阿多尼斯低下了头,他也愧红了脸,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我有时也听说了,实在抱歉……
r罗盘:(威风凛凛地)别说会撒网的人类,光是我们自己的族人,他们分叉的触手也把我们置于死地。
r荷包:(姗姗来迟,显着傲慢)你们是在说我吧。
r火凤凰:是的,在声讨你,我们还真纳闷怎么偌大家族里就出了你这个叛徒。
r荷包:你们怎么骂自己人呢,玳瑁和翻车鱼,一口能吞进你们一大家子,我算什么,何况我也是为了活命。
r月光:你闭嘴,再出声,我们就把你这个叛徒驱逐出去。
r花帽:是啊,你说得真好听,“为了活命”,为活命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我一直找你算账呢,我的孩子就是被你弄死吃掉的。
r火焰:你们那么庞大的家族,还怕一个小小的叛徒荷包。
r扇子:是啊,海星要比任何人狠毒,他们可是要对我们斩根除草呢。
r黑旋风:可不是,哪怕我们乔装打扮隐进黑暗的深渊里也逃不过自己的宿命。
r迷宫:(慢吞吞地)其实,话一旦还能说出,说明你们的创痛还不算什么。
r火焰:你是说,你一直沉默不语,那是因为你的伤痛极其严重?
r黑旋风:痛到窒息的地步?
r迷宫:你们不看,那海星布满了我们的家园?你们还能晃一下,我们就是滚也滚不动。
r火焰:我们还不是一样,只要他们出现,我们准是束手就擒。
r扇子:啊,那满身荆棘的魔鬼!
r(庞大的水母家族,在别族纷纷赶来之际,首先开始了一场族人之间的清算。就在珊瑚家族参与进来的时刻,海龟步子缓慢地出现了,水母群族“呼”地围攻上去,霎时,水中汹涌着一片幽蓝的晶体,他们冉冉而行,荧光闪烁,很快把瑟缩了头颅腿脚的海龟团团围住,恨不得把他的盔甲卸下。金钟临时当选代表,向海龟喊话)
r金钟:可恶的家伙,你听好了,这里有你就没我们,有我们,你就休想留下。
r海龟:(神色慌张,露出愧疚的神色)我其实也不想伤害任何人,只不过,我不吃,就活不下去了。
r金钟:(拍拍胸膛)看我,我从来不侵略任何人,不把任何人当食物,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r海龟:上帝怎么不把我也造得和你一样?我其实也痛恨自己。我对不起你们,我告辞了。
r火凤凰: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可获得赦免了?狮鬃你过来——
r(狮鬃于是过去,和火凤凰一起,甩出长鞭,把海龟狠狠抽打,瑟缩着的海龟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眼看就要撞在树墩上,所幸风把水抖动了几下,他缓缓搁到海牛身旁的草地上了)
r(此时,神殿前的珊瑚纷纷亮起耀眼的光,仿似满天的星星落入水宫,似乎,重要的时刻就要来临了,却见重要嘉宾席上位置还空荡荡的)
r丑鱼:主持会议的神仙们还不见呢。
r海葵:神仙们都各司其职,忙着啦,不过很快就到了。
r阿多尼斯:(觉得一切都很新鲜,好奇的眼睛四处忙不过来)这真是太神奇了!
r阿波罗:(向阿多尼斯眨眨眼,望向海葵和丑鱼)你们的同胞就这么点吗,似乎有点冷清呢。
r(话毕,却见水国成员纷纷列席:装扮喜庆艳丽的鱿鱼和花枝;绿衣海藻;穿戴金流苏燕尾服、礼帽,头插翎羽、裙裾翩然的蜗牛家族成员;蓑鲉头顶羽冠、擎蓑衣背护旗,威风凛凛;飞碟蝠鲼一个凌空出世,携一群金灿灿的蝴蝶鱼和同伴、浩浩荡荡地现身;河豚则鼓胀得像宇宙飞船,在林间缓缓转了一圈,挨着神殿一旁的岩礁缓缓停下……两位人类朋友万万没想到,水国成员如此之众,甚且无奇不有!)
r丑鱼:(首先盯上了全副武装的河豚,机灵可爱地眨了几下双眼)河豚,今天这里没有敌人,甚至我们还迎来了陆地上的人类朋友,收起你的飞船吧。
r河豚:(笨重的身体转了一圈,看了看两个少年,抱歉地)好,看来今天真有点不一样,我这就收起来。
r丑鱼:噢,各位,你们觉得光亮够了吗?
r(人们纷纷抱怨光线幽暗,说光是水母家族发出的幽光是不够的,尤其群族之间彼此追逐争斗使得沙尘漫卷的瞬间,空中一片溟蒙不清。人们闹着,嚷着,甚至,人群中哈欠连天起来。霎时,即听得各种声响次第而起。雨林、建筑一片斑斓璀璨,好一个富丽堂皇的仙境!海羽、海葵纷纷聚堆亮相,绽放朵朵摇曳生姿;珊瑚岩礁齐亮光芒,水母汹涌群至,如一群梦游的精灵,甚至,连满身荆棘的刺冠也亮起了金灿灿的光)
r珊瑚:(一眼窥见刺冠则心生恐惧甚且愤怒不已)你这魔鬼,这里没人欢迎你,滚得远远的!
r刺冠:你待的地方当然也是我待的地方,你没必要指手画脚。
r海葵:(极力晃动触手,愤怒地)珊瑚说得对,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滚!
r刺冠:(弓起爪子,形如一个硕大的仙人球,刺丝锋利,蓝光闪耀)最好给我闭嘴,否则就算把你吞进我体内,甚至以后结成化石,也不让你在这里叫嚷嚷的。
r(正说着,就见海神骑着海马驾到,他风尘仆仆,精神矍铄,好一位持重仁慈的老人)
r海神:嘿,可真是济济一堂呢。
r海葵:看你风尘仆仆,可是从远程归来?
r丑鱼:你不知道吗?海神才从北极赶来。(望向海神)听说北极那边已经冰天雪地了?
r海神:是啊,比起来,你们水国舒服多了。那边的鱼儿要看一眼天空,得钻到冰层的缝隙来呢。
r水母们:(异口同声)噢,上帝!那可真是冻死了。
r海獭:才不会啦,据说白鲸和海象活得可潇洒了。
r海神:没传说中那样好啦。海象在那边一年里只几天找到吃的,剩下的日子可是挨饿呢。
r丑鱼:哈,想迁徙的伙伴们,梦想又破灭了。
r海葵:(拂过丑鱼的头)乖乖待着吧,这里可还是四季如春呢,反正哪里都是一样,弱肉强食。
r海神:那么,言归正题吧。今天的和平集会,我想听听大伙的意见——谁是第一位发言者呢?
r(大伙激动异常,似乎人人都想开声,但又羞于在众目睽睽之下张口。于是,有人推荐锋锐勇敢的梭子鱼,有人干脆用尾巴晃动水浪,要把一群碎钻般的小水母推将出去,那晃着裙裾的精灵们始终扭捏不前,终于蓑鲉自告奋勇,歌剧演员一般,立起翎羽、展开护旗,站了出来)
r蓑鲉:说起来,我和所有人一样对和平充满渴望,希望和平相处,可似乎不可能……
r小鱼虾:嘿,你还有资格谈论“和平”?你满身华丽的戏袍,看起来和你的言辞一样多么冠冕堂皇,但那其实是置人于死地的黑斗篷呢。
r蓑鲉:看你叫得这样理直气壮,我袭击过你们吗?
r小鱼虾:要不是你的恶行在我们这里结下了仇,我们会平白无故对你进行声讨吗?
r蓑鲉:眼看你们活得好好的——
r小鱼虾:我们躲过你的枪林弹雨算是万幸,可我们多少家庭成员都死在你的刺刀下——
r蓑鲉:可是,我要是成天待在岩洞里不找食物,那分明是等死了。
r(小鱼虾们越说越激动,越愤怒,正要群起围攻蓑鲉,海神制止了,此时,金枪缓缓现身,看起来怒气同样不小)
r金枪:我们的状况似乎更糟糕些,我和我的族人每天面对的,不仅是来自陆地的猎人,连我的邻居、满脑子阴谋诡计的章鱼也时时和我们周旋,死拼。
r象鼻螺:金枪啊,别说你们还长着尾巴可以摇晃几下,长着鳍儿可以滑行,我们呢,拖着一个笨重的外壳,狡猾的章鱼来了,只能束手就擒。
r丑鱼:(禁不住插了一句)可是你可以关紧你的斗篷啊。
r(丑鱼的建议引来一阵异口同声)
r大伙:是啊是啊。(其中有个脆亮的女声)看你样子就笨得不轻,推也不会滚动的鬼样。
r象鼻螺:你们有所不知。该死的章鱼可不是你们想象的软绵绵,它黑墨一喷,我们就完全失去了方向,接着,无数爪鞭就把我们打得晕头转向,别说那几百个置人死地的吸盘,光是那利剑一样的鹦鹉喙和齿舌,就能让我们粉身碎骨了。
r小鱼虾:(吓得浑身颤抖)他说的没错,该死的章鱼可是连满身虎钳的螃蟹也不怕呢
r盲鱼:(透明的身体看起来显得那样单薄,甚至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高高昂着的头并非因了自信骄傲,恰恰是因了两眼空洞视野苍茫,因没了眼睛,不知焦点落在何处,尽管满心忐忑,甚至严重自卑,但迫于处境,不得已站了出来)抱歉,我可以插句话吗?
r海神:大家静一静,听盲鱼说。
r盲鱼:尽管我看不见,但消息还是灵通的。我知道金枪的族人长得很魁梧威武,象鼻家族更是满身盔甲,这么强悍还逃不掉章鱼的攻击,那我们这草丝、无鳍无鳞又不长眼睛的失明者就更没保障了。你们不知道,我们一旦听到敌人的声响就是慌不择路地逃,可是往哪里逃呢?别人都以为我们习惯了黑暗里的生活,其实那都是谣传,你们看看我们的族人(让族人展示身上的残疾)?
r众人群:(窃窃私语,甚至一片惊悚之声)哦,上帝,果真!不是断了尾巴,就破头断臂,甚至连肠子都流出来了……这都是什么人犯下的罪行啊——
r众人群:(议论纷纷)看他们那弱不禁风的样子,根本就是大众食物。
r月光水母:我就亲眼见过章鱼把盲鱼的一群孩子卷入魔爪——
r盲鱼:是我,我们根本就不敢出门户,在洞里连睡觉也不敢,一是怕袭击,一是,我们不敢在外寻找食物,只能等水流偶尔送进来一些吃的……
r章鱼:不长眼睛的东西,瞎嚷嚷什么呢?你们天生就患有不眠症,不能把这些归咎于异族。还有了,蜊蛄不也常常逃不开你们的魔掌?
r盲鱼:(仰着头颅,失眠的眼睛形同虚设,因了恼怒、不甘加词穷,努力地嚅动嘴巴)你强词夺理——
r章鱼:我并没有强词夺理,但都一味地控诉我和我的族人,我当然不干。何况,我们同样是受到各种攻击的。你们不见那狡猾的海鳗和满身刀剑的螃蟹的合谋,为了对我们实现束手就擒的企图,蟹可是步步为营,他们把我们诱骗到岩礁洞口,正好奇着东张西望呢,猛然被什么猛击几下,就被擒住拉进洞里了,要不是反应敏捷,甩开我们的长鞭,说不定就直溜溜进了鳗鱼的肚子呢。
r螃蟹:(满身刺刀,横着身姿走了出来)对待你们这样的恶棍,我们当然要团结一致,不是吗?
r大众:(异口同声)是,说得对!为了惩罚凶恶,我们必须团结一致!
r章鱼:(声音小了下去)我想补充一下,有人把狡猾的乌贼和鱿鱼的罪状全加在我们身上,这是不公平的……
r(章鱼的辩解更激起众怒,各种鱼虾、贝类正要纷纷起来声讨,却见蝠鲼唰地亮出头鳍,在空中翻了个跟斗,来到海神跟前,展示他飞碟一样的身体:那边缘上一圈现着密集的缺口)
r蝠鲼:(老成持重的样子)大伙都别争了吧?
r大众:(纷纷靠近过来,一片嘘声)哦,那边缘伤口上的腐肉,齿痕清晰着呢——
r海神:喔,我的孩子,你这是怎么回事?
r蝠鲼:全是鲨鱼留下的记忆。
r海神:啊,我的上帝——
r(只听得水流涌动异常,那边黑森林的道口,一个庞大的白色身影横了进来,水宫顿时一片黑暗,众生灵骇然失措,纷纷逃窜,原来竟是白鲨)
r白鲨:嘿,海神你做证,我到这里来,是因为我也是水国中一员,我没有伤害任何人的意思,请大家留步,把光重新亮起来。
r海神:你姗姗来迟,想和大家说点什么呢?
r白鲨:我知道自己在这里很不受欢迎,但其实,我也觉得自己很无辜。
r(丛林中突现一地斑斓,是一群五彩蝴蝶鱼。他们是蝠鲼的追随者和理疗师)
r蝴蝶:你也无辜?脸皮真够厚的。你看看在蝠鲼身上的累累伤口?
r白鲨:是的,我对蝠鲼很抱歉。但,上面的伤口并非都是我留下的吧。
r蝴蝶:不是你也是你的族人。你的族人恨不得把我们还有人类也一起吞下。
r白鲨:你们有所不知,我的家人、孩子,乃至族人一直的待遇。我的孩子们还那么小,却被猎人群捕。渔人撒下海一样大的渔网,有将我们一网打尽的意思。他们把我们的孩子一通拖到沙滩上,再以利器一一割去他们的鳍——人类只稀罕我们的鳍,然后,就那样曝尸海滩……
r(水宫顿时一片静寂,生灵们面面相觑)
r海神:噢耶稣,这简直太不堪了——
r蝴蝶:好一个仁慈的神仙,他是在转移焦点,你别轻易被他迷惑了。难道人类的不正义对待,他们就有了理由对我们所有人采取不正义的行为吗?
r鱼虾群族:是啊,好歹我们还一起生活在水国呢。
r海神:你们说得很有道理。你们说到了正义,今天我们就想谈谈正义。
r众人群:是的,我们就想知道,族群之间的战争,有什么正义的依据。
r海神:好,实话说,我早早就到了,我只是之前在神殿的阳台上听你们争论,今天你们所争论的,其实都非常有道理。为什么,我们都生活在悠然自在的水国却需要对战争的残害提心吊胆,为什么强大的族群总是以弱小的族群当作财产、战利品?我想,不少族群被这个问题困惑是吗?
r大众:(异口同声)是啊,为什么会是这样?
r海神:我下来想问一句:有谁没有把比自己弱势的异族作为攻击对象、甚至作为财产和食物的呢?
r大众:(蓦然诧异,彼此面面相视,此时,金钟水母欠了欠腰,站了出来)
r金钟:我不以任何族群作为食物,太阳是我毕生的追随,只要太阳一天还存在,我就能活得好好的。
r海神:很好!那么,人人都能做到和你一样,会不会就没有纷争了呢?
r蓑鲉:不可能吧。太阳只有一个,而且还只有白天才出来。
r海神:帅气的蓑鲉,你说得极是……
r月光:月亮应该也可以吧。怎么没人依赖月光的能量生存呢?
r海神:对,这个疑问就拜托你去问问月亮了——我倒是听说了本该以藻类生存的,他正是觉得自己剥夺了藻类的生存权而有过绝食的经历呢,现在我就想请皇帝神仙出来说说好吗?
r众人:对,我们都听说了。
r皇帝神仙:(羞答答的,彬彬有礼宛如绅士)我也并没有你们认为的那样仁慈,那么多年里,我可是把绿油油的藻类和海绵做了营养食物呢。我是长大了才开始反问自己:我凭什么可以为了自己活命而剥夺他人的生命权呢?
r(顿时一片静寂,甚至听到了喘息声,继而,就有窃窃之语,自责、赞叹和叹息)
r皇帝神仙:我甚至恼怒,为什么上帝造我,就注定我要靠吃这些生命来活着呢,为什么我不可以只喝海水或吃海底微尘呢?我甚至给自己订过契约,就是坚决不再伤害身边的藻类甚至一切生物了,从今开始我就只喝海水……
r海神:请继续往下说——
r皇帝神仙:直到我后来躺在洞穴里奄奄一息——
r蓑鲉:(插嘴)然后呢——
r皇帝神仙:我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可是我还那么年轻,我迫切渴望自己活着,不管付出任何代价,而,肥硕可口的海藻就在我身边,伸手可及——
r蓑鲉:所以,你又活过来了?
r皇帝神仙:是的。所以,我并没有你们传说的那样伟大——
r蝴蝶:那是说,你为要保全自己,所以你剥夺藻类生存权就成了正义的啦?
r皇帝神仙:不,我没有这样认为……但是,造物主造我,就规定了我的食物是藻类、海绵和珊瑚——就像我们也注定是别的生物的营养一样,而藻类除了可以靠光合作用存活的以外,同样要吃细小的浮游生物存活。
r海神:帝王说的是,这就说到了生物之间的链接关系。很多人不知道,自己在抱怨着成为他族战利品的同时也是别族的侵略者。
r蝠鲼:这就是所谓的自然法则吗?
r海神:对,你们总算把话题说到事情的性质和核心上来了。这就像陆地的生物一样:鹰吃蛇、蛇吃兔子、兔子吃草是一样的道理。
r磷虾:(从盲鱼和藻类面前站了出来)按你说的,那把我们作为战利品的异族,他们的行为竟是正义的?
r(海神来不及回答,神殿下一片喧嚷,喧哗不停,除了沉默的鲨鱼,几乎无人接受这个事实)
r蝠鲼:对,就像鲨鱼把我吃了也是正义的。
r蝴蝶:那是说,自然法则保障的是强者的利益,弱者不过给强者提供食物罢了。
r磷虾:那么,谁不想做那只鹰呢?话说回来,有谁问过我们是否愿意做这些毫无根基又手无寸铁的人了呢?
r海神: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是啊,很遗憾,我们从来就没有获得生命的选择权,这就注定了不平等,我说这话,你们可千万别认为我是造物主那个卑鄙的同谋者,我不过是负责海洋里一些管理事务罢了。按说,在水国这个自由国度,只要大家遵循律法,也能最大限度地实现在律法面前的人人平等。
r盲鱼:你是说彼此共处的契约关系?
r海神:对,就是契约。
r盲鱼:才不见得。什么契约,人人都恨不得把不比自己强大的异族作为自己的财产支配呢。
r(支持的声浪一阵高过一阵,人人都激情澎湃,觉得需要为自己的平等和正义讨一个说法)
r海神:我希望人人能自律,这是契约得以实现的前提。我可是从来不支持战争。
r(不少人对海神竖起了拇指,觉得他的出发点和自己是一致的。有人突然想起去找蓝鲸,因为他们认为祥和智慧的蓝鲸也和神灵一样是不支持战争的)
r丑鱼:好啊,正好我们的人类朋友也正在寻找蓝鲸的途中,不如我们一起去吧,相信他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案的——那么,有谁愿意一起去呢?
r(盲鱼率先举起了手,接着水母、蝴蝶也举了起来,还有蝠鲼、蓑鲉等不少人,只有鲨鱼晃着尾巴走了)
r盲鱼:那是说,我们马上出发了?
r丑鱼:那当然,走,阿波罗和阿多尼斯,我们出发了——
r幕落。
r(此处删除第三幕《蓝鲸之歌》约6200字)
r幕落。
r剧终。
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