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五年级就开始接受性教育，早吗
文|冯禹
美国学校发放的避孕套记得儿子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收到学校的通知，说将进行有关性和性疾病传播的教育。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小学五年级就教这个太早了吧？通知上还说，家长可以选择让孩子不参加性教育，但是要给学校写正式的书面请求。
因为犹豫不决，我请教了一位来美国时间较长、孩子比我儿子大两岁的朋友。他说最好让孩子参加，因为如果大部分学生参加，那么不参加的学生可能会对性有更多好奇，会通过其他同学接收一些不准确的信息，甚至是恶作剧式的错误信息。他还说不要以为孩子对性一无所知，他曾听到自己的孩子在性教育前和其他同学议论这个话题。
虽然好友的话很有道理，但为了慎重，我还是决定做一些更深入的研究。我发现，学校之所以要这么早开展性教育，是感到了一种紧迫感。据调查，66%的美国学生承认在高中毕业前有过性行为。另据统计，女生大约有三成在高中甚至更早怀孕。而在美国的一些地区因为宗教等原因，人工流产是非法的或受到道德谴责，所以会有一些推着孩子来上学的高中妈妈，当然也有不少人因此而辍学。
另一个重要的背景是，美国的孩子开始发育以及进入青春期和性成熟的年龄大大提前了。据统计，在1900年，美国女性月经初潮的年龄是16~17岁，而现在不到13岁，许多孩子8岁甚至更早就开始性发育了，最近这三四十年变化最明显。我的美国学生说，现在小学五年级开始约会是相当普遍的现象，对这个阶段的学生进行性教育很有必要。
美国是一个联邦制国家，各州各地的法规不尽相同。在美国的50个州中，仅有20个强制推行性教育，很多州或市试图立法，但受到了保守传统势力的反对，未能通过。在反对者看来，性教育是把双刃剑。一方面通过使用避孕套等的确可以减少危险的性行为，但同时等于在鼓励还未完全成熟的青少年初尝禁果，一些本来还没有这方面欲望的学生上课后反而想初试云雨。一个叫做“雄鹰论坛”的保守组织就认为性教育是在鼓励未成年人的性行为，是非常有害的，尤其是一些学校开始向学生发放免费的避孕套。学校发放的避孕套和药店出售的商品不同，常常采用的是孩子们喜欢的包装图样。
值得注意的是，一些华人家长也加入了反对派行列。他们认为，性教育和有关信息过于低龄化，学生还无法真正理解，会因为好奇而开始性行为，不但不利于孩子们的身心健康，还会影响他们的学习。作为一种替代手段，美国南方的一些最“保守”的地区鼓励女孩子宣誓，在结婚前保持处女之身。
支持者和反对者的辩论非常激烈。不少支持者承认性教育可能有副作用，但他们认为，两害相权取其轻。从数据上看，东北部和西部的学校展开性教育后，学生怀孕的比例明显减少了，因为怀孕生育而辍学的学生人数在这些地方降低到了2 0年来的最低点。这说明，教育和免费的避孕套是极为有效的。
美国对孩子进行性教育的原因不只是担心学生的性行为，另外一个很重要的考虑是最大限度地减少未成年人成为性犯罪者牺牲品的可能性。在美国，恋童癖等心理变态的犯罪者大有人在，需要教育孩子们提高自我保护意识。美国的教育工作者包括幼教工作者，在就业前都需要进行严格的背景审查，以防性犯罪者混入。学校也会有许多具体规定来防止出现问题。例如有些学校的规定是，老师找学生来办公室谈话，如果没有其他老师在场，办公室的房门必须敞开。另外，美国许多地区会把社区内有性犯罪记录的人公诸于众，以便让家长和放学的孩子提高警惕。有些地方还规定，凡有性犯罪记录者不允许在离学校较近的地段购买房屋或租房。许多网站会提供信息，大家可以查看周边是否存在性犯罪者。还有的网站会直接公布犯罪者的照片、姓名、年龄、地址等。
其实，中国也正面临和美国相似的问题，包括性早熟现象普遍、性侵害事件增多等，加强对学生的性教育刻不容缓。虽然美国目前尚没有一个真正成功和被广泛接受的模式，但很多措施很值得借鉴。性教育是一个需要各方共同努力的议题，期待能有更多有效的手段和尝试，为孩子的健康成长保驾护航。
作者简介:冯禹：哲学博士后，曾先后任教于中国人民大学、美国弗吉尼亚大学、哈佛大学，现为美国布兰戴斯大学教授。他的孩子在国内读到小学三年级后去美国，在美国教育系统中成长直到大学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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