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汇中外管理

比如：颠覆，成了近三年企业管理界持续热门的词汇。15年前开始流传的那句“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已由绕口令式的哗众取宠，变成了如今血淋淋的惨烈现实，让人着实喘不上气来。

公平的游戏，惨烈的战争

而眼下，最令全国人民心扉荡漾的颠覆，不再是马云又说了什么，也不是张瑞敏苦心修炼的砸组织，而是全球第一大住宅开发商——万科的“王石王朝”，会不会眼睁睁地被“野蛮人”公开“颠覆”掉！

万科与王石，在过去十年里都被赋予了太多的标签和光环，因此对他们的颠覆，无疑是多重的，也是震撼的——特别还是通过国人熟悉的阴谋诡计之外的方式。

这就好比，本刊创始人杨沛霆教授在半世纪之前发现：日本人居然不是使用007的方式，而是通过我们公开发行的党报党刊，就彻底摸透了我们当时的核心国家机密：大庆油田！这显然比用007的方式，更震撼国人。这次亦然，我们习惯了暗箱内幕，习惯了政府插手，习惯了个人恩怨，但我们确实还没习惯有人“大大方方”来公开拿走自认为“属于自己”的东西。这让国人深受刺激。哪怕是山高人为峰的王石及其团队。因此，我将此次争端概括为：“这是一场公平的游戏，同时，这也是一场惨烈的战争。”

事实上，我们在各自的微信群和朋友圈里，都已看到了剑拔弩张的撕裂和对立。但再仔细看，会发现有一点微妙。

只属于王石的输与赢

我们会发现，撕裂和对立，都表现在一个人身上，那就是王石。一反过去对王石一边倒的夸奖，这次有很多朋友都在批评王石，从各种角度，甚至包括他的私生活，更甚至包括他的情怀。当然，有同样多的朋友心疼王石，他们像自己的东西要被抢了一样，殚精竭虑地为王石拍案呐喊，进而又像做奥数题一样，帮王石想出了N种逆袭套路，总之他们像武林小说里一样，力挺“正派”，抵抗“邪派”。

但一个容易被忽略的事实是，即便是狠批王石的人，不管是痛惜，还是嘲讽，其实都是“站在王石的角度”来批王石。

那么，我想问：另一位主角呢？有人真正站在姚振华老板的角度，来思考这场争端吗？如果有，有多少？而站在姚老板这边的朋友，是不是大多也只是认为他“没有错”，而不像支持王石的朋友们那样由衷希望王石打赢呢？

不管这场争夺战最终结果如何，姚振华比起王石，都是孤独而落寞的。比起指责和奚落，无视才是最大的否定。

资本时代：走出与走入

那么被否定的，又是什么？

我想不只是姚老板，不只是宝能系，不只是油条蔬菜，不只是险资入市，不只是杠杆投资，而是大家对一个更基本概念的理解：我们究竟处于一个怎样的时代？

王石的坚定战友郁亮，在这次争端中已掷地有声地表明了：“当今的世界，已经从资本的时代过渡到知识的时代，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我想这才是本次争端的根本！中国真的已经走过资本的时代了吗？换句话说，中国何曾真正走入过资本的时代？

别说从清末官督商办下的红顶商人，到民国权贵资本下的四大家族，更别说新中国的彻底割掉资本主义尾巴——即便到了改革开放后的30年里，我们的社会现实也一直是权力高于资本。不是吗？我们周边的社会上不是吗？我们自己的企业里不是吗？甚至可以说，即便是资本家，最喜欢的怕也不是资本，而是权力。

中国积淀了数千年的轻商思维，其实就像阿Q的后代一样绵绵不绝，隐藏在我们的潜意识里。即便是“首富”受到狂热追捧的今天，我们茶余饭后也都不失轻佻地闲聊“杀猪榜”；即便在二级市场的公开争夺中，我们也都信誓旦旦地相信有所谓上面的“赵家人”。

在中国资本市场开启20多年后，我们骨子里其实依然相信权力，而不是资本，更遑论规则。从方向上，我们都期待郁亮所言的是事实，但试问：一个尚未真正走入资本时代的社会，又能否以及如何走出资本时代，走入知识时代？这不是这场“热争端”中，最值得我们所有人“冷思考”的核心命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