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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3月6日中午，山东省济南市历城区鲍山派出所接到报警称， 赵家村一处平房的院墙被大风吹倒，碰巧砸到一位老人，老人受伤严重。随后，救护车和警车先后到达事发现场， 但终究没能挽回老人的生命。

案件疑点重重

警方调查得知，死者为张双燕，64岁，山东菏泽人。 其儿子李鹏飞称， 自己接到妻子赵春华的电话后，从服装批发市场赶回家。案发时的报案人正是赵春华。赵春华表示，张双燕是被大风吹倒的墙砖砸死的，该堵墙长约4米、高约2米。

警察到达现场后发现，情况并非如赵春华所说。当天的确有风，但风力未大到能吹倒一堵墙。 同时，警方还发现了其他疑点。

“离第一现场约2米远的地方有大摊血迹，而第一现场的血迹却很少。 ”侦查员表示，这不是一起简单的墙倒砸死人的意外事件， 涉嫌刑事犯罪的可能性颇大。 法医对尸体检验后发现， 死者的舌骨有骨折，不符合墙倒塌后砸击形成的伤害。其死亡原因是身体多处创口失血，造成失血性休克而死亡。

2017年年初，张双燕随李鹏飞一起租住在山东省济南市的一处平房里。平日里，张双燕老人一人住在北屋，很少出门，没有与外人结怨。

赵春华告诉警方，案发当天上午，只有她、一岁多的孩子和张双燕在家。 但赵春华无意中说的一句话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她说：“我婆婆和我老公是一伙的，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

警方认为，在这起事故中，赵春华的身份并不仅是报案人那么简单。于是，侦查员一边继续不动声色地对赵春华进行询问，一边对其周边住户逐一走访。据群众反映，她家经常打架，婆媳关系非常紧张。

同时，警察开始调取案发现场周边的监控录像。张双燕居住的平房是一个死胡同， 出入她家只有一条路， 恰好附近有一个监控探头可以完整地看到进出胡同的情况。

案发当天上午11时20分， 一名穿着蓝色外套的女子抱着孩子从胡同口走出。 经辨认， 此女子是赵春华。她抱着孩子走出胡同，弯腰捡了一个像手套类的东西后回到家中。两个多小时后，赵春华再次抱着孩子出现在画面中。 此时，她的左手提着一个黑色袋子，行色匆匆地向北走出监控画面。两分钟后，赵春华抱着孩子回到院内。 此时，她手中的黑色袋子不知去向。

警方推算，赵春华拿黑袋子出现时，张双燕已经被砸。在这个紧要关头，她匆匆送出来的不会是生活垃圾。很快，警方在距离案发现场不到100米的一个垃圾桶内找到了黑色袋子。 袋子内有一件黑色羽绒服、一条裤子以及一双鞋，这些衣物上都有血迹。

在证据面前，赵春华承认，自己是杀害张双燕的凶手。警方根据赵春华的供述，在案发现场找到了作案工具。

赵春华说，自己和张双燕积怨已久，这一次的惨剧是多年怨气累积后的一次集中爆发。

妻子情绪失控

事情要从7年前的相亲说起。 赵春华和李鹏飞同是菏泽人。两人相识前，李鹏飞一直在济南摆地摊卖服装。李鹏飞的表哥同时也是赵春华的姐夫，看到李鹏飞上过大学有文化，又能吃苦，于是便把赵春华介绍给了李鹏飞。

李鹏飞说， 他与赵春华的初次相识是一次不错的遇见。而对比其小4岁的赵春华来说，初次相识有些不如意，但李鹏飞的大学文凭让她心动。“跟着文化人终究会有个依靠”的想法让赵春华选择跟李鹏飞约会。

2010年秋天，李鹏飞向赵春华求婚，赵春华欣然答应。李鹏飞的4800元见面礼和一桌酒席让赵春华成了他的妻子。

简单的婚礼结束后，赵春华、李鹏飞和张双燕一起租住在一栋民房内。 全家人靠李鹏飞到夜市摆地摊卖服装维持生计，日子过得还算平静。但平静的生活并没有带给赵春华一直期盼的幸福。 她感受更多的是家庭生活的不如意以及婆媳关系带给自己的危机感。

早在赵春华和李鹏飞相识前， 赵春华曾有过一段婚姻。赵春华的姐姐告诉记者，赵春华结过婚的事情，起初跟婆家人讲明了。 后来，张双燕老拿这件事情说事，娘家人认为她是在找茬。让赵春华感到欣慰的是，李鹏飞并没有把此事当成一道坎儿。

赵春华说，因为自己不会做家务，再加上生活习惯上的种种不同，导致婆媳关系难以融合。夹在自己和张双燕中间的李鹏飞， 不仅没有充当和事佬的角色，还总是向着张双燕。

李鹏飞说，邻里对自家婆媳关系的议论让他感到很没面子。 但在这件事情上，自己很难调和。 2009年，他的父亲因病去世。为了安慰母亲，他不得不选择顺从。更不幸的是，李鹏飞的大妹妹在同一年无缘无故地走失。同时经历丧偶和丢失女儿之痛，张双燕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沉浸在悲伤中。

在小吵小闹中， 小两口陆续有了三个孩子———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 三个孩子让李鹏飞感到更大的压力，加上近几年服装生意不好做，握在他手里的钱越来越紧。

一天，李鹏飞的二妹李雨从邻居口中得知，赵春华花2000元购买化妆品。 想到哥哥在外奔波，一个月只能挣两三千元，而赵春华却大肆挥霍，气不过的她找赵春华理论。

赵春华承认，自己花钱买了化妆品，但用的不是李鹏飞的钱，并不觉得自己有理由向他交代。而李鹏飞认为，她花的钱是自己平时给的。 此后，两人虽然没有因这件事情再起争执，但各自心中结了疙瘩。

2017年年初，李鹏飞一家搬到济南市历城区赵家村的一处平房居住。由于条件限制，他们租住的赵家村实行限时供水，一户一个水龙头。因共用一个水龙头，婆媳矛盾不断升级。有时，两人吵急了，气不过的张双燕会对赵春华动手。

频繁的争吵和打闹， 让赵春华与张双燕和李鹏飞之间的关系降至冰点。

2017年3月6日，李鹏飞像往常一样早起到服装城进货，只剩婆媳俩和一岁多的孩子在家。中午接水时，赵春华又和张双燕发生口角。张双燕不停地辱骂，激怒了赵春华……于是，一出悲剧就此酿成。

2017年11月24日，山东省济南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审理了这起案件。 由于被告人赵春华犯罪情节恶劣、后果严重，本应依法严惩，但鉴于本案系因家庭内部矛盾激化引发，依法可从轻处罚。 11月27日，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被告人赵春华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本文当事人均为化名）

专家说法

“现实检验”的正确打开方式

专家：马骋（心理咨询师）本案中，张双燕遭受了人生中的巨大创伤———爱人去世、女儿丢失。这一创伤造成她产生不安全感以及焦虑心态。 当人焦虑且感到不安全时，自我情绪管理能力会下降，容易发怒。 心理学上有一个专业术语叫现实检验。 结合本案，现实检验的要求是，在张双燕发脾气时，李鹏飞选择站在她这边,并告诉她赵春华在一些方面做得很好。 因为发火时张双燕存在认知局限性，只看到赵春华身上的缺点，而看不到她的优点。 这需要李鹏飞引导她完成正确认知，因为李鹏飞是她最依赖的人，也是她最爱的人，她会听从李鹏飞的引导而避免矛盾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