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汇纵横

1936年12月西安事变发生后，蒋介石被迫同意停止剿共、联共抗日等条件。1937年2月9日，国共两党代表在西安举行第一次正式会议，国民党方面为顾祝同、张冲、贺衷寒，共产党方面为周恩来、叶剑英、秦邦宪。谈判历时一个月，商讨国共合作的主要问题。2月10日，中共中央致电国民党，提出五项国策要求并表示：在此基础上，中共愿意停止推翻国民党的武装暴动方针，并将红军改名为国民革命军。

在两党谈判中，红军改编的数量问题成为焦点。毛泽东和洛甫在给周恩来的电报中指出：

军事方面，同意提出初编为12个师4个军，林贺刘徐（指林彪、贺龙、刘伯承、徐向前）为军长，组成一路军，设正副总司令，朱正彭副（指朱德、彭德怀）。

可是从第一次西安谈判一开始，国民党就坚决不接受中共提出的4个军的要求，并一再要求压缩数量。2月27日，经中共中央书记处复电同意，周恩来向张冲提出：红军改编后的人数至少六七万，以6个师计，每师3个团，总指挥部在外。张冲说：“蒋介石、顾祝同并非轻视红军，而是恐其壮大，红军改编后最多只能编4师4万人。”对此周恩来表示不能接受。3月1日至2日，周恩来继续与张冲谈判,其间张冲提出：红军主力编4个师16个团，另编两个徒手工兵师8个团，共6万人，并建议中共通过在苏联的蒋经国去做蒋介石的工作。周恩来当即将谈判情况电告中共中央，并建议中央同共产国际商量此事。3月4日，张冲转告周恩来：“南京政府来电，只允许中共部队改编为3个师9个团。”在周恩来与张冲进一步反复商谈过程中，3月7日中共中央书记处致电周恩来指出：“编制仍以4个师为宜，但如蒋坚持3个师时，亦只得照办。”

3月8日，周恩来、叶剑英与顾祝同、贺衷寒、张冲会谈，双方意见大体趋于一致，决定将一月来的谈判做一总结，由周恩来写成条文，送蒋介石最后决定。其中关于红军改编的内容为：

第一，红军取消，改编为国民革命军，服从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及蒋介石的统一指挥；其编制人员、给养及补充与国军同等待遇；其各级人员由其自己推选，呈报军委会任命，政训工作由军委会派人联络。

第二，将红军中最精壮者改编为3个国防师，计6旅十二团及其他直属之工、炮、通信、辎重等部队；在3个国防师上设某路军总指挥部；将红军的地方部队改编为地方民团或保安队；红军学校办完本期后结束。

3月10日，周恩来会见张冲，张冲说，顾祝同对3月8日的条文作了重大改动，其中将红军改编的内容改为“裁减红军定员，一师1万人，共3万人”（其他方面的重大改动内容略）。周恩来当即将改动稿内容电告党中央，提出：在小问题上可作些让步，唯上述重大问题须中央考虑……这些争执基本还是民主政治和红军独立领导问题，不是同顾、贺谈判能够解决的。

由此，至3月下旬，国共谈判中的问题已经到了非同蒋介石直接谈判不能解决的地步。周恩来按照中央书记处的意见，先行飞抵上海同宋美龄会晤，后由潘汉年陪同去杭州和蒋介石谈判。周向蒋提出我方要求后，蒋当即表示：同意红军改编为3个师，4万余人，可以设总指挥部，决不派人破坏中共的部队……但是，蒋介石的表态却迟迟未予落实，主要原因是国民党内部在“设总指挥部”的问题上扯皮。

6月25日，中共中央收到南京政府电：“红军改编后只能设政训处。”据此中共中央决定：“可以用政治机关名义指挥部队，但必须有等于指挥机关的组织和职能。万一争不到朱德为政治机关的主任，即自行改编。”

7月7日，正当国共双方就红军改编问题尚在磋商之际，七七事变爆发。次日，中共方面由毛泽东、朱德、彭德怀、贺龙、林彪、刘伯承、徐向前等署名致函蒋介石表示：红军将士，咸愿在委员长领导之下，为国效命，与敌周旋，以达保土卫国之目的。迫切陈词，不胜屏营待命。

但是，对于红军改编中悬而未决的问题，国民党方面却仍未抓紧时间加以解决。7月17日，毛泽东等致电叶剑英转在庐山与国民党谈判的周恩来、博古、林伯渠等：从大局出发，在谈判中对红军改编后的指挥机关可以承认平时设政训处指挥，朱德为正主任，彭德怀为副主任，但战时不能不设军事指挥部，以资统帅。

同日，周恩来、博古、林伯渠同蒋介石、邵力子、张冲会谈时，周向蒋提出：“以《中共中央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为国共两党合作的政治基础，并尽速发动全国抗战。”

7月28日，周恩来一行回到延安同中共中央商议红军改编出动抗日事项后，中共中央决定：立即争取西安行营同意，红军集中到三原改编，编足四万五千人，三个师上设总指挥部（将来可让步为军部），朱德任正职，彭德怀任副职。

8月5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决定：陕甘宁边区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叶剑英从国民党西安行营得知决定的全部内容后，立即电告中共中央——南京新颁三个师番号如下：第一一五师第三四三旅第六八五团、第六八六团，第三四四旅第六八七团、第六八八团；第一二○师第三五八旅第七一五团、第七一六团，第三五九旅第七一七团、第七一八团；第一二九师第三八五旅第七六九团、第七七○团，第三八六旅第七七一团、第七七二团。

8月13日，淞沪抗战爆发。周恩来、朱德、叶剑英等在南京参加由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召开的国防会议时，就同国民党的谈判条件向中共中央提出建议，其中有两条是：红军立即改编，争取开动；催促发表总指挥。8月18日，在南京的周恩来等中共代表获悉国民政府已决定任命朱德、彭德怀为八路军正副总指挥后，当即电告毛泽东并转彭德怀、任弼时、博古、林伯渠并提出：“部队仍以速开为有利。提议至少应以1个旅为先遣部队，先行东进。”同日，毛泽东电告彭德怀、任弼时：“同意恩来提议。”8月25日，中共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毛泽东，副主席朱德、周恩来发布命令，根据与国民党及南京谈判结果，宣布主力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朱德为总指挥，彭德怀为副总指挥，任弼时为政治部主任，邓小平为副主任，叶剑英为参谋长，左权为副参谋长。第八路军下辖第一一五师，林彪为师长，聂荣臻为副师长，周昆为参谋长，罗荣桓为政训处主任，肖华为副主任；第一二○师，贺龙为师长，萧克为副师长，周士第为参谋长，关向应为政训处主任，甘泗淇为副主任；第一二九师，刘伯承为师长，徐向前为副师长，倪志亮为参谋长，张浩为政训处主任，宋任穷为副主任。

八路军及其所辖三个师的番号，并非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新创建的，而是将其曾撤销的原部队番号重新授予中共部队，只是门庭依旧，物是人非。原来的第八路军由北伐战争中留守广东的粤军编成，李济深、陈济棠先后曾任该路军总指挥。1936年6月，为抵制蒋介石的中央军势力进入两广，陈济棠联合桂系李宗仁、白崇禧发动反蒋的“两广事变”。7月，“两广事变”问题解决后，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撤销了第八路军的番号。至于第一一五师、一二○师、一二九师，则是原东北军下属部队的番号。“九一八”事变后，东北军奉命撤回关内参加了对鄂豫皖苏区红军的围剿，并对长征中的红军进行追击和堵截。张学良率东北军移防到西北后，上述3个师参加了对陕甘苏区和红军的“围剿”。 在三大红军主力长征到达西北后的若干次重要战役中，这3个师都曾是我军的作战对手。1937年6月，在国民党部队的整编中，这3个师的番号被撤销，此后又被授予中共部队。

1937年9月11日，按照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命令，第八路军改称第十八集团军，隶属以阎锡山为司令长官的第二战区。八路军总指挥部改称第十八集团军总司令部，八路军总指挥、副总指挥改称第十八集团军总司令、副总司令。

9月26日，毛泽东致电朱德、彭德怀、任弼时并告周恩来、彭雪枫、杨尚昆、林伯渠时指出：“十八集团军是战时序列，八路军是经常□□（文字不清——笔者注，见中央档案馆‘中秘2卷31号’存件），这两个名义都要……现在各省都知道八路军。”1939年2月10日，中共中央书记处在发出的《中央关于华北各地摩擦问题的指示》中指出：“八路军名称为敌人所畏，为国人所爱，决不应轻易更改。”1944年，毛泽东在著名的《为人民服务》一文中，开篇第一句话就是“我们的共产党和共产党所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因此，八路军的称呼一直被中共官方和民间所喜爱和沿用，成为了中国共产党主要抗日武装力量的代名词。

作者系军事科学院原军制研究部少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