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刚好是星期天,林芬就与陈美英、张莉约好,上午十一点钟到林芬的外卖店集合找个餐馆一起吃饭。因为三姐妹各人有各人的事,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在一起吃饭、好好聊聊天了。
陈美英与张莉前后脚来到林芬的外卖店,林芬早已在那里等她们了。林芬做了三杯咖啡,一人一杯,围着一张桌子坐了下来。林芬见张莉一脸倦容,就知道她昨晚又没有睡好。林芬说:“你是怎么搞的,这么大的事,也不事先与我们商量商量,就这样草率地决定了,你以后怎么办,你有没有想到过后果?”
张莉却显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喝了一口咖啡,说:“徐海涛在中国大陆又建了一个家,做什么事都瞒着我,这样的日子还怎样过得下去?离就离吧,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人照样可以活得很好。你看美英与米歇尔离了婚,不是也活得好好的吗?”说完,伸出手在陈美英的肩上拍了一下,做了个鬼脸。陈美英捉住了张莉的手说:“你和我不一样。在我看来,海涛还是不错的,人还本分,对你一直以来也都不错。况且你们共同走过一段艰难的创业之路,可说是患难夫妻了,何必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呢。”林芬接着说:“法国华人社会就这么大,什么事一下就传得人人都知道。你知道人们都是怎么议论你的吗?”
张莉一听就火气上升:“嘴长在他们身上,谁爱说什么说去,我才不在乎呢。”
林芬也来气了,说:“你不在乎,我们在乎。你知道人家都怎么说的吗?都说是因为你滥赌,输了很多钱,把餐馆做生意的钱也拿去赌了,还养了个小白脸。徐海涛这才要与你离婚的。你为什么还执迷不悟呢,赌博这东西是害死人的事,你知不知道?”
张莉听后,更加火暴起来:“说我把钱拿去赌了,为什么没有人说徐海涛把钱拿去中国大陆‘包二奶’了?我为什么会迷上CASINO,没有他干的那些缺德事,刺激了我,我会迷上赌场吗?”
陈美英接话说:“海涛在大陆做的事肯定不对,但也可能是他一时昏了头脑,跟了大陆社会上的那股歪风。也怪你自己从来不过问海涛在中国大陆的生意情况,也不愿意一起回中国。如果当初你跟得紧些,海涛不就没有了干那事的机会了吗。”
张莉火气更大了:“按你这种说法,倒是我错了?他如果是个好人的话,还需要人跟在屁股后面监督吗?”陈美英并没有跟着她急,还是心平气和地说:“花心,可能是男人的一种天性,但这与他所处的环境很有关系。海涛当然有他的问题,但也不能简单地说海涛在中国做了感情出轨的事就是坏人。人啊,感情的事,一两句话是很难说得清楚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一味地责怪他也不见得有用,再说了,你自己就没有值得反思的地方?”她们俩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论开来。
最后,林芬出来打断了她们的争论,说:“好了好了,不要再争论下去了。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讲什么都已经迟了,没有用了。关键是今后怎么办。张莉我问你,你以后怎样打算?”
张莉说:“我还能怎么打算。日子还得自己过,总不能离了婚就去跳楼吧?”
林芬一看手表,快过了吃午餐的时间,就对她们俩说:“好了,我们赶快去吃饭吧,还有什么话饭桌上再接着说。”
在饭桌上,林芬和陈美英都劝张莉,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也只能重新起步,生活总得继续下去。关键是希望张莉重新振作起来,把心思多用在餐馆上,不要再去赌场了,痛下决心戒掉赌。如果继续去赌场混,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这方面在法国华人社会里的惨痛教训是很多的。人不怕走过歪路,关键是知错能改。在海外生活是很现实的,没有经济实力讲什么都是空话。尤其对女人来说,在经济上能独立,腰杆就能挺起来。戒除恶习,做好生意,看以后有合适的,再找个男人也不难。
张莉听了她们的一番话后,心里也很受感动。毕竟是多年的姐妹,吵归吵,骂归骂,吵骂过后还是亲姐妹。她知道,说到底,林芬和陈美英都是为她好。她答应了今后一定要把赌戒掉,再也不去CASINO了。
林芬和陈美英听了张莉的保证,都很高兴,说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告诉她们,姐妹们团结一心,没有什么困难克服不了的。
想不到,时至今日,三姐妹在巴黎这么多年,经过风,也经过雨,来时是单身一人,现在又都变回到单身一人了。这是命运开的玩笑,还是社会风气的嘲弄?不过,也不要紧,大家还年轻,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
她们频频举杯,谈兴甚浓。一餐饭下来,竟把两瓶红酒都喝光了。
吃好饭,走出餐馆,巴黎的街头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显出了它妩媚、温馨的一面。姐妹三人心情都很好,分手时,讲定了只要有机会、有时间,大家随时联系再聚聚。
张莉与林芬、陈美英聚会后,心情也好多了。这段时间以来,因为与徐海涛办理离婚手续,分割财产,接手餐馆事务,忙得晕头转向,加上内心的苦闷,较长时间没有与杜新才联系了,即使他打来电话,也以自己忙应付过去,所以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去光顾CASINO了。在回家的路上,想起了林芬和陈美英她们的劝慰,她觉得她们说得有道理,不能再像过去一样继续沉沦下去了,一定要戒赌,好好打理餐馆,重新振作起来。
在家休息了一会儿,又到餐馆开工的时间。张莉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着,就去餐馆。她决心今后一定要亲力亲为,好好打理餐馆,不能让人们小看自己了。
忙了一晚上。餐馆的生意还不错,由于张莉亲自在餐馆打理,菜出得及时,服务热情周到,客人都吃得满意。快到十一点了,客人陆续走了,张莉也松了一口气,可以在吧台舒展一下手脚。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接通一听,是杜新才打来的,问收工后要不要去CASINO轻松一下?
张莉此时觉得有点累了,想回家休息,再则答应过林芬和陈美英不再去那个地方了,所以,在电话中她对杜新才说:“今晚很累了,不想出去了。”但杜新才却一再请求,说好久没有见面了,很想她,希望晚上能见见面。这倒是真的,因这些日子里,忙于打理餐馆的事情,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与杜新才见面了,内心里也是想见见他的。经过一阵思想斗争,还是私念战胜了理智,心想,去就去吧,就顺从他这一次,玩一阵子早点回来。
又是到凌晨三点才回家。几个小时下来,结果张莉输了三千欧元,相当于餐馆大师傅一个月的工资。一路上他们心中还愤愤不平,说今晚手气这么不好,表示明晚再来,一定要把输掉的钱赢回来。这时,张莉把中午向林芬、陈美英保证的话早已忘得干干净净。因为已与徐海涛离了婚,张莉也就理直气壮地将杜新才带回了家,过起了同居生活。但她与杜新才说好,他们俩不会结婚,双方愿意,大家就在一起;如果一方不愿意了,大家就分手,好合好散。
正是生活中有了一个杜新才,又是赌场同好,趣味相投,难分难解,把其他事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一个人一旦陷进了赌博的“魔场”,就像中了魔一样,不能自己控制自己,能彻底从中走出来是很难的一件事。久而久之,张莉又成了CASINO的常客。脑子里整天想的就是灯红酒绿的场面,慢慢的餐馆又疏于打理了。
张莉沉浸在赌场不能自拔,连好朋友林芬与陈美英也疏于联系了。尽管餐馆生意还可以,但赚的都是辛苦钱,哪里经得起她的滥赌。不用多长时间,餐馆已经入不敷出了,只好向熟悉的朋友借钱。久而久之,张莉欠下了一屁股的债。没有办法,她只好借了一部分高利贷来顶债。
人一旦走上了这条路,就如跌入了万丈深渊,根本无法自拔。到后来,追债的人天天找上门来,搞得张莉都无法在餐馆里待着。餐馆里的伙计看见这种情景,谁还有心思好好打工?杜新才曾夸下海口,说有什么问题他都可以帮忙搞定。哪里知道,当张莉真的身无分文时,想找他也找不到人了。打电话给他,他总是找理由推托,不愿见面,或者干脆连电话也不接。到此时,张莉才醒悟了过来,原来杜新才是什么样的一种人,他实际上是社会上的一个小混混。当初他看中张莉有钱,还有几分姿色,想附在她身上白吃白喝。当在她身上再没有油水可榨时,即刻不见了踪影。他可能又去追寻新的目标去了。
张莉被放高利贷的追债的逼得无路可走,只好先后将餐馆与住房卖掉来抵债,才躲过了一场杀身之祸。想不到在巴黎先后混了十年,又恢复到了单身只影、身无分文的境地。
人啊,走错了一步路,就一错再错,没有回头路了。但生活总得过下去。后来,张莉又重新去别人的餐馆里打工,混口饭吃,很少再在侨社的各种活动中露面了。那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