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天昭
出版社:译林出版社
我向来是不爱读散文的。就像平日里吃惯炸鸡甜甜圈的人,开始吃一棵蔬菜配凉白开。这年头谁都能写个散文,却大多是套餐里的鸡汤,一水的咸腻。
贾平凹说,散文是写给自己看的。散文更像是自言自语,也是生活琐碎的照映。华丽如张爱玲的散文,炫目,馋人,有着世俗小资小乐。质朴如村上春树的散文,有趣好读,是脑洞之日常。可是初读刘天昭,我却有些不习惯。
嗯,怎么会有人这样写字?像冬夜,像枯秋,又冷淡又优雅,李海鹏说这是“高级灰”,很是恰当。她写月亮,是“热情迎上去/冷冷映回来。”写大雾,是“好像掉进牛奶罐里/出了门/走进去/还是只有自己”,写四季,“秋天是全新的旧”,写芝加哥的冬天,是“好像写在纸上的一封信”。感觉是复杂难捉摸的,但她却能捕捉到一片不曾开发的字眼,用清冷的笔调,疏淡几笔勾勒出魂魄来。不写实,乃是写意,却极准确的,若放在唐宋,那叫“炼字”。如刘瑜说的,她给一个个貌似毫无意义的事物做人工呼吸,企图唤起它们的心跳和温度。
刘天昭早年给《南都》写社论,清华大学建筑系出身,克制冷静的文字符合她的理科生属性。谈及回忆的书写,她在书中这么说的:“记忆是这样轻柔的东西,非要点了卤水才能成形,从此也就毁了。”她偏不点那卤水,像意识流电影,没有旁白解释,没有特效渲染,只是把那一帧一帧的故事剪碎、缝补、粘结。她写故乡、恋人、友人,并无直接的情绪,你却懂她,平静之下涌动的共鸣,像是隐藏的器官,隐隐作痛。
不放盐的汤,原本也是好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