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汇婚姻与家庭(上）

文|冯禹

每年从晚春到初秋，在美国的小街上开车常会看到小学生出售柠檬水。

许多人看到后会停下车来买一杯，掏出一张1美元、5美元，甚至10美元的钞票，嘱咐孩子们不用找钱。

这些孩子并不是在挣自己的零花钱，而是在为学校或者小区募捐。在美国，许多地区公立中小学的经费不是来自政府拨款，而是来自本地的房地产税。很显然，学区越好，房价就越高。房价越高，房地产税就越高，公立学校的经费就比较充足，教育质量也就会比较高。这是一种良性循环。反过来，比较差的小区则存在房地产贬值、教育经费不足、教育质量低下、难以吸引居民入住的恶性循环。

但不管是好学区还是较差的学区，公立学校的经费只能用于正常的教学，而学校其他活动的经费常常需要学生和家长自己募捐解决。例如学校要办一支小棒球队，购买球具等设备的钱没有着落，就要依靠募捐了。美国的学生从小学起就常常组织各种募捐活动。除了上面说的卖柠檬水，最常见的还有以下几种：

洗车。孩子们打着标语和旗帜，大声吆喝。在一些十字路口，有时候会未经驾车者同意就强行给你擦车，面对这些可爱的孩子，谁好意思不给钱呢？

卖饼干。自制或专门为募捐生产的饼干，以普通超市4~5倍的价格出售。孩子们常常会站在超市门口卖，有的时候也会挨家挨户敲门兜售，希望得到你的支持。一般来说，每个孩子会分发若干数量的饼干（如20盒），谁先卖完就会获得奖励，卖不出去的家长只好自己买单。

卖抽奖票。学校首先号召家长把一些剩余物资捐献给学校，特别是一些艺术品或古董。然后发给每个学生50甚至100张抽奖票，每张一美元，要求学生把这些票卖出去，然后在3~4个星期后摇号抽奖。买主可能只花一美元就抽到一个古董花瓶或者一张有画家签名的油画。

这些活动的意义远远超过募捐本身，更重要的是培养学生对金钱的意识和挣钱的能力。在美国文化里，钱从来不是肮脏的东西，同时，自己挣来的钱比向爸爸妈妈伸手要光荣得多。这一点与中国家庭教育大相径庭。在中国大多数家庭中，孩子只管读书，需要钱的时候就向父母伸手要。一个非常典型的现象是，很多来美国的中国富二代年轻人，用父母的钱买豪车。在美国，也有开豪车的，但是，很少是啃老来的。

儿子上高中时的偶像是比他高一届的一个越南移民学生。这个孩子的家庭并不富裕，但是自己开着一辆大奔来上学，这辆车是他靠设计软件赚的钱买的。美国民主党全国募捐系统的软件就是出自这位中学生之手，他因此得到和克林顿合影的机会并获得题词，称他为民主党作出了重大贡献。虽然他的标准化考试成绩一般，但是好几所美国顶尖名校都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我觉得美国本土出生的孩子，不管是白人还是黑人，销售能力都很强，50张抽奖票两三天就能卖光。而这种经验，对于未来的更重大的募捐活动，例如竞选募捐等，是非常好的准备。一般而言，美国的募捐是利益交换，募捐者会得到一杯柠檬水、一张抽奖券，或者一盒饼干，同时较大的捐款会带来税务方面的明显好处。让孩子们重视公益活动，同时又理解现实的利益交换，是美国基础教育的一个重要的部分。

但回到现实，这其中也会有一些内幕。比如有些家长作为公司老板，通过自己的权力和关系帮助孩子推销。上班时对大家说，我的孩子为学校的交响乐团募捐，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买一盒饼干。下面的雇员谁敢不给老板面子？对于学校来说，销售越多越快就越好，并不在乎是凭学生自己的能力还是家长的能力。事实上，美国的大学会对捐款大户的孩子入学开绿灯，降低录取标准。这是美国的社会现实。不过，总的来说，募捐活动可以培养孩子推销能力，对孩子未来走向社会极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