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企创新融资方式
文/ACCA（特许公认会计师公会）
不稳定性中常常孕育着新的创造。自全球金融危机发生后，数年间，小型企业新的融资渠道迅猛发展。一定程度上，这反映出发达国家的银行系统存在一些显而易见的问题。当然，促成这一时期金融创新异常活跃的还有许多其他方面的因素，包括提供金融产品的技术得到推广、公司信用数据有了新的获取渠道，并且唾手可得，以及个人电子支付系统的发展。
创新形式多种多样。有的是伴随着各种重要趋势出现的，如中国电子商务平台巨头 ——阿里巴巴在2010 年创立的放贷业务。阿里巴巴向在其平台上交易的贸易商发放贷款，利用其大量的现金资源为企业提供资金，这些企业由于缺少抵押物、无法提供充足的信用数据而不能取得传统银行贷款。而阿里巴巴有自己独立的支付体系，因此能够利用支付数据评估信用风险，这些数据是潜在借款人在其平台上交易时产生的。通过对其掌握的支付数据进行深入分析，阿里巴巴就可以使一些无法借贷的小型企业进入新的信贷市场，迄今为止，阿里巴巴向小企业提供的贷款已超过20 亿美元。
阿里巴巴不是唯一一家向中小企业提供贷款并将其作为延伸业务的大型非金融公司。在其他公司，散户投资者已开始直接为公司提供贷款，并通过网上集资或点对点平台获取股权，这本质上是通过以网络为基础的中间商实现储蓄者和借贷者的对接。随着相关监管法律法规的要求愈加明晰，加上投资者寻求获得高于其在银行储蓄和债券市场中的收益，这类公司正在欧洲和美国大批涌现。
这些新的中间商的一个重大创新是他们创造了网上市场，汇集了众多相互竞争的投资人提供贷款和投资。对于英国的公司来说，Funding Circle（贷款）和Crowdcube（股权）等平台为中小企业融资提供了新途径。这类平台为中小企业带来的另一个益处是，它们能够激发潜在投资者之间的竞争，提高其分散风险的能力，规避与单一资金提供方之间的专属权益关系中固有的风险，因为单一资金提供方的忠诚度不能保证。
此类创新者发掘市场的能力取决于借款者是否愿意进行网上交易而不是面对面交易。这种趋势是当前许多创新的基础，在标准化金融产品（如在某些国家出售的汽车保险）市场也已有先例。尽管供应链金融（SCF）的业务操作已长达十余年之久，其中也出现一些创新结构。除了买方管理平台和银行专用平台，多银行平台也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关注。在多银行平台上，中小企业中大买家的可靠供应商可以将其销售票据提供给一组金融买家，并立即从他们那里获得流动资金。
此外，为使这种融资技术在实践中更易使用，还出现了很多工具，例如在2013 年4 月，全球银行间金融电讯协会（SWIFT）和国际商会遵循银行支付保证（BPO）标准共同推出了新的支付方法，让银行进行跨境SCF 交易变得更容易。这些工具和技术能够在很大程度上改善中小企业获得融资的途径。但是，在我们的创新报告中，我们还需提到存在的问题，只有克服了这些障碍，才能全面实现创新效益。
其中最主要的障碍是，中小企业所有者和经营者普遍缺乏金融知识。他们中很多人没有意识到自己拥有多种为公司融资的选择，也不知道这些选择的实际效果以及是否适用于自身。此外，金融创新监管情况的不稳定也是一个重要的障碍。
融资渠道对中小企业来说是一个紧迫又重要的问题。目前金融创新激增的势头越来越猛，小型企业需要在增强认识和增加金融知识方面跟上步伐，才能确保其符合相关法律法规的要求。
蔡懿德FCCA 是ACCA中小企业全球论坛主席、ACCA 理事会成员、ACCA 香港分会前会长，陈黄钟蔡注册会计师事务所（CWCC）合伙人。
席察斯是ACCA 高级经济分析师，任职于中小企业政策团队。他负责领导ACCA 与融资相关的研究与洞察项目，并担任ACCA“全球经济形势调查”编辑。
适当的平衡
股权融资是真正意义上的风险资本，并且可能是世界各地快速发展的企业最重要的融资方式。它提供了与所有权相关的所有风险和回报，为企业提供发展资金，而企业在现在或将来没有义务提供资本回报。但是，中小企业要进入公开市场却往往既困难又昂贵。
去年有亚洲和非洲的中小企业参与了ACCA 与美国管理会计师协会（IMA）共同进行的“全球经济形势调查”，其中50% 以上的受访企业强调获取融资是它们的主要挑战之一。在一些经济体中，其他形式的商业融资，例如银行贷款和政府支持，正处于重压之下，中小企业产生未来经济增长的能力将越来越取决于它们是否可以确保能够从广泛的来源获得资金。股权在资金来源配置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随着专门针对中小企业的证券市场的出现，鼓励企业，并使更多的中小企业实现扩张的迫切需求得以满足。随着发达国家一些众所周知的实例，包括伦敦的另类投资市场（Alternative Investment Market）和美国的纳斯达克证券交易所（Nasdaq），过去的几年里世界各地出现了所谓的初级证券市场的热潮。仅在过去两年里，从印度和中国，到肯尼亚和坦桑尼亚等国家，已经建立了十几个新的中小企业证券市场。
这一发展非常令人鼓舞，因为在非洲这样的地区，一小部分处于经济复苏和增长前沿的、有活力的市场规模中等的公司在获得发展资本时正面临着最大的困难。这是由于放贷给那些业绩记录较短又几乎没有什么资产的小企业具有较高的风险，也因为新兴市场的银行系统往往是比较落后的，其薄弱的储蓄基础使得银行没有资金放贷。
然而，以中小企业为重点的证券市场的出现也凸显了企业获得此类融资的诸多挑战。中小企业往往是由家族或小团体所有，它们不愿意放弃控制权或做出治理变革，从而也就无法给予外界的少数股东投资者信心，能够保护他们的利益。这些公司本身往往比较年轻，没有足够长的交易历史，从而也就没有资格在针对更大更成熟的企业的主要证券交易所上市。
能够帮助潜在的投资者对小企业做出投资决策的财务信息往往少之又少，分析师的评论也不完善。中小企业的证券市场成交清淡且流动性差，特别是在那些少有或根本没有散户投资的证券市场，它们的风险状况较之于传统股票市场的股权，往往更接近于风险投资或早期投资。
已经成立了初级证券市场的国家所面临的挑战是显著的。过去为建立对较小的证券发行商有吸引力的市场所做出的努力零星地散落在非洲和亚洲——只有一两家上市公司的出奇安静的证券交易所，它们交易量很小，并且几乎从不增发扩大融资。而这一次，交易所运营者和监管机构改变了他们的规则和治理要求，使得较小、风险较高的企业也可以上市。
证券市场运营者还需要实现一个艰难的平衡。一方面，他们希望通过让更多企业在公开市场上发售股票融资，从而发展自己的业务。另一方面，他们也必须通过确保上市公司以高标准进行管理，并且拥有稳健的治理和信息披露过程，确保企业能够维护投资者信心。实现适当的平衡涉及减少某些方面的监管重点，而增加其它方面的监管重点。例如，较之于主板证券市场，初级证券市场允许交易历史较短、盈利能力较弱的公司上市。对于股东数量和公众持股量的要求也较为宽松。
在其他一些地区，高标准的治理要求仍旧适用，尽管这些要求可以通过其它方式来实现。例如，肯尼亚的创业板市场（Growth EnterpriseMarket Segment）采用了保荐人（nomad）的模式。这就要求有意上市的公司指定一家被批准的专业顾问公司，只要企业在股票市场挂牌上市，这家专业顾问公司就要对治理和信息披露问题提供咨询意见。保荐人对其客户的行为负有直接责任，因此它们有强烈的动机来维护投资者的利益和市场的公正性。
同样，上市的中小企业不得不保持高标准的财务披露，通过采用国际财务报告准则，并提供经审计的年度报表。证券交易所运营者总是会很快否认它们削弱了对报告的要求，但是一些纯粹的行政义务，例如发布纸质版的公司报表可以免除。还有少数市场（尤其是意大利和尼日利亚）甚至资助分析师对上市公司进行报告。
其它新兴证券交易所的标准要高于已经建立的初级市场；例如，公司控股股东在上市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被锁定”，以防止他们弄虚作假使公司先上市，随即退出证券市场。许多新兴初级证券交易所要求上市的中小企业的董事接受培训，以确保他们理解资本市场和投资者关系相关问题的规则和运营方式。对上市公司进行财政激励的先决条件是它们在十年之内不得退市，但这种激励还是有被追回的可能。
“自从我们2013 年11 月推出创业板以来，我们已经有了两家上市公司。一家是刚起步的商业银行，另一家是油气开采公司。它们已经筹得了120 亿先令（折合720 万美元）的资金，并得到了投资者的大力支持。我们还有三个正在审批中的申请。坦桑尼亚拥有超过三百万家中小企业，从业人员超过五百万人，其中大部分企业都面临融资困难。创业板将是应对这一挑战的解决方案之一。”
救中小企业于水火
如果你问一个小企业最头疼的财务问题是什么，逾期付款和现金流不佳很有可能成为两个首要回答。这些问题对于小企业来说是老生常谈的难题了，尤其对于那些客户群体庞大的企业来说尤甚。当客户将付款周期设为60、75、90 天甚至更长，小企业资金运转很可能会出现问题。
一方面，付款周期越长，小企业现金流的压力就越大。另一方面，金融危机后的监管变化使得通过银行透支来为短期营运资本融资变得更为昂贵和困难，这让形势变得更加艰难。因此，对融资手段在近年来的日益关注也就不足为奇，它可以帮助小公司缓解现金流压力，这里以供应链融资（SCF）为例。
Breedon Review 受英国政府委托并于2012 年3 月发表。它检视了改善中小企业融资的可选途径。同时，它与包括ACCA 在内的专业会计师组织合作推广SCF。作为合作的一部分，ACCA 已经发布了调查，首次对怀疑派针对此类融资提出的一个关键问题做出回答：谁才是真正的受益者？在深入探讨之前，我们有必要对将要提到的专业名词给出一些定义和解释。SCF 是一个涵盖了多种融资结构的松散术语，其中许多部分涉及通过对应收账款打折作为资产抵押获取短期融资。ACCA 关注的主要融资手段是反向保理 —— 确认或已批准应付款项抵押融资，即针对客户已经预先批准、在指定日期可以用于付款的应收账款进行融资，这些客户通常是大公司。
这个做法很聪明。大公司做出的支付承诺有效地匹配了供应商的应收款项。一旦拿到了已批准的应付款项，供应商可以以更接近大客户而非自身信用的风险等级对资产进行融资。因此，比起以自身资质进行融资，中小企业通过这种方式能够获得更便宜的资金，而大客户能够延长支付周期和/ 或在保证供应商财务稳定的前提下取得折扣。
至少在理论上，这样的结果应该是皆大欢喜，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在一开始，对SCF 的认知就遇到了问题：它被视为一种给大公司提供滞后支付便利，然后由供应商为便利买单的手段。人们认为它鼓励并助长了不良的企业行为。这个错误认知一部分是因为不了解SCF 的运行机制，但它依然是个问题。如果大家都认为SCF只帮助大公司，那么，即使小型供应商的供应链也可能受益，一些人仍然会避免使用它。
ACCA 的调研为解决这个问题做出了特别贡献。这项研究采访了市场参与者，收集整理出了“普遍共识的数据”，得出参与反向保理各方的收益分割。通过分析融资提供者、SCF 技术供应商、顾问和企业财务主管的反馈信息，该研究显示，反向保理35%～ 50%的收益流向了大型企业客户，而25%～ 45%的收益流向了得益于更低融资成本和现金流改善的供应商。准确的分割比例将取决于客户的选择，是更注重改善供应商的财务状况，还是更注重通过延长付款周期来改善自身的财务状况。剩余20%的受益者是服务提供商，主要是金融业者，而技术提供商也可以得到高达5%的收益。
将SCF 业务的收益用数字体现出来有助于引导大公司的业务发展，同时也有助于反映小企业在SCF 系列措施下的切实收益。但是做出SCF 的决策必须要谨慎，这不仅在于人们指责它使逾期付款合法化，也在于它被看作是解决供应链资金紧张的万灵药。实际上，确保SCF的实际运作比理论上更复杂，风险和成本也比通常认为的更高。
基于这个原因，本文提供了一份详尽的计划清单以供想要实行SCF 项目的企业进行参考；此外还提供了一些实用方法来评估该项目在多大程度上改善了企业的财务状况。一般来说，企业20% 到25% 的应付款项数额将作为参照该项目成本的粗略衡量标杆。要想了解反向保理是如何增加营运资金的，墨西哥就有一个非常好的案例。墨西哥国家开发银行（Nacional Financiera）于2001 年开始运营Cadenas Productivas 项目。这一项目使450 家大型企业的供应商得以凭借应付款项从网络平台上的近二十家墨西哥银行和金融机构取得融资。迄今为止已经有超过八万家小型供应商因此受益。
墨西哥的例子已经很惊人了，但想象一下全球此类金融业务的市场又该有多大呢？国际保理商组织（International Factors Group）对65 个国家的调查显示，反向保理只占了全球保付代理业务份额的不到4%，其价值总额约为每年850 到900 亿美元。ACCA 通过两种不同的算法预估反向保理的潜在全球市场规模为每年2550 亿美元至2800 亿美元。而供应商可以从中获取600 亿美元到1200 亿美元的收益。很明显，反向保理的发展潜力是巨大的。
供应链融资使得大型企业能够尽早的将应收款项变现，从而更好的管理资产负债表。对于小型企业来说，它使得供应商在付出一定代价的情况下能够尽早将现金投入到下一轮经营周期中去，从而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ACCA 中小企业全球论坛成员
“正如报告所指出的，虽然供应链融资只占到全球应收账款融资市场的4%，提高应收款项资产使用率来确保融资安全相对于传统融资方式来说无疑将成为另一个强有力的选择。”
Hancock 为这份报告撰写了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