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扇牢门
作者:曾昭安/编文肖福科/绘画
曾昭安/编文肖福科/绘画
1 皮亚卢老人是容加依监狱的看守员。他在这儿已经工作了十八年，他管囚徒们叫孩子，囚徒们都管他叫善良的皮亚卢大叔。
2 “皮亚卢大叔，我有二十年没闻过皮斯克的味道了……”囚徒海利斯流着口水搭讪。皮亚卢笑着把酒杯递了过去。“谢谢，你真是个好人。”
3 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海利斯摔碎酒杯，并以最快的速度用锋利的碎玻璃片抵住了另一名囚徒的脖颈……
4 不好！海利斯要挟持人质，越狱潜逃！“海利斯，不要胡来……”皮亚卢老人的惊呼声未落，遥远的山谷内突然传来雷鸣般的轰响声。随即，大地剧烈摇晃，厚重的牢门紧跟着扭曲变形，几欲断裂。
5 “天哪，到底发生了什么？”长官皮尔和另外两名值班看守惊慌地跑来。皮亚卢摇摇晃晃地冲到房外查看情况。“是……雪崩！”
6 容加依监狱总共关押着一百五十八名刑囚。眼下，已经没有时间转移囚犯了！皮尔长官的眉头紧紧皱起，危难中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可能会影响到他的前程。
7 每个囚室的门口都挤满了惊骇万分的囚徒，他们狂躁地嘶喊：“放我们出去，我们不想死！”“求求你们，我还有两周就要出狱了！”
8 不能再犹豫了，再犹豫下去，所有的人都会被雪崩吞没！皮尔长官举起囚室的钥匙：“你们两个打开所有轻罪囚犯的牢门，让他们逃生去吧。我和皮亚卢去收拾档案。”
9 两名看守接到命令，快速奔向囚室。皮尔抓起皮亚卢老人的手：“快跟我走！”可皮亚卢老人愣是一动没动。“不，长官，还有十二个人。”
10 皮尔长官大声地打断了皮亚卢老人的话：“他们被判处终身监禁，早晚都要死在这儿！”“在死神降临前，他们有权利活着！皮尔长官，请打开最后一扇牢门！”
11 海利斯所在囚室内的囚徒们就像发疯的野兽般愈加狂乱，“你要不开门，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要把你们统统撕碎。”
12 “皮亚卢，你好好看看吧，他们是一群疯子！”“他们被判处的是终身监禁，不是死刑！请开牢门！”皮亚卢老人指着皮尔，大声请求。
13 “好吧，你这个疯子！这是钥匙！如果你想和他们一样在牢房里度过余生的话，你就把他们放出去！”皮尔长官将钥匙重重地摔到皮亚卢脚下，夺路奔去。
14 皮亚卢老人又稳又快地打开了最后一扇牢门。囚徒们拥挤着逃出，没有一个人对皮亚卢说声“谢谢”，海利斯甚至掐住了老人的脖子将他推倒在地。“老家伙，你去死吧。哈哈，我终于自由了……”
15 短短半个小时内，容加依城就被全部摧毁，两万多尚在睡梦中的居民长眠在冰雪之下。一周后，灾难终于退去，容加依监狱也开始恢复使用。
16 在政府的强大宣传攻势和市民的规劝下，十四名被判轻罪的囚徒陆续回来自首。而那十二名被判终身监禁的罪囚只回来了两个，上级司法部门下来调查，皮尔长官如实汇报了当时的情形。“皮亚卢违抗命令，私放重刑囚徒，理应受到审判！”
17 可当他们去抓皮亚卢老人时，老人却消失了。很快，一张张通缉令发了出去。通缉令上说，如果皮亚卢能在规定时限内主动回来自首，将会得到从轻处理；如果执迷不悟，将罪加一等。
18 有些遭受过犯罪分子伤害的人幸灾乐祸；也有人深表同情，说重罪囚徒的生命应该得到尊重。就在众说纷纭之时，限定的最后一天到了。居民们纷纷涌到监狱门外。
19 中午12点，是限定的最后时间。眼看监狱外教堂顶的座钟的时针就要指向12点，审判员们正要起身离去时，人群大哗，七八个衣衫褴楼的男人在皮亚卢老人的带领下，狼狈不堪地挤了进来，“法官大人，请不要为难善良的皮亚卢大叔，我们回来自首了……”
20 “长官，我以上帝的名义发誓，他们绝对没有再犯错误。”皮亚卢老人大声地说。他满脸雪屑，疲惫至极。皮尔长官将囚徒收监后禀告，还差三个没回来,其中就有海利斯，那可是个心狠手辣的抢劫犯！审判员们讨论了十几分钟，皮亚卢的罪名依然难以撤销。
21 “皮亚卢，你私放重罪刑囚罪名成立，经过合议，决定判你入狱五年。你有异议吗？”皮亚卢老人神情有些凄然，“我找到了被困在冰窟里的海利斯，但海利斯被冰块砸中了后背，我却没能把他救上来，这是我的罪过。我接受你们的审判，没有异议。”
22 “可我们有异议……”又有两个人趔趔趄趄地闯了进来！他们拖着只大布袋,已然累得筋疲力尽。“长官，善良的人应该得到好报，而不是惩罚！”两人边说边打开了布袋……露出来的竟然是被冻僵的海利斯！
23 “是善良的皮亚卢大叔找到了我们。可就在救海利斯的时候，又发生了垮塌，皮亚卢大叔冒着被拖下去的危险大喊着让海利斯抓紧绳子。
24 “海利斯被感动了，他说他做了一辈子恶事，现在也该做一件好事了，不然,上帝是不会宽恕他的。于是他松开了绳子，跌下了冰谷……”
25 “我们知道，要是不带海利斯回来，善良的皮亚卢老人就会受到审判。我们两个找到了海利斯……”
26 说完，两人紧紧地拥抱住了皮亚卢老人，“皮亚卢大叔，海利斯被上帝接走前说：‘谢谢你，是你让他懂得了感恩，懂得了尊重。’”
27 沉默，现场一片沉默。可沉默仅仅维持了几秒钟，掌声便如潮水般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