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摄影师的奇妙世界
文 | 吴丹丹 图 | Hawkeye Huey Aaron Huey
四岁的小男孩Hawkeye Huey有一个身为《美国国家地理》摄影师的父亲Aaron Huey，在一次旅途中父亲给了他一个拍立得相机，于是这个比他的脸还要大的相机成为了Hawkeye认识世界、与人沟通最好的方式，也成了父子之间最好的连接。
在美国南加利福尼亚州科罗拉多的沙漠区有一座被涂抹得五颜六色的小山头，山上画着一个明晃晃的硕大无比的“God is Love”，仿佛上帝献给沙漠的一个礼物。5岁的Hawkeye Huey站在救赎山上，神情专注、眉头微皱地向外望去，防风镜把他额前的头发高高堆到头顶，他双手握着挂在胸前的硕大的富士Instax 210，正在寻找一个拍照目标。这个小人严肃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
一年前，Hawkeye Huey和父亲Aaron Huey一起旅行到了南加利福尼亚州一个叫做Slab City的小镇，这是上世纪60年代由一群开着房车的人，在科罗拉多沙漠一个军事废墟中拼凑的城市，这里不用交税、没有市长、没有城市建设、没有卫生设施、没有供水供电，甚至在Google Map上都没有明确的标记。在这个被称为美国最后的“嬉皮城市”的小镇上生活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人，扒火车的流浪汉、孤僻的退休老人、马戏团的孩子、表演节目的西部牛仔。光怪陆离的人和他们的生活，完全迥异于Hawkeye接触到的人和我们生活的社区。 “一路上我都在拍照，Hawkeye有时会用一种好奇的眼光看我工作，我就想何不让Hawkeye也跟我一起拍照，他可以体验爸爸的工作和爱好，拍照也能够让他有机会认识更多路上遇到的人。”于是Aaron想到了给Hawkeye一个相机，让他也像自己一样去拍摄他们。
“所以从一开始起，Hawkeye拍照就不是为了好的照片，这是一个父亲与儿子连接的方式，也是让Hawkeye观察和认识这个世界的一种方式。”
Hawkeye第一次摁快门是在Slab City的牛仔表演场地，在这里Hawkeye拍到了牛仔们在幕后做准备，将要登台表演的照片，很多照片对焦不准，拍出来都是虚的。不过这并不妨碍Hawkeye玩得很开心，他像个小大人一样一刻不停地穿梭在牛仔之间。“4岁的Hawkeye介于婴儿和男孩之间，他本能地对放到他手里的任何东西感兴趣”。
Aaron 为儿子选择了富士Instax 210相机，这个比Hawkeye的脸还要大一圈的相机，携带起来并不轻便，但是这款使用相纸的拍立得相机可以快速成像，让Hawkeye每次拍完之后都能立即拿着拍出来的照片给拍摄对象看。每个月，Aaron都要给Hawkeye买很多拍立得相纸，但是他认为使用真实的相纸这一点非常重要。“因为每一张照片都可以变成一场真正的互动、一次对话，当Hawkeye拿着照片跑向他们的时候，每个人都在对他微笑。在Slab City的开麦之夜上，我坐在地上，看着Hawkeye跑前跑后给遇到的人拍照，与他们对话，那个晚上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Hawkeye的名字。”
作为一个国家地理的摄影师，Aaron似乎能更好地指导Hawkeye不受限制地拍摄各种照片。因为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并不关乎拍照本身，所以Aaron并不打算给儿子过多技能上的干涉。“我会试着向他推荐拍照对象，让他尝试不同的拍摄视角，鼓励他多多接近人，但是我不会干涉他的任何拍照行为。”
在拍照方面，Hawkeye似乎也是一个好学生。现在，每次拍完照片拿给采访对象之前，他都会前后摇晃相机，这是因为Aaron曾经开玩笑地告诉他，只有这样照片才会出来。“事实上，拍立得相机并不需要前后摇晃，但是我不打算纠正他，因为他自己觉得这样很好玩，现在已经成为他的一个拍照仪式了。但是，Hawkeye只有4岁，我必须帮他调好焦距”。
最初，Aaron把Hawkeye拍摄的照片放到了自己的instragram上，这个表情严肃的小摄影师和他拍的那些虚晃不清、角度歪斜的照片很快给他招来了很多粉丝，在网上人们不断留言，迫不及待地等着看这个小摄影师的大作。为此，Aaron专门为Hawkeye申请了一个instagram盛放他工作的照片和他拍摄的形形色色的人。在里面，Hawkeye拍过tuba city的小牛仔、锡安国家公园里的越战老兵和他的狗、街头玩倒立的小伙子、拉斯维加斯游戏厅涂蓝嘴唇的女人、化装成女人在街头表演的男人，卖Yei-Bi-Chei跳舞娃娃的男人。Hawkeye甚至还给他们家拍了一张全家福，这是Aaron为Hawkeye做的一个装置，通过拉绳的方式牵引重物，按下快门。在照片里，穿着一身机车服的Hawkeye一手牵着绳子，一手抱着头盔，表情一如既往地严肃，戴着鸭舌帽的爸爸和身怀六甲的妈妈则笑得很开心。
如Aaron所愿，Hawkeye现在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Social little man了，找寻到拍摄目标之后，他会很平静地走向他们，拍照的时候对他们说：“放松，自然一点”，然后按下快门，之后再拿着“前后摇晃出来的照片”给拍摄对象看。
Aaron说，很多人一辈子被锁在一个舒适区里，他们用固定的方式看待世界，跟固定的人交往，因为他们从未想要去打破自己的舒适区。摄影对我来说就是打碎舒适区的方式之一。每一天我带着自己的相机去冒险，去探索这个无穷尽的世界，越来越发现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我的观点和看法也只是组成这个世界的成千上万个角度和观点中的一个。我希望我的儿子也能有一个方式去打破他的舒适区，而这个方式是不是摄影都无所谓。一切只关乎观察和体验这个世界，相机只是一个出口。
对话Aaron Huey
T TRAVELER《旅行家》
A Aaron Huey
T 旅途中让你觉得最酷的时刻是？A Hawkeye跑来跑去寻找拍摄对象的时候，还有他摆出专业的姿势按下快门的时刻。
T 希望Hawkeye成为什么样的人？
A 我对他的未来不设限，但是希望他能成为一个快乐、有趣的人，对这个世界敞开。我跟他妈是在喀布尔一个俄罗斯坦克上结的婚，所以他最好也有能点冒险精神。
T 作为一个4岁的孩子，Hawkeye在路上有没有一些发脾气或者累的时候，你们一般是怎么处理的？A 在这方面我们做的也许并不比任何一对父母好，向孩子耐心解释我们的旅途和要做的事情，听听他的想法看我们能不能满足他。我和妻子尽量做到不对孩子发火。
T 你马上要迎来第二个孩子，以后会不会也让他拍照？A 这个不好说，也许吧。前提是要看他愿不愿意这么做，但是我也会帮助他找到打破他的舒适区的方式，这是一个父亲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