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客机 C919 法律军团揭秘
2017年5月5日下午，在上海浦东国际机场第四跑道上，我国自主研制的新一代喷气式大型客机C919（以下简称C919）首飞。在空中飞行79分钟后，C919平稳降落，完成了中国的大飞机梦。取得这一巨大成功背后的法律服务团队，一时成为人们热议的话题。
“律师多过工程师。”这句网络上的戏语虽不能代表事情的真相，却也真实地表明在国产大飞机研发制造过程中法律服务的重要性。
大飞机制造需要牛气的法律军团
C919 名称中的“C”是 China 的首字母，也是中国商用飞机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中国商飞公司）英文缩写 COMAC的首字母。中国商飞公司背后的法律服务单位，无疑是在 C919 研发制造中居功至伟的法律团队。
据了解，有两家律师事务所担任过中国商飞公司的常年法律顾问，分别是君合律师事务所和嘉源律师事务所。
君合律师事务所自 2012 年起担任中国商飞公司的常年法律顾问，之后又连续两次在中国商飞公司法律顾问的比选中胜出，一直为中国商飞公司的日常经营和型号研制提供全方位的法律服务。
早在2009年，君合律师事务所就曾协助中国商飞公司控股收购成都航空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成都航空）。成都航空是国产第一款喷气式客机 ARJ21的首发用户，也是目前唯一运营 ARJ21支线飞机的航空公司。
君合律师事务所除常年担任中国商飞公司的法律顾问外，还是其下属单位上海飞机设计研究院的常年法律顾问，并负责成都航空绝大部分与航空融资租赁业务相关的法律服务。
君合律师事务所对于中国商飞公司的法律服务是全方位的，在知识产权、公司业务和飞机业务等方面有明确分工。除了国内律师，君合律师事务所在美国硅谷办公室、美国纽约办公室等海外办公室的律师也参与到了对中国商飞公司的全球化法律服务中。
“三高”航空要求“三强”律所
航天航空领域的法律专业人才一直呈现稀缺状态，因为其不仅要懂法律、懂英语，而且要懂航空、懂飞机。不明白航空工业产业链运行方式，律师就无法为每个环节防范法律风险、解决法律纠纷。
作为前中国商飞公司法律事务处处长和中国商飞公司上海飞机客户服务有限公司总法律顾问，现任君合律师事务所合伙人闫振峰对航空领域法律服务的特点作出总结：飞机属于高端复杂产品，航空运输有“三高”属性，即高空、高速、高危。这些特征使航空行业成为高度规制领域，大量的国际条约、法律、行政法规、民航规章、咨询通告、民航管理程序等法律文件对航空航天领域的法律服务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这使中国商飞公司在法律服务单位的挑选上非常慎重，其选择通常遵循“三强”标准，即管理强、服务强、人才强。为其提供法律顾问服务的单位必须自身有着完善的管理体制；同时，具备强大的服务能力；此外，由于法律服务较强的人身属性，航空领域业务杰出的律师团队也是中国商飞公司所看重的。
C919在研制过程中，除了中国商飞公司有常年法律顾问，子公司和下属机构以及其他合作机构也都有自己合作的法律服务单位。北京大成（上海）律师事务所作为大飞机项目总装制造中心上海飞机制造有限公司（SAMC）的常年法律顾问，一直在为大飞机项目提供包括经营决策咨询、合规建设、重大合同管理、法律风险防范、争议解决等在内的全方位法律服务支持。盈科（上海）律师事务所是中国商用飞机上海飞机制造有限责任公司的常年法律顾问，也参与了 C919 大型客机从研发、设备引进到制造的全部过程，在审改与权衡中为 C919诞生的多个环节、多次突破提供法律意见。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境内外的律师事务所也都与中国商飞公司在法律事务上有着不同程度的合作，为 C919 的研发、制造、采购、试飞提供了专业法律服务。
C919大型客机项目总设计师吴光辉(左)在现场查看有多“牛”就有多累
“中国设计，全球采购”是 C919 研发制造的理念。自主知识产权，其中需要遵守的规则、标准、条约、章程多到数不胜数。律师是设计师自主创造性的维护者。
有工程师的地方，就有律师。中国商飞公司在瑞士的培训学校里，高级技术人才的引进和培训都需要律师辅助制定一些人力资源管理条款，技术的引进也同样离不开合约规范。
此外，航空领域的研发、制造、试飞、融资、租赁、销售、客户服务等环节都涉及合同，从合同起草、谈判、修改、审查，几乎没有一处是不需要法律服务的，而且航空航天领域的特殊性使一些环节的供应商很有限，世界范围内只有几家大公司，给法律谈判带来了很大的困难，往往僵持不下。
从最初的拼技术、拼法律到最后的拼体力，有时从一早开始连续谈判近20个小时，而最终双方分别作出一些让步和妥协，逐渐关闭合同条款。不得不说，大飞机背后的律师团队，有多“牛”，就有多“累”。
据中国商飞公司透露，目前 C919 得到来自各方的订单约 570 架，每架飞机的单价在 5000 万美元左右，总金额达 285 亿美元。高昂的定价注定了飞机销售的与众不同。然而，飞机销售的最大特点却并不是“价格贵”，而是“战线长”。贯穿这条长长空中战线的，正是专业的律师团队。
飞机产品交付后使用寿命可以达到 20 多年甚至 30年，制造商要持续为客户提供各种产品支援和客户服务，还涉及航空供应商要提供的产品支援和客户服务。这些因素决定了与飞机研制相关的采购合同是非常复杂的，制造商和众多国际、国内供应商之间的合同往往有效期要超过 25年。
“正文加各种附件都是将近 200 页，内容特别多，你必须深入这个领域，知道、了解这个行业以及飞机的整个生产过程、将来飞机怎么被使用等情况，你才能把这个法律顾问做好。”闫振峰这样说。
在飞机销售中，律师的重要性丝毫不亚于销售人员。销售合同的签订，需要律师对行业法规进行全面了解、做好前期资料准备和法律框架的支持。同时，还有针对各类主体、不同使用方式的合同模板储备。下单后，飞机各零部件的全球采购又需要耗费更多时间和精力。客户从确定购买意向、正式下订单到飞机制造完成，时间超过十几个月，中间涉及很多里程碑节点，每个节点各方有哪些约定的权利义务，又对应着什么样的违约责任，这是非专业律师难以把关的。
按照中国商飞公司的预测，C919 的市场空间会超过1000亿美元。未来，C929以及更多自主知识产权的大飞机也会销售到世界各地。可以预见，航空工业领域的法律需求将进一步增长，更多专业律师会投身到这项事业中来，护卫中国民航的自主研发之路。（摘编自微信公众号智合法律新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