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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呼吸》

作者:文/姜纬
文/姜纬Text by Jiang Wei

从《吠盲》到如今的《呼吸》,邬树楠总是能将特定而有限的素材,提炼为交织着转喻和隐喻的个人化图像,越过了生活的逻辑,陷在混沌深渊般的精神逻辑里。这些照片不是命名的游戏,而是认知的更替。

鲜活的花木在如今很容易看到,邬树楠却视若无睹,反而在其《呼吸》系列中呈现了没有生命的塑料花和消失生命的枯花。我相信对于他来说,鲜活的记忆、知觉仍在,或许还很充溢,但正因为知觉和记忆的存在,才会有这些照片。

当代医学发现,一个人的左手如果没了,可以利用右手的动作来唤起激发沉淀在身体里面的肢体记忆和经验,我把它概括为消失和存在的关系,只有对身心状态具有极高关注度的时刻才会用到这样的方式。倘使通过这些塑料花和枯花,能够在思维范畴找到消失的部分,感受到没有的部分,我们眼里的世界就会另有乾坤,我觉得摄影时常缺乏那部分,由于那些空洞没有被发现,过分完满壅塞的叙事占据着太多份额,摄影本身创造了如此单纯无辜的结果。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屡屡滞留在表层的摄影叙事赋予其对象一种显而易见的无意识,仿佛不知道会有任何的不同或改变。

在摄影领域,事实和虚假之间往往存在着有趣的互反关系,越尽量拍摄实际情况,它就越显得虚假化。当摄影师有了林林总总的干巴巴事实时,麻烦的是这些事实大多不是精练的,它们欠缺上下文关联,到处是漏洞和补丁,变形和夸张,还无法确保真实,一般而言,摄影师都不用把所有这些事实凑起来,不管怎么努力怎么较劲怎么倾销,最后常常是与现实相背离的。

塑料花和枯花有市场、有用处,分明就是一个现实得不能再现实的事实,这里面有另外的东西,邬树楠认为是“活生生的假”。摄影叙事要是完全靠现实建立,就会充满误区,必须靠摄影师的智力才能够把现实综合起来。今天的现实已经不一定非得是产生过或正在产生的事物了,而是人们有限的头脑里能容纳的现实,是事物怎么会产生或将会怎么样产生。如果把现实仔细勘探再检视,取舍再提炼的话,就可以开创出一个现有素材的新秩序,我称它为合理的虚构。之所以是虚构,是因为有生气,生气不直接来自于生活,而来自于和生活的周旋。这就有很大不同了。如果摄影师用这样的方法把现实堆砌铺陈,让它们获得生气以后再展示给观众,那他就是在拍与众不同的照片。邬树楠就是这样的摄影师。

这些塑料花和枯花在邬树楠的虚构语境中,招展,显赫,生气盎然。谁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现实的还是奇异的,换句话说就是:谁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是自然演绎的过程还是某种形式的幻梦—一种我们与他人或许共同参与或许并未共享的梦境。

责任编辑/阳丽君

作者简介

邬树楠,1987年出生于黑龙江省哈尔滨市,2010年毕业于鲁迅美术学院摄影系。自由摄影师,现生活、工作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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