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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容渐成孩子的“开学礼物”

全身麻醉后1分钟,尤美就睡了过去。6个小时后醒来,她看见医生身上和手术围布上全是血,然后听见妈妈哭着说:“效果图非常漂亮。”尤美安心了。她终于摆脱了肿眼泡、单眼皮、塌鼻梁和双下巴,在大学二年级时,用手术刀塑造出了人生的新起点。

事实上,有不少学生都像尤美一样试图在整容之路上寻求“蜕变”。记者近日面向本科生、研究生、博士生和少量应届毕业生所做的问卷调查显示,911位受访者中6.81%接受过整容手术,而没有做过整容手术的受访者中30.74%表示有整容意向。

校园“求美”群体的不断壮大,折射出社会审美观念的转变。整容从“不光彩”变得“无可厚非”,不仅是年轻人,不少70后父母也在为孩子的“求美”行为提供精神和物质支持,还有人把整容当作给孩子的“开学礼物”。

求美

“是什么让你决定整容?”“丑。”尤美只说了一个字。就读于四川某高校行政管理专业的尤美“个子高,前凸后翘”,崇尚欧美嘻哈风。

“别人一直说我漂亮,其实那都是化妆化的,我底子很差。”她可以熟练运用双眼皮贴、粗眼线和层层眼影来弥补肿眼泡和单眼皮,但塌鼻梁始终如鲠在喉,她觉得“怎么整都比我自己的好”。

整容这件事已经在尤美心头萦绕了好几年,她成功说服了母亲,但无论如何说不动父亲。她和妈妈决定先瞒着爸爸,尝试眼综合、鼻综合和下巴吸脂三大整容项目。

对于整容这件事,尤美只关心“变美”的部分,至于价格、方案细节和风险,她交由妈妈和表姐全权处理,总费用“应该是将近7万元,折后5万元”。

术后,尤美被推出手术室时看见妈妈眼里满是心疼的泪,她猜想可能是医生和自己身上的血迹刺激到了母亲,“应该是有点大出血”,但她欣慰的是效果非常喜人。

在记者采访的十几位校园求美者中,尤美的整容体验颇具代表性。母亲通常扮演“比较开明”的角色。

北京医院整形外科主任、医疗美容科主任赵红艺很能理解尤美们的心情。他分析,学生选择整容,往往和她们面临升学、就业等压力有关,“大家都想以更好的面貌迎接新环境”。

冒险

“一般大三、大四或研究生对父母的依赖就比较弱了,通常都是独自或朋友陪同就医。”赵红艺印象中,校园求美者大多数人都比较理性,但对整容风险的认知还有待提高。

市场环境时刻考验着他们的判断力,而涉世未深的校园求美者时常身涉险境却不自知。

江苏某高校环境科学专业学生李琳琳隐约感觉对自己的隆鼻体验不满意,但她可能至今都不清楚,曾信任的那位“大概有资格证”的医生的操作存在多少隐患。

上个寒假,李琳琳前往一个“信任的工作室”打瘦脸针,医生见她鼻子“凹凸不平”,便主动推荐用“线雕”加“大分子玻尿酸”为她塑造一个好看的鼻子。“她说可以优惠。”李琳琳之前没了解过线雕技术,但心动了。

对比赵红艺介绍的手术流程,记者发现该医生的操作隐患重重。赵红艺表示,术前要核对药品名称、剂量、浓度、保质期等信息,至少两个人才能完成核对并确保无误。另外,原则上手术中需要操作者和巡回护士相互配合,分别进行有菌区和无菌区的操作,“如果一个人都操作了,那无菌区不是也被污染了”?

而与李琳琳面临的隐患相比,北京某民办大学英语专业学生徐静的遭遇要更加不幸。她的班主任刘云告诉记者,前不久徐静被“一个认识的大姐”带到外省某整形机构做双眼皮切开手术,“切完医生不让下手术台,非要给再做个鼻子,最后要了三四万元”。

“她本来也不是非要整容,但是这个大姐三天两头请她吃饭,给她买去做手术的火车票,还替她刷信用卡。这孩子不好意思,就做了。”刘云说,“她不敢告诉父母,让哥哥还了债。现在她的心理状态极不稳定,跟我说特别后悔。”

事实上,李琳琳和徐静所遇到的市场风险仅仅是需要警惕的问题之一,如果对手术本身伴随的风险缺乏深入的认识,校园求美者们同样没办法对自己的身体负责。

事实上,求美者、美容整形从业者、研究者、旁观者,都在探讨整容行为背后的合理解释。

记者针对校园群体所做的问卷调查显示,有整容经历的受访者中64.52%的人认为整容让自己的心态更加自信和乐观。整容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对抗自卑,这或许是其最显而易见的好处之一。

不过对抗自卑只是一部分求美者的诉求。有研究表明,女性整容的动机和诉求可以分为遭遇“歧视”寻求自信型、时尚消费自我满足型、利益推动型,以及危机促动型。

而结合社会环境和自身发展的角度来看,这些直接诉求的背后,还有更值得审视的深层意义。

作为一名从业23年的整形外科医生,赵红艺感到物质水平的提高、精神需求的增加、市场引导以及政府政策扶持都是使整容蓬勃发展的推手。

□8月27日中青在线 张茜 杜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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