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一扒，奶粉里的“超级营养素”
本刊记者 凌茜雯
受访专家
蒋卓勤（中国营养学会妇幼分会委员，中山大学预防医学研究所副所长、教授）
王军波（北京市营养学会理事长，北京大学公共卫生学院营养与食品卫生学系副主任、副教授）
市场上，各个品牌的奶粉不仅拼奶源、拼工艺，还拼各种炫目的营养概念。什么OPO、ARA、FOS，各种英文缩写，看着就倍儿高大上。
事实上，显然这些营养素并没有广告宣传的那么神奇。
添加营养素，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奶粉更接近母乳。但母乳成分非常复杂，在奶粉中添加区区几种营养素，无异于杯水车薪。
很多时候，这些高深莫测的营养标签，只是给了高端奶粉一个更贵的理由。
DHA、AA 说益智效果更好，是违规广告
有商家称，自家产品的 DHA、AA（也称ARA）含量，比其他产品更高，更能补脑益智。
这两种成分在营养学上，都属于多不饱和脂肪酸。
中山大学预防医学研究所副所长蒋卓勤教授分析说，多不饱和脂肪酸是脂肪酸的一种，而脂肪酸为脂肪的主要成分。
“多不饱和脂肪酸，多来自海产品，以及花生油、芝麻油等植物油。人是杂食动物，吃鱼虾、海带、紫菜，所以母乳天然就有这些物质。牛只吃草，DHA含量几乎为零。奶粉要模仿母乳，只能额外添加。”
“多不饱和脂肪酸对大脑发育有帮助。但母乳里，脂肪酸的种类很全面，奶粉里添加的只有几种，差得远了。”
而且，这些物质的添加量，也不是越多越好。
国家标准《婴儿配方食品》限定，DHA在奶粉总脂肪酸中的比例，最高不得超过0.5%。加得太多，属违规。
今年6月发布的《婴幼儿配方乳粉产品配方注册管理办法》亦规定，不允许在标签和说明书中明示或暗示“益智”功能。说DHA含量高、更益智的，也属违规。
益生菌、益生元、合生元 种类比不上母乳
益生菌，是对人体有益的微生物；益生元，是有利于益生菌生长的碳水化合物，也称低聚糖，大概可理解为益生菌的“食物”。而合生元呢，是商家打造的概念，相当于“益生菌+益生元”。
益生菌、益生元可调节肠道菌群结构，是母乳中天然存在的成分。添加了这些物质的奶粉，可以说跟母乳更为相似。
但另一方面，家长也应了解一些事实：
母乳中的低聚糖超过150种。大部分奶粉品牌所添加的低聚糖，只有低聚半乳糖（GOS）、低聚果糖（FOS）两种。
北京大学公共卫生学院营养与食品卫生学系副主任王军波指出：“母乳不含低聚果糖。在奶粉中添加该成分，只是因为它在人体的功能，与母乳中的其他低聚糖比较相似。”
OPO 不是一种营养成分
OPO不是代指某种营养成分，而是母乳中脂肪的一种特殊分子结构。
王军波说，这里的O代表油酸，P代表棕榈酸。两种都属于脂肪酸。
简化地理解，牛乳和多数天然脂肪，以POP结构为主，即“棕榈酸—油酸—棕榈酸”，母乳脂肪中的结构，则是以OPO“油酸—棕榈酸—油酸”结构居多。
有研究认为，脂肪的不同分子结构，会影响人体对脂肪以及钙等矿物质的吸收利用。
A2 或许能避免喝牛奶腹泻
何谓A2？一种蛋白质。
什么样的蛋白质？要明白这个问题，还得先了解蛋白质的组成。
牛奶里的蛋白质，主要分两类：酪蛋白和乳清蛋白。酪蛋白，又分α-酪蛋白、β-酪蛋白等。β-酪蛋白，按不同的分子结构，又可分为A1型、A2型。
纯种牛生产的牛奶，其 β- 酪蛋白多属于A2型。杂交牛产的奶，便产生了A1型β-酪蛋白。大部分奶粉，其β-酪蛋白都属于A1型。
蒋卓勤介绍道：“以前认为，喝牛奶后腹痛、腹胀、腹泻，多是乳糖不耐受引起的。后来发现，有些人喝无乳糖奶粉，仍然有这些症状；有些人不属于乳糖不耐受，也有这些症状。这促使人们思考，导致喝牛奶后腹泻的，可能不仅是乳糖，还有其他因素。”
近段时间，北京、上海、广州正在开展研究，探索A2型β-酪蛋白与喝奶后腹胀腹泻的关联。
蒋卓勤是研究的参与者之一。他指出：“确实有一些人，转喝A2型奶粉后，就不再腹泻腹胀了。但要下最终结论，还需要更多证据。”
要提醒的是，如果家长发现宝宝喝奶粉后经常哭闹、腹泻，不建议自行转用A2型奶粉。因为这些症状背后，有多种可能性，比如孩子刚好生病了，或者对牛奶蛋白质过敏等等。最好找儿科医生查清原因，对症处理。
水解蛋白 只适合牛奶蛋白过敏的宝宝
“全水解或深度水解蛋白奶粉比较贵。如果孩子不是牛奶蛋白过敏，家长没必要给他们买这种奶粉。”蒋卓勤说。
什么是水解蛋白？
就是用蛋白酶水解工艺，把大分子的蛋白质“切碎”，变成小分子的蛋白质等。切得特别碎的，叫深度水解奶粉；切得没那么碎的，叫部分水解或半水解。
水解蛋白奶粉里，没有完整的蛋白质结构，因此适用于对牛奶蛋白质过敏的宝宝。
有家长疑惑：自家宝宝属于过敏体质，经常出湿疹、腹泻、气喘，应该吃水解蛋白奶粉吗？
王军波认为，怀疑孩子有过敏症状，应带他到医院检查，看看他究竟对什么物质过敏。若不是对牛奶蛋白过敏，可以照常食用普通配方奶粉。
有机奶粉 并不比普通奶粉更安全
很多奶粉品牌，以“有机”为噱头。广告称，他们的乳牛生活在水丰草美的大草原，生产奶粉的全过程，绝不使用激素、色素、转基因、防腐剂。给人感觉，似乎更天然、更健康、更安全。
蒋卓勤指出：“现行的婴儿配方食品标准，没有区分有机、无机，一律不允许添加防腐剂、食品添加剂。但凡能够在中国销售、符合中国婴儿配方食品标准的婴儿奶粉，都是安全的。”
追溯有机食品的源头，是为了保护环境。通过使用农家肥，杜绝杀虫剂、除草剂等，避免土地肥力下降、过度依赖农药，使农田获得可持续发展。可见，有机概念与食品安全没有直接关联。
王军波提醒，如果确实想购买有机奶粉，应辨明真伪。
对于国产奶粉，应认准奶粉标签上的有机码。登录“中国食品农产品认证系统”网站（www.food.cnca.cn），在“有机码查询”一栏，输入有机码，即可知道产品是否“冒牌货”。
对于洋奶粉，应认准权威的国际认证机构，如欧盟ECOCERT有机认证、美国USDA有机认证等。
羊奶粉 羊奶量少，物以稀为贵
两位专家均认为，羊跟牛一样是吃草动物，跟人类都存在物种差异。它们所产的奶，都需要经过调配，制成配方奶粉，才适合婴幼儿使用，不存在哪种更接近母乳的问题。
王军波指出：“相比于牛奶，羊奶的脂肪球粒径比较小，理论上说，更易于消化吸收。但这方面的对比研究还很少，大部分现有的研究结果显示，孩子对两者的吸收利用没太大区别。”
蒋卓勤说：“牛的个头大，产奶量高，羊个头小，产奶量也比较少。物以稀为贵，羊奶粉的价格自然普遍比普通奶粉高。”
如果孩子对牛奶蛋白过敏，不能吃普通配方奶，能换成羊奶配方奶粉吗？
少数牛奶蛋白过敏的孩子，转用羊奶配方奶粉后，过敏症状会有所减轻。但这并不作为常规推荐，因为羊奶蛋白跟牛奶蛋白很相似，很多牛奶蛋白过敏的孩子，同时对羊奶蛋白过敏。
（编辑：夏悦）
专家点评：奶粉再怎么高端，都比不上母乳，缺一样东西
蒋卓勤教授指出，在营养成分方面，配方奶粉正在一步步接近母乳。比如蛋白质、维生素、矿物质，能添加或调整的都可以调配。
但有一个难题，配方奶粉至今未能得以解决——免疫物质，包括免疫细胞、抗体、溶菌酶等。
“母乳中的免疫物质，到目前为止，人类始终都没法人工合成、大量生产。连原材料都没有，更谈不上怎么添加到奶粉里去。”
为此，蒋卓勤认为：“配方奶粉怎么生产都达不到母乳的水平。母乳喂养的小孩，平常生病少，体格发育好，不胖也不瘦，智力发育也比较好。”
特殊宝宝，选什么奶粉
·牛奶蛋白过敏宝宝：选水解蛋白奶粉或氨基酸配方奶粉
水解蛋白奶粉有深度水解与部分水解之分。家长应带孩子到儿科，由医生判断使用哪种水解蛋白奶粉为宜。
少数重度牛奶蛋白过敏的宝宝，即使食用水解蛋白奶粉，也只能减轻过敏症状，不能彻底消除症状。
这类宝宝应在医生指导下，使用氨基酸配方奶粉。
·乳糖不耐受宝宝：使用低乳糖或无乳糖配方奶粉
·乳糖不耐受的宝宝，必须经确诊后，在医生指导下使用低乳糖或无乳糖配方奶粉。
·早产儿：出院后，可用普通奶粉
早产儿出生后，住院期间使用早产儿配方奶粉。出院后，先使用早产儿过渡配方奶粉（也叫早产儿出院后配方奶粉），再逐渐转为普通配方奶粉。
至于早产儿过渡配方奶粉要用多长时间，得综合权衡孩子的发育情况而定，建议家长咨询医生。
·巨大儿：按标准用量冲调奶粉
巨大儿使用普通配方奶粉即可，没必要特地选脱脂的奶粉。因为婴幼儿正处于快速生长的阶段，必须摄入足够的脂肪成分，才能维持正常发育。
蒋卓勤说，喂养婴幼儿，应严格按照奶粉标签上的冲调比例，巨大儿更要如此。“家长都希望孩子快高长大，每次冲奶粉的时候加多一点，一天天累积下来，孩子就很容易超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