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老字号该如何找到出路
不久前我去北京参加“中华老字号振兴计划”系列活动年度会议，会上对联合发起单位和联席主席颁发了证书。我代表东阿阿胶获得了“‘中华老字号振兴计划’系列活动首届联合发起单位联席主席”证书，发表了几句感言：“感谢‘中华老字号振兴计划’系列活动对东阿阿胶的厚爱，以及对我个人的信任。联席主席，是一种荣誉，更是一种责任。在接下来的工作中，我和东阿阿胶会与所有发起企业一起，全力以赴，戮力同心，投身振兴中华老字号的光荣历史使命中。”
很多人也许会觉得这只是一种场面话，说说就算了，但是对于东阿阿胶、对我来说，这是场面话，更是心里话。“东阿阿胶”是老字号，还是山东省乃至全国最知名的老字号之一，振兴老字号就是振兴自己。要是对自己都说场面话，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今年1月18日，山东省老字号企业协会正式成立，我当选为首任会长。在成立大会的发言中，我就说过：“老字号是中华民族数百年商业文明史的精华，也是手工业竞争中留下的极品，都各自经历了艰苦奋斗的发家史而最终统领一行，身上流淌着商业文明的血脉，也承载着中国商业义利并举、以诚为本、以信立业的伟大传统。老字号既代表了历史传承，又代表了品牌品质；既代表了商业文明，又代表了创新精神，具有巨大的经济价值和社会价值。”
老字号的日子并不好过，这既有历史原因，也有老字号自身的原因；既有外部大环境因素，也有内部经营观念落后的因素。所以我们今天既能看到东阿阿胶、同仁堂、全聚德、青岛啤酒这样的老字号，也会看到陷入困境、举步维艰，甚至破产拍卖的老字号。用“冰火两重天”来形容老字号企业的现状很是贴切。
那些发展势头良好的老字号，成功原因大致相似：有优秀的传统产品、优秀的企业家、优秀的市场意识和杰出的创新能力。“老”不是它们的包袱，而是它们前行的使命和动力；为了将“老”传承下去，它们会生生不息、创新不止。
反观那些陷入困境的老字号，有的因体制机制僵化无法在市场上赢得机会，有的因小富即安陷入不思进取的窠臼，有的因观念陈旧、管理落后成为竞争弃儿……它们都曾辉煌过，但“老”是它们的功劳簿，也是沉重的历史包袱。在当前激烈的竞争环境下，一个劣势就会导致被市场淘汰，更何况这么多劣势。
老字号特殊的历史、文化价值，赋予了它们特别的意义，振兴老字号，振兴的不仅仅是一个个品牌，更是文化符号、民族记忆。这是我对振兴老字号的理解。
振兴老字号，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这半年多来，我一直在思考老字号该如何找到出路、焕发青春。在前面的文章中，我也曾概括出一些观念。
在今年的山东省“两会”上，作为省人大代表，我也提出了《关于促进我省老字号企业发展的建议》，提出了老字号振兴的若干条路径。
在所有的这些路径中，我最看好的路径，其实是老字号品牌间的并购重组。这也是我在山东省老字号协会成立时提出的想法：“推进老字号企业间的并购重组，让有实力、有历史责任感的老字号通过并购重组的方式，帮助陷入困境的老字号保持独立品牌，继续发展前进。”
经营状况、发展态势良好的老字号企业，如今大部分是A股主板上市公司，譬如“中药四大家族”（东阿阿胶、同仁堂、云南白药、片仔癀），都是较大规模的上市公司。
上市公司有很多优势，譬如财务透明、治理结构完善、企业制度先进等等，但最主要的优势，可以归结为两句话：市场化经营机制、融资能力强。这两点，又恰恰是那些陷入困境的老字号企业最欠缺的。
因为经营机制市场化，这些老字号可以率先把握市场机遇、抓住市场红利期，进行创新经营，同时能为员工提供有竞争力的薪酬和福利体系，有助于招揽人才。融资能力强的优势，直接解决了企业发展中的资金问题。在公开市场当中，只要有好项目、好回报，股东们是愿意为公司的发展掏出真金白银的。
就我所知，一些陷入困境的老字号品牌就选择了被并购重组，目前发展状况各异。也有一些老字号品牌，选择与外部资金合作，有的合作非常成功。
我并不看好单纯的财务并购，我个人倾向于老字号之间的并购重组。老字号之间，有着相似的文化血脉、共同的历史记忆，对于品牌的认知与价值能够形成共识，彼此之间的沟通障碍较少，知道彼此守望相助的重要。在并购重组之后，也会尽一切努力保持、保护被并购的老字号品牌，用机制、管理各方面的创新，复活陷入困境的老字号品牌。
但是老字号企业间的并购重组，也有很多障碍需要克服。东阿阿胶因为业务需要，曾经想并购一家老字号企业，但对方一见东阿阿胶是上市公司，就狮子大开口，喊出了我们无法接受的要价，最后谈了几次，最终没有谈成。几年过去了，这家公司的经营发展还是未见起色。
除了价格高，陷入困境的老字号领导人也有可能会成为并购重组的反对者。企业经营不善，管理团队要负很大责任，甚至是主要责任。这样的老字号企业班子，有时候是并购重组最大的阻力。他们会提出种种“稳定”的要求，其主要目的是稳固他们的位置、稳定他们的利益。这种不思进取、固步自封的态度，是我们这样的上市公司所无法接受的。
也有一些并购重组的障碍来自地方政府。有些地方政府，出于“面子”考虑，还是希望当地企业成为并购方，但当地企业又不能有效盘活老字号资产和品牌。在各种力量博弈下，陷入困境的老字号处境就变得更加艰难。
老字号的优势是“老”，“老”是信誉、是品牌、是文化血脉；老字号的劣势也是“老”，“老”是包袱、是负担、是前行中的重担。
但是对于所有老字号企业来说，寻找出路、负重前行，都是历史赋予的新使命。老子说：“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通过一切方式，寻找出路、实现自胜，才是老字号的唯一出路。
找到好的并购方，也是自胜的一种表现。被并购重组，听着不好听，但复兴了一家老字号，却是有价值的一件事。倘若这是两家老字号之间的“联姻”，那简直算得上金玉良缘了。
（注：作者系中国中药协会阿胶专业委员会轮值主任、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东阿阿胶制作技艺代表性传承人、上市公司东阿阿胶总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