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电视剧《伪装者》的画面构图艺术
口 曲丹丹
近年来，抗战剧备受诟病，甚至不少抗战剧被冠以“抗战神剧”。然而，抗战剧《伪装者》的口碑和收视率却表现不俗。该剧开播当日收视率过1%，网络首日播放量突破1亿，首播日豆瓣评分高达8.6。直到收官，该剧CSM50城排名全年第7，连续21天蝉联CSM50城榜首，大结局当日CSM50（全国网）收视率破3，市场份额达9.1%，刷新了同类题材的历史纪录。与去年的《战长沙》和《北平无战事》相比，《伪装者》引发的超高关注度值得深思。
从电视剧画面上看，《伪装者》的画面视觉冲击力强，对画面光影、色彩、景别变化把握准确，对塑造人物形象、衬托情节发展、渲染环境氛围起到了推动作用。此外，《伪装者》还充分考虑到了观众的生理观感和镜头画面的视线原则。本文以《伪装者》为例，着重分析电视剧画面构图的原则和艺术性。
一、对称式构图
电视剧的画面构图一般包括主体、陪体和环境。画面中的主体要处于整个画面结构的中心，要能够抓住观众的视线。而陪体则要配合主体完成创作思想表达，使画面更生动自然。环境的主要作用是衬托主体，突出表现力。
一部观感好的电视剧需要着重强调和谐的镜头画面，主体始终处于视线焦点，陪体和环境既烘衬主体又不会喧宾夺主。对称性构图和黄金分割是常见的电视剧画面构图形式。《伪装者》中的对称式构图主要包括中心对称、九宫格构图、三角对称构图、对角线构图、黄金分割率构图和斐波那契螺旋线构图等。
中心对称构图的画面两边对称，符合中国传统的审美观。《伪装者》中就大量使用了中心对称构图法。比如在第11集中，明台回到明公馆，画面以别墅外弧形车道作为环境背景，明台站定在画面正中心，激动地张开手臂伸向大姐明镜。而大姐明镜站在台阶上，以别墅入户门和台阶作为背景，站于中心位置迎接明台。对称构图加上正反镜头，使得姐弟相聚的镜头更加温馨。第4集王天风指示于曼丽利用美色和凄惨身世挽留明台时，于曼丽明显产生抵抗情绪，画面中于曼丽和王天风各占据三分一的画面，中间留出的空白增强了画面张力。画面中两个主体对峙，以中心对称构图，渲染了紧张的气氛。
除了中心对称构图之外，九宫格构图也是最为常见的画面构图形式。在拍摄过程中，将电视剧画面用两横两竖四条线均分为九格，拍摄时将主体放在四条线的交叉点上，使画面显得自然活泼。比如在第27集中，明镜与苏医生聊天，二人并排坐在沙发上。苏医生是中共地下党，明镜是红色资本家，两个同样抗日爱国的新女性常在暗地里并肩作战，此时又在悠闲的午后商谈家中晚辈的婚事。画面中两人头部和手部均处于九宫格四条线的焦点处，主体突出，画面和谐，洋溢着战争岁月中难得的平静。
《伪装者》剧照
三角对称构图在《伪装者》中也大量存在。剧中设置了“双男主”，即明楼和明台均为男主角，戏份不分伯仲；主线也有两条，即明台的成长线和死间计划的执行线。主角设置和剧情设置使得该剧在拍摄过程中需要兼顾两个主角和两条主线，画面构图以均衡和谐为主。此外，由于该剧故事辅线和配角较多，导致三人或多人入画的镜头也较多，而这正是拍摄过程中较难处理的画面。电视剧不同于电影，受制于屏幕的限制，电视剧通常不会大量使用大场景，而是依靠人物对话推动故事情节发展，所以“双男主”和双主线的设计无疑增加了画面构图的难度。《伪装者》经常采用三角对称构图的形式，使得三人或多人入镜时画面仍然保持对称，确保了画面的和谐自然。比如在最后一集中，明镜在日军多人押解下，捧着骨灰盒等待明台现身。此时明镜处于画面的中心位置，三名日军分立左右，画面更为立体丰满。
此外，在大量明家三兄弟相处的镜头中，常利用远近差异使人物处在三角形构图的对称区域，处于中间的人往往承接着过渡功能，这就使得三人之间的互动更为自然和谐。比如在第24集中，明家三兄弟在别墅楼梯处互相刺探，明诚在画面左下角砸核桃，在楼梯中间处的明楼不时传递核桃并应对处于画面右下角的明台的试探。三角对称构图使得该剧在画面上更为稳固协调。
为了增强画面的立体感和延伸感，《伪装者》中也常采用对角线构图形式，利用家具和装饰的高低增强画面的延伸感。比如在第47集中，明楼向明台展示双伪装身份时，就采用对角线构图法，用天台围栏增强画面的延伸感和立体感，使画面更具想象空间。
除了中心对称、九宫格构图、三角对称构图和对角线构图等常见的对称式构图外，《伪装者》还运用黄金分割率将画面变幻成花样对称，以增强画面美感。比如在第17集中明家举办发布会时，明镜、明台和明诚按照长幼排序并排站立，画面并未采用常见的三角对称构图，而是采用黄金三角形构图增强画面的美感，充分彰显了该剧的造型美感。
《伪装者》还采用了斐波那契螺旋线构图，即黄金螺旋构图，特别是长焦镜头前景虚后景实的时候，黄金螺旋构图的应用使得画面被完美的黄金比例分割。上述多种构图形式的穿插运用，使得《伪装者》的画面既保持了传统的对称美，又增强了画面的多样性。
二、框架式构图
优秀的电视剧画面构图不仅需要尊重中国传统的对称美，还需要在画面中寻找适合主体拍摄的框架，以便进行画面的再构图。框架式构图可以将观众的视线集中到框架内的人或物，突出画面主体。
《伪装者》的故事发生在抗战时期，剧中的主要场景包括湖南军校、上海法租界和明公馆等，其中建筑的拱形楼门和大窗户大都能构成适合主体拍摄的框架。比如在第2集中，南田洋子与明楼简单交流后，明楼带领工商界人士走入办公室，明诚则在关门的慢动作镜头中与南田洋子进行了意味深长的眼神交流，两扇逐渐关闭的木门构成了新的框架，框架内明诚专注的眼神紧盯着南田洋子，营造了一种暗波浮动的神秘气氛，使得剧情更具悬疑色彩。
同样是利用门作为框架，军校的拱门却框出了另外一种氛围。在第2集结尾处，王天风走向明台进行谈话时，镜头从远处拉近，画面以拱形楼门口为框架进行再构图，观众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被拱形门口的亮光吸引，进而聚焦到拱形门内的两个主体身上。夕阳西下，光线自然柔和，画面里王天风和明台谈论着未来的生死搭档，在简单的几句交谈中，王天风将搭档的概念传授给明台，两人之间开始生出师徒情愫。
此外，在上图的画面中既有中心对称、三分法则、框架构图等形式，又有层叠的远山和较低的机位配合，拍摄出了显著的层次感。暗处门扇上由米字木条固定的玻璃窗，玻璃窗上下边线透视聚焦到行走的主角身上，使画面更加立体。
作为谍战剧，《伪装者》中自然少不了暗杀环节，狙击步枪成为标准配置。在画面构图中，狙击步枪的瞄准器也成了框架构图的利器。比如在第6集中，明台接受的第二次任务就是狙杀日本军部代表“波兰之鹰”，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明台是第一次动手杀人，自然紧张不已。从明台的瞄准镜中，搭档于曼丽推开窗户的画面里，瞄准镜、窗框两次再构图，瞄准星对准的中心主体突出，而瞄准镜后的明台汗如雨下，打湿了睫毛。在镜头再次切换到房间窗户时，配合着西班牙探戈舞曲，“波兰之鹰”已经从瞄准镜的框内走过，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总之，《伪装者》在画面构图方面，不仅采用了对称式构图，还以窗户、门、瞄准镜等作为主体拍摄的框架。对称式构图和框架式构图的结合使得《伪装者》的画面多层次、多元化，呈现出了大屏幕才具有的画面构图美感和艺术性。
《伪装者》剧照
三、关于电视剧画面构图的反思
《伪装者》之所以非常好看，不仅仅在于画面的精美质感和演员的高颜值，还在于人物设置、故事情节、配乐、画面构图、光线等多要素的合理搭配。《伪装者》“双男主”的设置使得该剧的画面构图更为复杂、更具难度，但也给摄影师出身的导演李雪更大的创作空间。注重观众的观感、严格遵守视线原则、长短焦镜头和运动镜头运用丰富，导演李雪执导的《伪装者》堪称电视剧画面构图的经典案例。然而，在光影的利用方面，笔者觉得该剧画面对自然光的处理很好，但是经常出现的土黄色大暖灯却非常不合时宜。大暖灯的灯光不仅使演员的民国风服饰和妆容过于绚丽，不符合伪装者必须低调的剧情设计，也使灯光下的女主角显得脸庞过大、面部松弛、五官不立体。电视剧的画面构图需要考虑光影、色彩和景别等元素，这样才能勾勒出极具美感和艺术性的画面。
(作者单位：北京信息职业技术学院/责编：马莉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