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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已经过去的2014年里，俄罗斯无疑是国际政治舞台上最为活跃的明星，这一年对俄罗斯来说，可谓是大起大落，先是将自苏联解体以来一直保持军事存在的克里米亚半岛并入俄罗斯版图；之后积极参与乌克兰内战，给东乌克兰武装强大的后援，使乌克兰局势进入了东西相持的阶段。但在2014年年底，随着国际油价大跌，以出售能源作为国民经济支柱的俄罗斯遭受了巨大损失，并且在美国进一步制裁中，卢布剧烈贬值，甚至发展到了俄央行抛售黄金储备为卢布保值的地步，短短几个月，对于本届俄罗斯政府来说，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一方面不断以军事手段试探邻国底线，另一方面却面临国内经济垮台，曾经在给世人留下暴力美学印象的红色帝国，自普京“大帝”执政以来，俄罗斯的对外政策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俄罗斯的未来将走向何方？

普京的任期

广袤的土地赐予了俄罗斯丰富的矿产和能源，其石油产量长年位居世界第一。与只能从地下抽取原油进行贸易的中东国家不同，俄罗斯拥有完备的能源产业链，既能生产原油，也能将原油精炼成为成品油。我们常说俄罗斯是一个以重工业为主的国家，轻重工业发展严重失衡，俄罗斯的民用重工业主要就是能源产业，以及配套的能源设备产业，这些构成了整个国民经济的基础。虽然经历了苏联解体的打击，但是俄军工水平和规模在当今世界也是首屈一指，军品出口赚来的外汇，使俄罗斯几个大设计局和工厂起死回生，加上遇到诸如印度这样经费充裕、装备需求量大、自身工业实力不济的客户，动足脑筋的俄罗斯设计局们可谓是赚得盆满钵满，减少了对国家拨款的依赖。

2000年3月27日，俄罗斯国家杜马宣布，普京当选俄罗斯总统，其第一个4年任期就此开始。此时的俄罗斯，经过叶利钦时代的混乱，休克疗法几乎要了俄罗斯的命，并且让俄罗斯国民经济几近瘫痪。苏联解体后，国有资本私有化的进程创造了众多富可敌国的寡头，他们本是苏联时期国有资本的掌控者，私有化不过是让他们把原本自己管理的国家资产名正言顺地据为己有的幌子，其中原油、天然气等命脉企业则是他们的主要目标。

普京刚接手时，俄罗斯国民情绪低落到了极点，车臣战争的失败刚刚过去5年，国民经济就到了崩溃的边缘。新上任的总统并不具备收拾国内寡头的实力，而不把能源工业这个经济命脉从寡头们手里夺回来，经济发展就是无稽之谈。提高自己威望的办法只有一个——打一场胜仗。于是，当1999年普京还是以俄总理身份掌握权力时，便发动了第二次车臣战争，并在其第一个总统任期内控制了车臣全境，消灭了车臣反政府武装主力。这场战争的胜利在极大程度上改变了自苏联解体以来俄罗很快，普京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挽救国民经济方面。如上文所述，苏联的国民经济命脉是能源出口，作为继承了苏联大部分遗产的俄罗斯联邦，发展国民经济自然也要靠能源出口。而能源产业则在窃取了国有资产的寡头手里，不收拾这些强盗，发展经济根本无从谈起。剿灭了车臣反政府武装后，普京已经可以靠这场战争为自己赢得的威望来安排国内寡头的命运，因为在当时的俄罗斯民众心中，与普京作对就是与俄罗斯作对。当普京先后收拾掉霍多尔科夫斯基、别列佐夫斯基这些寡头后，能源产业重新回到了国家手中。能源产业国有化完成后，其出口赚来的外汇使俄罗斯国库日渐充盈，国家财政逐渐充裕，国家实力的提升与民民众生活水平的提升进一步增加了他的国内威望。到2008年，普京卸任俄罗斯总统，出任俄罗斯总理时，车臣战争的胜利和任期内国民经济的迅速恢复使其威望达到了顶峰，这为其2012年再次出任俄罗斯总统乃至修改俄罗斯宪法打下了伏笔。

经历了不痛不痒的梅德韦杰夫任期，普京于2012年再次当选俄罗斯总统，并且修改了俄罗斯宪法，将总统任期延长到6年，先后4个任期加起来，刚好20年。而2014年对于普京来说则不同寻常。虽然克里米亚并入俄版图的成功对普京而言已是登峰造极，但如果说在乌克兰内战中，俄罗斯支持下的东乌没有将西乌消灭对于普京来说是一个意外，那么接下来的油价下跌对他而言，无异是晴天霹雳。通过此次油价下跌，俄罗斯经济结构和国际政策上的问题，或多或少地暴露了出来。普京对于俄罗斯究竟意义几何？其在国际问题上保持强硬立场的目的是什么？在俄央行已经开始抛售外汇储备来为卢布保值的当下，这不得不让人陷入深思。

一位老人，一个政策，让东亚的大国成为了当今世界上第二大经济体，他临走时给后来人留下了八个字：韬光养晦，有所作为。

现在看来，普京在第一个任期里为俄罗斯国民经济发展所做的工作，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恢复。普京的第一个任期里主要是让俄罗斯重新走上了苏联时期依靠出口能源作为主要经济来源的老路，对于当时的俄罗斯来说，这是唯一一条可以挽救整个国家的道路。但经济恢复后，纵观整个俄罗斯国民经济结构，仍然过于偏重重工业，甚至是过于偏重能源产业，该经济结构对于风险的承担能力是有限的，这也是此次油价下跌严重地影响卢布汇率的根本原因。上世纪80年代苏联经济急转直下，也是受到了当时国际油价下跌的影响。苏联及后续俄罗斯经济结构的不合理，甚至已经作为中国初中政治课本中的反面教材，俄罗斯人关于这方面的专著也是浩如烟海，但是普京似乎并没有对这一点给以足够的注意力。

评论普京的诸多强硬举措都离不开两个字——威望。西方报纸称普京为新时代的斯大林，其实这并不恰当。普京手中并没有斯大林那样的绝对权力，普京并不是一个集权领袖，而是一个威望领袖，威望是普京得以在俄罗斯呼风唤雨的基础，他需要靠一些举动来不断地维持自己的威望，获得民众的支持，以推行自己的政策。通过上文可以看到，首先通过战争胜利获得威望来打败国内寡头，再通过打败国内寡头重整国民经济获得的威望，使自己再次出任俄罗斯总统并且修改宪法，崇高的威望是普京政治生命的基础。

在整个俄罗斯的近现代史中，自身的强大使得其对外政策总是强硬的，而强硬的政治领袖容易得到民众的支持。这就可以解释普京上台以来一些看似无用的强硬政策，其目的是什么。例如重启俄罗斯战略轰炸机的战略巡航、战斗机飞越美国航母，乃至普京亲自驾驶图-160秀俄罗斯的战略核力量，其实这些都是投民众所好，维持自身威望的措施而已。至于在叙利亚问题上与美国采取针锋相对的立场，这是符合俄罗斯的国家利益的，这样的强硬进一步增加了普京的威望。

但是，在管理国家经济上，普京则显得短视。出口能源赚来的巨额外汇并没有用在改善俄罗斯的经济结构上，反而是大量地投入了军队和重工业企业这些老重工业企业。而目前来看，俄政府也并没有使经济结构向多元化发展的计划，目前也没有看到采取相应的举措。

要用强硬手段来维持自身威望的普京，从客观上讲，不可能做到“韬光养晦”，振兴能源产业之后，并不着力去改善自身经济结构，也不能说是“有所作为”。

路在何方

此次油价下跌对于俄罗斯的影响相当深远，在此轮危机中，俄罗斯经济结构单一成了在国际经济对抗中的阿喀琉斯之踵。历史总是惊人相似，可能对普京来说，苏联解体前油价下跌对国内经济产生的影响仍然历历在目，只不过这次是发生在了他的任期。

此时此刻，俄罗斯的危机还没有结束，卢布汇率经历暴跌后的短暂平静，在低点徘徊，这对俄罗斯的打击到底会有多大还有待观察。

不知普京政府是否会从此次油价危机中吸取教训，认识到俄罗斯经济结构的不足。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如果度过阵痛之后，普京着手改善俄罗斯的经济结构，我们毫不怀疑普京为自己赢得第二个6年任期的能力，在余下的任期里，如果普京能为俄罗斯的“产业结构升级”播下种子，那么他则向伟人的方向迈进了一步，俄罗斯将在以后的国际竞争中更具竞争力，如果这样的经济改革可以完成，将普京说成第二个彼得大帝也并不未过。

但是，如果渡过此次危机之后，仍然走危机之前的老路，那么俄罗斯跌入二流国家的行列那也只是时间问题，说白了，只能出口能源的俄罗斯，不过是一个强大些的伊朗而已。

“给我二十年，还你一个强大的俄罗斯。”当年普京竞选时口号中的时间只剩8年，但愿他能为俄罗斯的国家经济播撒多元化改革的种子。他将带领俄罗斯走向何方，让我们拭目以待。

责任编辑：陈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