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无风,因为雨落不下来,气压很低。后半夜好像睡着了,蚊帐压在凉席下,不知怎么滑离开来,被乘虚而入的蚊子咬醒。
r赶了两次蚊子,第二次起床没再躺下。事实上,我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状态,即便没蚊子,也未必能安然入眠。昨天快下班时,在走廊遇见抱着讲义的焦小蕻,各自偏开目光,正要交错而过,她却在我跟前站定:“明早我在河边等你。”
r猜不出她约我要谈什么,翻来覆去,压在凉席下的帐边移位了。
r透过窗户,晨曦在远处隐约可见。五点半光景,步出校门,成了老街上一家小饮食店的第一个顾客。一碗豆浆两块摊饼。六点敲过,离开饮食店,来到河边。
r红得像橘子一样的太阳缓缓上升,捡一片石片斜抛出去,在水面穿梭了三次,消失了。
r矮下身扎一只草编花篮,露水沾湿了裤脚。
r将带点韧性的苇草撕成细条,十字夹十字编出造型。小时候,常用这小把戏取悦女同学,快手十分钟就能完成一只。茶壶大小,托在手上,挖块泥巴放在底部,野花野草插在泥巴上。女同学将它放在水面,织得密的在涟漪中随波逐流,可以浮很久而不沉;织得松的,很快就被水吃掉了。
r回过头去,她手插在一件黑色外套的口袋里茕茕孑立。我手指慌乱,草编花篮滚进了一旁的草叶里。
r此刻,缄默的场景像电影的一次定格,镜头舒缓地摇过了这个画面。
r“你们背影很像,个头差不多。”她说。
r“小时候他比我矮半个头,班里叫他小耳朵,叫我长颈鹿。”
r“我不知道他的这个绰号。”
r“对了,明天儿童节,学校的电影包场你去吗?”
r“我跟秦校长请了假,最近不参加娱乐活动。”
r“那岂不是连音乐课也不能上了?”
r“最近我确实只排乐理,没声乐内容。”
r“那我也不去看了,祖母刚去世呢。”
r“找你是有件事问你,”她言归正传,“你调到阴阳浦小学来是不是因为我?”
r“其实你知道答案,不过想得到一个证实而已。”
r“你是一个易于冲动的人。”
r“也许吧,人有时也不需要那么多理性。”
r“要知道你的小学同窗才去世不久,而且,你这样做已经干扰了我的生活。”
r“其实从我以教师身份踏入阴阳浦小学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已存在一种关系,无论结局如何。”
r“你这是一厢情愿。”她看着草叶间的那只草编花篮。
r“喜欢一个人有什么过错呢?”
r“既然这样说,那我问你,一个乡村女教师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她俯身将草编花篮拾起来。
r我一时语塞,我曾问过自己喜欢她什么。或许是清新的气质与女性审美保持了吻合,或许因为唤醒了我的某种久违的情愫,而在更深的意识中,我得承认,只是将她视作了一个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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