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汇婚姻与家庭(上）

文 | 明天

儿子到底许了什么心愿？我很好奇。晚上哄他睡觉时，引诱他：“你的心愿是什么？妈妈帮你祈祷，说不定一觉醒来就能实现呢！”

儿子翻身下床，从书柜里找出一幅自己的画，说：“你看！”这是一个摩登女郎，披着长长的波浪卷发，戴着一副大耳环，穿着红裙子。画的背面还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我长大了xiang(想) zuo（做）妈妈。

天啊！儿子想做女人？！我三言两语将儿子哄睡后，马上向老公播报这个恐怖的消息：儿子会不会是性别错位？

老公也非常紧张，我俩偷偷潜进儿子的房间，翻出那幅摩登女郎画。老公自言自语：“这念头什么时候有的？怎么以前没一点儿迹象？”

我俩一夜未眠。第二天早上，送儿子去幼儿园，我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多多，你觉得是男孩好，还是女孩好？”

“都好啊！”儿子淡淡地说。儿子的回答让我轻松许多，我又特意强调：“是啊，女孩子漂亮懂事，男孩子勇敢聪明，都是爸爸妈妈的好宝贝！”

多多兴致勃勃地补充说：“男孩子不会动不动就哭，胆子大，还有啊……”儿子附在我耳边，得意地说，“男孩子都是站着撒尿，多方便啊！”“是的！是的！”我的语气中透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和安慰。

看着儿子走进幼儿园，我马上给老公发了条短信：“儿子为自己的性别自豪！”老公回复：“女人就爱没事找事！赔我一晚上的美梦！

既然儿子不是性别错位，我心中没有顾虑，晚上开门见山地问：“多多，你为什么想做女人呢？”正在吃饭的儿子一愣：“没有啊！我是说，长大想做妈妈！”

原来“妈妈”和“女人”是两码事啊！“那么，为什么想做妈妈呢？”

小男孩不吱声。关键时刻，老公救场：“多多，你画了什么画呢？能不能让爸爸看一下？”儿子马上跑到房间拿出画。

“画得真好！是一个漂亮的妈妈！”老公饶有兴致地说。

“还是一个微笑的妈妈！”儿子补充道。我细看，还真是，摩登女郎的嘴角是一个弧线，显出盈盈笑意。

“是你的妈妈吗？”老公问。“不是！”儿子马上纠正道，“妈妈从来不烫发，不化妆！妈妈老是板着脸皱着眉，从来不笑！”

一瞬间，我羞惭得无地自容。

无论怎么追问，多多都不肯说长大想做妈妈的原因。不久后，邻居小孩叮当来家里玩，我无意中听见了两个小豆丁的对话。多多抱怨：“……大人想发脾气就发脾气，想吼小孩就吼小孩，不高兴了就摔小孩的玩具！”叮当困惑地问：“你说，为什么没人教训他们呢？”多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因为他们是大人啊，大人是专门管小孩的，就是小孩的上帝！”叮当羡慕地说：“哎，我也想做上帝……”

原来，儿子想做妈妈，是因为妈妈有太多的特权！我似乎看到，在我的哄骗、怒吼、斥责中，儿子委屈而又倔强的神情；在我因为工作和家务而焦虑烦躁发脾气时，儿子缩在角落的无助；在我“再不听话就不要你了”的恐吓中，儿子怯怯的眼神；在“我是大人，你必须听我的”命令中，儿子撅着嘴，噙着泪，却又不得不服从的无奈……因为妈妈这个“上帝”太强势，他只好寄希望于“翻身做主”，也做“妈妈”！

痛定思痛，我决定用另一种方式，帮儿子实现生日愿望。

临睡前，我将儿子搂在怀里，说：“我们来做个游戏，好不好？这里有10张纸条，你在每张纸条上，写一个对妈妈的期望。然后，把它们揉成纸团。今年过生日，你可以许3个愿望，随便选3个纸团打开。妈妈保证，一定会做到！”

“真的？我挑哪个，你都能做到？”我笑着说：“是的，一定！”

儿子挑了第一个纸团，小心打开，是个“笑”字。我马上给了儿子一个大大的笑容，说：“好，妈妈每天都要笑。”

第二个纸团是“不hou(吼)小孩”。我承诺：“好，从现在开始，妈妈就是一个温柔的羊羔妈妈，每天‘咩咩’地小声唤宝宝起床、吃饭，不吼人了。”

第三个纸团是“说话suan(算)shu（数）”。我伸出手：“咱们拉钩，妈妈说过的话，一百年不许变！”

儿子满足地睡着了。我悄悄打开了剩下的纸团，分别是“不许骗人”“慢慢说话”“穿得piao（漂）亮些”“承认错误”“别和爸爸吵架”“不许摔玩具”“不能打小孩”……

每一项，都是我需要努力的目标。这是我和多多的美丽约定，我一定会加油的！希望有一天，儿子的生日心愿是：“永远做妈妈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