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一两年,美元基金人事变动频繁。多位知名基金的明星投资人纷纷单飞设立新基金,他们被市场定义为“VC2.0时代的投资人”。
2013年9月底,高翔、岳斌、张震三人从IDG辞职,成立了高榕资本。有资深GP与强大LP做背书,高榕资本堪称VC2.0的典范。
高榕资本三位创始人亲自设计的公司logo,由艺术化变形的英文字母X、Y、Z组成,它们分别是高翔、岳斌、张震三人姓名中一个字的首字母。三个英文字母形成的交错的榕树枝干图案寓意深刻。“高榕意味着常新、长寿。”张震介绍,高榕是榕树的一种,具有惊人的生命力,被西双版纳当地百姓奉为神树,每当家中有小孩出生,大人们都会在门口种一棵高榕,以保佑孩子健康成长。
一棵榕树就是一个网络,在张震看来,“榕树主干和气生根的关系,有点儿像基金和项目的关系,也有点儿像基金和LP的关系。”
作为一只新生基金,高榕资本目前已累计投资30多家公司,“以后我们投的项目会越来愈多,LP的规模也会扩大,跟高榕的寓意非常吻合。”
LP新生代
高榕资本虽然是首期基金,但管理者不是首期团队,更不是首期投资者。2014年1月8日,高榕资本第一只美元基金正式募集完成,总规模超过2亿美元;同年7月30日,第一只人民币基金正式募集完成,总规模3.2亿元。
两只基金所投项目的侧重点有所不同:美元基金投的是以A、B轮为主的项目,也会投少量C轮项目;人民币基金主要投两类项目,一是种子期、天使期项目,这类项目更适合用相对比较灵活的人民币基金来投;二是创始人希望只获得人民币投资,并希望在国内A股市场上市的TMT项目。
投资的核心是调配资源。募资是投资人的一个基本能力,投资人经验越足,调配资源的方式就越多;基金获得的资源越多,资源调配的效率就越高。
高榕资本的LP,一半来自传统的欧美LP,另一半来自国内互联网创业者,其中包括腾讯、阿里巴巴、分众传媒、小米科技、搜狐等数十家知名企业的创始人。这是VC2.0时代的一大特征。
凭借新经济挣到钱的一批互联网创业者,正逐渐成长为国内风险投资基金的新生代LP。原有的VC基金,由于基金LP的延续性,没有足够的募资空间留给新的LP;一些成功的创业者也更愿意把钱交给打过交道的VC投资人,而不是大型投资机构。
不可否认,企业家LP能带来好的资源。现今的互联网创业,各种业务不可避免地要跟大公司发生关系,由成功企业家担任基金的LP,一下子就打通了项目来源、投后服务、资本退出这三个最重要的投资环节。同时,这样的LP做过企业,可以和被投公司分享自己的经验和资源,成为创业者的导师。
高榕资本的另一位创始人高翔曾对媒体表示:“在我们这儿,不存在企业家LP和GP不分的情况。无论中国的还是欧美的LP,都是纯粹的LP,所处的地位和签署的文件是一致的。所有投资决策,只能是张震、岳斌和我三位GP参与,其他人都不能发挥影响。这是一个主动和被动的问题,我们需要企业家LP共享资源或者寻求他们帮助的时候,会主动安排见面,撮合他们与被投企业合作。”
GP优势互补
按年龄阶段划分,VC1.0是指那些入行最早的前辈,他们的年龄在55~60岁;VC1.5是指行业的中坚力量,年龄在45~50岁;VC2.0则涵盖了一批三四十岁的合伙人。“我们三人都是在40岁以下,有多年投资经历的历练,又处在不断更新的过程中,正好处于发挥能力的时间点。”张震说。高榕资本的团队虽然年轻,但业绩足够优秀,三位合伙人都有十多年的投资领域从业经历。
张震毕业于清华大学,获得工学、法学双学士和管理学硕士学位,拥有中国律师执业资格,还曾在斯坦福大学进修高级管理者领导力课程。他于2002年加入IDG资本,离职前担任合伙人和投资决策委员会成员,其间负责过20多个项目的投资与管理,包括B2C外贸电商DealeXt reme、3G门户、软件公司IOBit、暴风影音、吉比特、游戏外设生产商Razer、诚迈、神州付、蓝港、蘑菇街、力美等。
高翔毕业于华中科技大学,获得经济学学士及硕士学位,并于2012年获得中欧工商学院EMBA学位。他于2002年加入IDG资本,离职前担任合伙人和投资决策委员会成员,其间负责过20多个项目的投资与管理,包括土豆(在纳斯达克上市后与优酷合并)、91助手(后百度斥资19亿美元收购)、3G门户、动网先锋(后掌趣科技斥资人民币8.1亿元收购)、万兴软件、简悦游戏等。
岳斌毕业于北京大学,在计算机科学技术系获得工学学士及硕士学位,硕士期间在天网实验室从事网络与分布式系统方向研究。他于2010年加入IDG资本,离职前担任副总裁。任职期间,他负责过多个项目的投资与管理,包括小米科技、云测网络、梆梆科技、耶客科技、CC视频等。加入IDG资本前,岳斌就职于华兴资本,为客户提供融资及兼并收购服务,服务客户包括奇虎360、人人网、开心网、迅雷等。
合伙人制是私募股权投资基金最重要的组织形式,它建立在“单独一个人的判断能力有限”这个假设前提之上,这样才有了合伙人的存在价值。高榕资本三位创始合伙人的职责分工明确:分工方面,岳斌看技术类的公司多一些,偏早期;高翔和张震看偏消费及互联网类的公司多一些,侧重于成长期的项目。地域方面,岳斌和张震在北京,主要负责北方的项目;高翔在广州和深圳,负责南方的项目多一些。在基金内部管理上,岳斌主要负责投后管理;高翔主要负责市场研究;张震主要负责团队建设。
“我们希望每个人都能很开心、很快乐地工作,都是为了自己而工作。”张震对团队有五个要求:第一是自我激励,自我管理;第二是有想象力;第三是互相信任;第四是服务意识;第五是足够勤奋。
投后服务是高榕资本的亮点。“我们的服务面对企业,以企业家为核心,把自己由投资公司变为投资服务公司。”
张震认为,投后服务有两种:浅层次的和深层次的。浅层次的投后就是帮企业做一些杂事,比如做做公关、校招等。而当企业真正遇到战略性问题时,创业者需要的是好建议,很多创投圈的合伙人却无法提供,因为他们没有感受过大公司的管理。但高榕资本的LP企业家们可以提供,因为他们经历过这些,有许多实践经验。此外,高榕资本还有一支专门的投资服务团队,为创业者提供人力招聘、市场、商务推广、后续融资等方面的服务。
同时,尊重创业者就是尊重自己。“我们不能代替创业者去管理企业,在契约的框架下,创业者有充分的自由,投资人不能越过这个边界。”张震说。
灵活决策
同一个项目,不同的人看的角度不一样,尤其是早期投资,合伙人之间想说服彼此往往非常困难。在张震看来,合伙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如果没有信任,就可能分道扬镳。”比如当某位GP看不懂另一位GP筛选的项目时,在投决会上的支持就变成一种没有原则的支持,而反对也变成一种没有理由的反对。
为避免合伙人出于个人好恶对项目做出简单的选择,基金通常会按照一套固定的流程来进行投资判断。高榕资本做投资决策时,超过一定金额的项目需要三人都同意才能投资,一定金额以下的项目则可以相对灵活地做出决定。“在纪律性的前提下,我们也有很大的灵活性,没有一刀切的标准。避免由于一个人有不同意见而否定某个项目。”在张震看来,VC最担心的不是投错项目,而是错过项目。“对于投资一个早期公司来讲,失误的风险最多就是投资的几百万美元,但错过没有投的风险是你巨大的机会成本,这家公司未来可能会成为一个十亿美元级别公司,甚至是百亿美元级别的公司。”
过去十年,大多数风险投资集中于纯互联网的公司。近几年,随着移动互联网的崛起,互联网开始真正和各行各业结合起来,新经济的投资迎来一个巨大的机会。
“今年有非常多的优秀创业公司涌现出来,可以说是1999年之后的又一个创业资大年。”目前为止,高榕资本一共投了30多个项目,包括Avazu、贝贝网、蘑菇街、米折网、三个爸爸、元宝铺、度周末、人人快递等。
高榕资本投资团队现在有十多个人,相比其他基金,它最大的优势在于没有之前的包袱,“其他一些基金可能过去已经投了上百个项目,要花很多时间做后期管理和服务,我们没有这种负担。平均每个人就两三个项目,有足够多的时间花在项目上,未来三五年内我们都有明显的精力优势。”
据张震透露,现在有不少已投公司已经完成了新一轮的融资或者是签署了新一轮的term sheet(风险投资协议),有的估值涨了近十倍,有的估值涨了五倍,其中至少有三四家计划于2015年底至2016年启动上市计划。
投资经验谈
2002年,一个很偶然的机会让张震进入了私募股权行业。有工、法、商复合专业背景的他,可以选择去做工程、做律师,也可以去做市场营销,但他发现,其中的任何一项工作,都不能让他拥有的知识结构得到充分利用,而投资特别是高科技领域投资恰恰可以做到这一点:要看懂技术类的东西需要工科背景,要把握好投资过程中的一系列文件,需要对法律有很好的理解;此外,做投资还必须懂企业管理和财务。因此,张震拿到IDG的入职o ffer后非常兴奋,尽管IDG给的薪酬并不是最高的。
“风投一直站在风口浪尖上,代表着市场和技术的发展趋势。在这个行业里,我有幸可以遇到一批最优秀的人和最前沿的技术。”张震说道。
张震认为,投资在一定意义上具有慈善的社会属性:第一,能够更好地支持有理想的年轻人,对社会财富进行有效分配;第二,创业企业在成长过程中需要吸纳各种人才,这可以缓解社会就业压力;第三,创业企业能创造很多税收,给社会稳定带来很多帮助。“这个社会在不断进步,让一个很草根的人都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梦,这是一个非常正能量的事。不管投资的结果如何,你都在为社会进步做贡献,心里非常踏实。”
张震认为,从入行到成长为一个合格投资人,会经历两个阶段:刚入行的时候容易兴奋,甚至会“爱上”创业者。“因为很多创业者足够优秀,对问题的理解很深刻,甚至能从你无法想象的角度看问题。所以新的入行者很容易折服于他们的勇气和胆识,因为这些事你自己做不了,碰到能够做成这些事的人,就很容易会尊敬他们。”
而到了第二阶段,投资人的情绪和斗志都会进入一个低谷期,看项目时总带着极其怀疑的眼光,怀疑自己的能力,怀疑自己的判断。“因为创业者都会把故事讲得很好听,但现实并非如此。遇到三五个这样的,每个项目的问题你都要承受,痛苦就都在你身上,让你寝食难安。”
还有一个挑战在于,中国人普遍讲交情,投资人如果离创业者太远就不会有交情,对方不会产生信任感,也就不会拿你的投资。曾有创业者直截了当地问张震:“你是投资人还是我的哥们儿?”他的回答是:“我首先是投资人,如果没有投资就没有机会认识你,我尊重我的职业。在这个前提下,我力所能及地帮助你。”至于如何把握好工作和交情的界限,“没有对和错,完全是经验。”
经历了以上两个阶段,认真总结过项目成败的经验教训之后,投资人才会进入收放自如的状态。张震认为,要成为合格的风险投资人应该具备两个基本条件:第一,必须在业内干满10年;第二,经手的投资达到1亿美元。原因在于,通常10年是一个经济周期,一个周期中的不同阶段对投资的影响不同,投资人因此会得到足够的历练。而投资达到1亿美元才能投出足够多的项目,有机会参与这么多的项目,才能见识到足够多的创业者。
“这些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投资是一门学问,也是一门艺术。这是个人修为的问题,没有经历过这些,很难成为一个优秀的投资人。”张震总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