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美国次贷危机开始,到欧元危机,再到蔓延全球的金融危机,全球经济经历了很长时间的萎靡不振。为了寻求出路,银行、信托、证券、保险、基金等金融子行业机构纷纷表示要做大做强资产管理业务,并以直接或间接方式开展“类信托”的投融资业务,从而分享泛资产管理时代的“资本化和证券化”盛宴。
“我们现在走的是集团化全金融平台路线。”负责公司战略规划的国民信和投资基金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国民信和”)副总经理黄鑫介绍说。
为了满足客户全方位、多层次的金融服务需求,国民信和不仅成立了担保公司、保险代理公司等,还正在按计划收购山东的某家商业银行,同时,注意加强与信托公司、融资租赁公司、券商资产管理公司、公募基金子公司等金融机构的合作,将基金投资业务与金融服务业务搭配起来打组合拳,“这样,我们的金融全平台就出来了,国家倡导的融资模式都可以做。”
黄鑫告诉记者,国民信和在北京有6个办公地点,位于“盘古大观”的总部办公面积将近4 8 0 0平方米,以会所形式为主,用于与客户的沟通谈判;其他5处办公点分布在望京叶青大厦、人济大厦、方恒国际、马甸桥和奇迹广场,营销人员最多的时候有将近170 0人,现在公司开始走精兵战略,加强渠道合作。
“我们是边成长边思考,市场上有优秀的第三方财富公司,我们可以把精力拿出来做好的产品。”在黄鑫看来,一个优秀的基金公司需要进行产品分类,这也是2014年国民信和的重点战略布局之一。按照战略规划,董事会决定将公司原来的项目部一分为三:产品中心一、产品中心二、产品中心三,分管VC/P E、地产金融、信托三类产品。
“过去只做地产类项目,现在是看哪个项目好就做哪个。房地产基金、矿产类信托、城市建设类信托等都是金融改革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且很难说今年的政策方向会更偏重于哪些。我们认为,只要操作好都是有安全收益的。”
在黄鑫看来,信托和有限合伙基金好比是不同厂家生产的同类家用电器,它们的结构、功能甚至面临风险都非常相似。因为更加输不起,后者的风控、模式和要求甚至比前者更严格。“有限合伙基金产品在这一两年内刚刚兴起,在同一个投资人的下意识里,现在还是会偏向信托,因为老百姓买了几年信托,有兑付成功的经验,他们是慢慢信任这个东西的。让老百姓像接受信托一样接受有限合伙基金还需要一个时间过程。”
在黄鑫的计划中,一类产品由国民信和自己销售,二类产品将包销给一些年销售额达到上百亿的第三方理财机构。在这种模式下,盈利并非主要目的,而是要通过建立良好的平台使公司的整体体量规模有较大提升。“从公司自身角度来说,获取了名声;从社会责任角度看,我们把钱投入了实业,10 0亿至少可以发展20个实体项目。”
在黄鑫看来,市场上存在的各类竞争对手其实都是潜在的合作伙伴,“大家都看中一个项目,不一定就只能是对手。能不能做双G P,发挥各自的优势?金融是很灵活的,比如我们也在探索与碳化交易所合作一些林业的项目。”
黄鑫坦言,目前在三类产品中,V C/ P E并非核心,主要原因在于此类项目风险太高,可控因素太少,“从风控角度看,一、二线城市房地产项目的市场刚需和购买力有保证,还款来源合理丰富,又有充足的抵押物,风险还是比较小的。去年我们给风投部产品中心下达的任务也是十几个亿,它对社会实体经济发展有好处。”这种选择跟黄鑫之前的工作经历不无关系,“我之前做过pre-I P O的项目,帮助公司上市。这类业务需要做大量的尽调工作,花费非常多的精力。”
一切从风控出发
2013年,国民信和重点布局了风险控制环节:引进两名注册会计师、一名高级会计师,与其他部门员工配合,实现对项目企业的月审计;公司还配有四名专业律师负责尽职调查,“我们公司有独立的风控能力,不借助第三方会计师事务所和第三方律师事务所,这是很了不起的。”
在国民信和,风控团队的成员不仅包括十几位专业会计师和律师,“风控人员是重叠的,几位高层人员都是。”以黄鑫为例,他不仅是集团战略发展部的负责人,也是董事会投资决策委员会成员,需要对投资项目进行把关。
由于走集团化大金融平台路线,公司下属的各个分公司、各个部门都实行差异化的管理方式,担保公司、保险代理公司、基金公司、资产管理公司等都有一套自己的管理班子,由于各地分公司的扩张速度不尽相同,风险管控层面也需要进行有针对性的调整。
此外,国民信和要求对项目企业完全控股,拥有一票否决权,“任何一个产品都要做到100%股权质押。项目公司使用每一笔资金都需要经过我们同意,如果钱被花到不当的地方,我们随时可以把钱抽回来,以确保L P的投资安全。”
以国民信和推出的一款信托产品——廊坊上城公园3 6 0 °住宅地产项目为例,融资方是廊坊市上城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融资规模为1.2亿元人民币。廊坊计划用5~10年的时间将万庄生态城打造成北京1小时生活圈内的宜居养生新城,该项目是万庄生态城的起步区和样板区之一,处在京津塘科技新干线发展轴之上,距离北京国贸地区仅有40分钟车程,也有直达公交。
“廊坊的信托产品,前三期已经售罄,作为还款来源,本期已经有预售证书,本期又可以筹钱。我们也分析了当地老百姓的购房能力,本期按照每平米5500元计算,整个售出的收入就是4个多亿,而公司只要借1.2亿,还款来源非常充裕。”
“我们公司产品的抵押率都在四成以下,你借我1. 2亿,你抵押的土地和楼盘的价值至少要在3 . 6亿以上,然后强制公证。担保找的是河北中钢集团,中钢集团实际控制人个人做无限担保,防止集团公司利用公司走猫腻,钻《破产法》的空子。我们定期组织投资人去看项目的进展,投资人自己开车也可以去,这样的完美风控可以增加投资人的信心。”
有一段时间,黄鑫研究过三、四线城市的回迁房项目,“这条街上的房子拆了,到对面街上先住着,这边建起了新的再搬回去。就凭这一群人回去,这笔钱也是还款来源。而且拆了平房盖成楼房,一定会有更多的人搬入,有一定的风控优势,但这也只能在三、四线城市。在北京,如果大望京拆了重建,你就得转到昌平、顺义去住了,是回迁不了的。”
黄鑫表示,一、二线城市的地产项目是国民信和现在关注的重点,但即使是位置最偏的项目也必须位于省会级城市,像南京、成都等。这主要有三大原因:第一,由于是中央政府或省府所在地,这些地区的房价很难下降,“有些项目用政府回购作为亮点,如果房地产行业崩盘,与之相关的银行和大的财团首先要受到牵连,比如会出现一部分信托不能兑付的问题,政府也要面临高额的债务问题。”第二,一、二线城市的金融市场相对发达,可以利用的金融方式很多,“比如在集团担保公司的帮助下,将房子抵押给银行,抵押金可以进入有安全保证的有限合伙基金里面,每年十几个点位的预期收益可以减少还贷压力。”第三,人群数量足够庞大,购买能力相对较高,“北京的白领,两口子平均收入七八千,家庭收入过一万五,供一套地处六环的房子,三十年还贷,虽然辛苦还是供得起的。”
黄鑫对住宅地产和商业地产同等看好,但认为要具体项目具体分析,“同样一块土地,建住宅要比建商业地产好,因为在建过程中就可以预售,还款能力强,而商业地产还要看开发商的背景。不过,如果开发商本身是上市公司,有其他还款方式,商业地产也很有投资价值。”
弃戎从商之路
从以士官身份考上军校后担任排长,再到读了军事管理研究生担任连长,拥有12年军旅生涯的黄鑫是不折不扣的行伍出身,他的金融营销知识都来自实践经验的积累。20 09年,黄鑫到一家集团公司从事内勤工作。这位公司的普通员工早早给自己立下了事业目标:成为北京分公司的总经理。“当时野心还是比较大的,啥也不懂时就想做一方诸侯。”黄鑫笑谈。为了学到更多经验,当时还是部队军官的他不得不向上级请假,后来索性选择了复员。
离开部队以后,黄鑫加入江川金融服务股份有限公司。在那里,他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成为集团旗下北京分公司的副总经理,同时也是集团公司客户业务部的副总经理。那时,他将大量精力花在营销上面,结交的朋友也都是营销出身。销售内容从保险、翡翠、玉石到纸黄金,“各种营销产品都走了一遍,我运气好,干什么都能干出些成绩。”
当时祥云飞龙集团负债累累,无法从银行获得贷款,只能四处融资。黄鑫回忆,当时调研用了将近5个月时间,公司严格的管理制度和先进的技术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而集团董事长个人的能力和魅力更是令人难忘。“董事长是总技术师,各位专家分管自己的部门,他负责统筹安排,所以不用担心技术外流,因为只有他清楚新技术试验的全部过程。每周他还会召开危机会议,研讨风险。”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各方努力下,该项目于2012年3月启动,经过调研,7月成功立项,8月推出产品,仅用3个月时间就融到了3.5亿元,公司最终转型成功并实现上市。
黄鑫事后总结认为:首先,国有金融模式属于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社会募资、民间资本是目前国家发展实体经济的强心剂。其次,股权投资、债权投资都要考虑还款风险,而相对于债权比较规范的客观性条件,股权投资还要考虑到软件方面的因素,比如董事会的核心决策力、董事长的个人魅力、企业的核心技术等,并以此推论出未来几年的收益等。第三,祥云飞龙集团当时很难登陆主板,但它另辟蹊径,以固体废物处理为主打牌,走环保板块,很快实现了上市。所以说,做金融业务不能“一根筋”。
在国民信和的工作中,黄鑫也曾接触到很好的PE有限合伙贷款项目,他最大的心得就是:大家一致看好的项目不一定真的好,都不看好的项目就一定不好。好项目难找,很多时候需要感觉,需要长期历练。
为“交朋友”而交朋友
“我差点就想离开。”黄鑫坦言。与实业不同,金融行业人员流动频繁,流动的原因大致可以分为两类:基层人员离职往往是因为收入难以为继,比如保险推销员,他自身的努力与所获报酬未必成正比,即便跑断了腿,签不到单子还是挣不到佣金;高层人员离职或是因为外来的诱惑太大,或是因为眼界高,与现在公司的老板发生冲突之后,不愿意忍气吞声地留下。
2 0 1 3年,由于公司业务发展很快,国民信和开始大量招人,北京各区域的办公楼一租就是几层,短短两三个月内,营销队伍就从几百人扩展到170 0多人。当时,黄鑫还不是副总经理,他在董事会上以营销部总经理的身份极力反对公司的战略:“卖有限合伙基金不是卖保险,人多嘴杂,万一出了事怎么办?”后来的结果不幸被他言中。如今痛定思痛,黄鑫对于当时高层的决定却表示理解:“任何一个私企老板都会很任性,做到了这个位置都会很固执。这也是对的,一把手如果总听别人的反而不对了。但凡敢开公司就敢赔钱,我不怕公司赔钱,怕的是伤到客户和人才流失,这些是公司的元气。”
拿破仑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黄鑫却说他并不想更进一步自己当老板。在他看来,做一个称职的职业经理人比做老板更有面子:在找项目、看项目、定项目时,两者的权限差不多,但老板要花钱请职业经理人来做事,“这很牛。”
现在黄鑫很享受作为职业经理人的工作状态,他在昌平有一个四合院,每周会邀请各类朋友相聚,进行一番思想交流。“这是逼出来的。”黄鑫坦言,迎合社会是一种游戏规则。
“人生是有阶段性的,我们其实做了很多无用功,但这些无用功在当时的阶段就是必要的。比如当初为什么要学线性代数,因为游戏规则就是这样定的,能考高分的就是好学生,就是成功者。线性代数现在你可能用不到了,但回忆起当初的成功会让你感觉自信。一直在成功者的圈子里,对你的帮助会很大。”
作为一个社会人,每个人的信心和气质都是在迎合社会,遵守着既定的游戏规则。“游戏规则里面,所谓谈吐不凡,谈的应该是别人都认可的东西。如果你过去做的事情都失败了,谈的时候就会很自卑。”
深谙中国式生意游戏规则的黄鑫非常看重个人魅力,“很多事情要看是谁说出来的,同样一句话,你说和我说效果就不一样。不光是给不给面子的问题,它是一种气场,一种天然性,不是花钱买来的,而是经历,是阅历,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
在集团战略发展部,黄鑫主要负责政府关系、市场调研等工作,结交的圈子非常广泛,“我喜欢交朋友,只有三个字‘交朋友’,就是为了交朋友。”对黄鑫来说,交朋友好比吃饭。吃饭是为了活着,但不同的饭局质量不一样。每天打点滴也能维持生命,但人依旧会选择吃饭,因为这里包含着一种兴趣。“交朋友最后是交人,第一不能看行业,第二不能戴有色眼镜,医生、教授、明星都可以成为好朋友。”
交朋友的终极目标是获得事业的成功、生活的充实、情感的升华,但交朋友本身也是一种目的。在黄鑫看来,能够每天接触到不同类型的人,首先就具备了成功的潜质。作为北京大学房地产总裁黄埔班成员,他担任着北京大学房地产校友会黄埔同学会副秘书长的职务。他表示,通过这些交流,可以开阔自身眼界,拓宽发展道路。
黄鑫每天会反思自己的言行,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德不配位,灾殃必现。一个人的德行若和他所处的位置不相配就会引发灾祸,如果才能和收入不对等也会有不安全感。”黄鑫说自己心里有不安全感,别人对此无法理解,但他自己能清晰地感受到,“第一,我离开部队的时间不长,从事的行业跨度非常大,一般只有具备8年以上管理经验的人才有可能达到我现在这个位置;第二,部队生活磨练出的个性,会让我在商务谈判的过程中表现得过于强硬。”
他对《菜根谭》里的一句话记忆尤深:觉人之诈,不愤于言;受人之侮,不动于色;察人之过,不扬于他;施人之惠,不记于心。此中有无穷意味,亦有无穷受用。“发觉别人欺诈自己时,不要在言语中表现自己的不满;受到别人的侮辱时,表情上并不表现出愤怒的情绪。忍一忍可能会有更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