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考证,《蒙娜丽莎》诞生于1500年左右。此前10年间,达芬奇其实还留下了大量涉及工程学、建筑学、解剖学等多门学科的画作手稿。有意思的是,其中好几张有关航空——达芬奇,其实是个飞行梦想家。
达芬奇这些航空题材手稿中,有扑翼飞机,也有采用螺旋形翼面的“直升机”。特别是他的“直升机”方案,看着很有意思,据说创作于1493年。这架“直升机”由铁丝和亚麻布制成。人站在它下边的圆台上,通过类似上发条的方式驱动这头怪物。当然,现代航空专家做出过考证,单靠人力不可能让这些奇幻飞行器飞起来。达芬奇那个年代离电动机或航空发动机的出现还远着呢。
达芬奇的飞行狂想确实超越了时代。“我欲乘风归去”等名篇,以及敦煌壁画中长袖善舞的飞天,也有关飞行梦想,出现时间肯定都要比达芬奇早,但都集中在文学艺术层面。而达芬奇是从工程设计学的角度系统规划了飞行梦想。同时代我们有没有自己的达芬奇?或许有,但恐怕很难在正史中找到他们的痕迹,正史只对皇帝家事有兴趣。
达芬奇完成这些飞机“手稿”时应该还在米兰。那时候亚平宁半岛上还没有那个后来叫意大利的国家。人本,自由,科学,理性,这些将照亮人类前程的字眼,像种子一样,生根发芽,穿过宗教愚昧的压制,以绘画、建筑、出版、科技、戏剧等数不清的形式在欧洲大陆冒头,史称“文艺复兴”。
达芬奇画下“飞机”手稿的时候,中国正处于明孝宗统治时期。《明史》对孝宗的评价非常高,“……而晏安则易耽怠玩,富盛则渐启骄奢。孝宗独能恭俭有制,勤政爱民,兢兢于保泰持盈之道,用使朝序清宁,民物康阜。” 孝宗时期,《大明会典》编撰完成,政府管理制度细到婚丧嫁娶,都有规矩可循,因年号“弘治”,因此这段历史也被后世称为“弘治中兴”。
对比一下,东西方世界此时都在发展,但发展逻辑出现了明显的分野。“复兴”和“中兴”,都是褒义词,但内涵是不同的。在欧洲,人的活性突破各种束缚,一点点释放出来。而东方治理者则试图最大程度上挖掘行政体系的力量,把全社会管理好,包括大脑,但人的活性其实在逐渐降低,整个社会实际在走下坡路。从朝廷到民间,从士大夫到贩夫走卒,人们越来越循规蹈矩,对未知事物的兴趣越来越低。
达芬奇画“直升机”那年,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哥伦布探险船队回到了欧洲,他们航行224天,在大西洋彼岸发现了陆地和居民,整个欧洲轰动了。又过了6年,达芬奇的佛罗伦萨老乡亚美利哥随同葡萄牙人的船队,沿着哥伦布的航路前行,“发现”了更广阔的大陆,也就是后来以亚美利哥名字命名的美洲。而大明王朝此时还忠实地执行着太祖时期制定的海禁政策,由官方推动的郑和航海,也已经是80多年前的尘封往事。
达芬奇画“直升机”后,又过了410年,1903年,人类终于摆脱了地心引力的控制,实现了自由飞行的梦想——飞机发明者莱特兄弟来自美国,美国来自美洲,而这种勇于追求梦想的精神,来自于不受束缚的自由大脑,来自于那个叫“文艺复兴”的伟大时代。
你可以说,所有美好的梦想都像一颗蛋。至于这颗蛋能孵出什么,则是另外一回事。
探究达芬奇的“飞机”能不能飞,此时早已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