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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嘎:从市长到动物学家

作者:吴雨初
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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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参加西藏自治区人民政府关于西藏自然科学博物馆的论证会,在这次会议上与洛嘎先生不期而遇。洛嘎先生曾担任拉萨市市长达九年,后来从自治区科协退休。但不知道,这位老市长原来是一位动物学家。洛嘎先生年轻时代学的就是动物学专业,后来在澎波农场从事畜牧工作多年,对畜牧界非常熟悉。同时,他又是一位藏文化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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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要联系洛嘎先生,但他总是特别忙。我心想,都退休了,还忙什么呢?几天后,他带我到拉萨北郊娘热沟的一处藏文化民俗园去参观。这一处文化民俗园是一家企业早些年兴建的,其中包括了藏医学、藏文及唐卡展示等。这家企业是很有前瞻性的,十多年前,就看到了西藏旅游休闲的需求,看到了藏文化的前景,他们聘请到洛嘎当顾问,策划了藏医藏文展示馆,后来这家文化民俗园一直生意兴隆,拉萨市民耍林卡、过周末,甚至办喜事,这里往往应接不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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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起这家文化民俗园后,一桩更有趣的工作又让洛嘎先生忙乎起来——那就是藏獒。近二十年来,藏獒从藏区走到汉地,价格一路攀升,到了惊人的程度,有的甚至几百万上千万元。但经营藏獒的商人当中,没有几个人真正了解藏獒,洛嘎便撰写了一本专著《藏獒》,从动物学的角度,介绍了藏獒的起源、品种、特性,一时间,洛嘎成了藏獒养殖界的大名人。藏区汉地的藏獒经营圈里,都以能请到洛嘎先生莅临指导为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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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对藏獒毫无兴致,因为有一位朋友介绍说有一个人听闻我做牦牛博物馆,便想把一头名贵的藏獒——据说是“长江二号”的后代,价值一百六十万元,捐赠给牦牛博物馆。这么一件好事,却让我犯了愁。我便向洛嘎先生求教。洛嘎那天精心安排,不但到那位捐赠人家里去亲眼看看那头藏獒,还安排我到拉萨周边的几家藏獒园里参观,真没想到藏獒居然是那么大的产业。我起初看到那头打算捐赠的藏獒,那么巨大、那么凶猛,如果博物馆收了它,如何饲养啊?到了几家藏獒园,简直就看花了眼。因为是跟着洛嘎先生去的,那些主人们都特别客气,从成年公獒、母獒,到子獒,让我们看到了最好的品种。他们都说,藏獒是牧牛犬,你们牦牛博物馆应该展示的,我们可以把最好的品种送去。考虑到我们自身的条件和对观众可能产生的威胁,我们至今还没有做出此项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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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8月,洛嘎先生给我打来电话,邀我去考察一个特殊的牦牛品种。我们翻过海拔四千八百九十米的唐古拉山,来到措美县的哲古草原夏季牧场,这里的牦牛品种叫“嘎苏”,它的特点是,每头牦牛的额前都长着漂亮的类似于刘海的卷毛。最为奇怪的是,在这个夏季牧场上,放牧的、挤奶的、煮奶的、打酥油的,全部都是男人,而在别的牧区,这些活儿都是女人干。我们来到奶房,一群赤裸着上身的男人,唱着一种像是劳动号子的民歌,用一种巨大的木桶提炼酥油,由于酥油桶太大,就在地下挖一个坑,把桶放下去一半,牧人站在地面上,往下打,而其他地方都是从上往下打的。哲古草原的酥油,的确与别处不一样,提炼出来的酥油,金黄色的,看着那质地就非常好。洛嘎先生告诉我,哲古草原这片牧场,历史上归属噶厦政府财政部,这里产出的酥油,是专供历辈达赖喇嘛的,所以,所有的流程都是男人,不能有女人参与。民主改革几十年了,这里还保留着以往的传统,当然,产出的酥油可以供大众享用,但价格要比其他地方高出不少。我用卡片机记录下哲古草原打酥油的场景,到拉萨给一些朋友看,我的朋友、著名摄影家马小刚先生看到后,第二天就奔向哲古草原,拍摄了更好的影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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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考虑,像洛嘎先生这样既有专业背景,又有行政资源的人,一定要请他当我们的特聘专家,他也很高兴地接受了我们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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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嘎先生虽然当了九年市长,但因为是畜牧业出身,与畜牧界一直保持很好的关系。我们博物馆要做动物标本,他就出面帮我们联系。林周县有一家良种选育场,在一处高山上。洛嘎原本是要跟我们一起去,因为那天临时有事,他便给我们打好电话。我们去的那天,正赶上一场风雪,来到选育场,那里的牧民特别热情,把我们迎进屋里,给我们打茶、煮肉,并告诉我们,老市长已经跟他们交代好了,一是要挑最好的,二是价格还要最优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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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博物馆正考虑以什么方式反映藏医药与牦牛的关系,洛嘎先生告诉我们,可以从《四部医典》的挂图中选一幅,做成唐卡形式。他又带着我,到八廓古城深处的一家古建公司,直接找到那里的负责人,把画唐卡的师傅、工期、价格当面定下来,三个月后如期交货,那幅唐卡现在在博物馆第三展厅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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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位老市长,虽然他已经卸任多年,但基层的老百姓仍然那么看重他,尊敬他,我觉得,当官当到这份儿上,应当是很有境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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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嘎先生算是一位尽职的特聘专家,我们有任何问题,随时可以向他咨询,他不时地找出有关牦牛方面的书籍和资料,无偿地捐赠给我们。同时,他又是一个坚持自己意见的人,他对牦牛博物馆的藏文名称一直有自己的见解,不同意现在的名称,认为“亚”只是成年公牦牛,而“哲亚”才能作为牦牛的统称。但这个名称已经请多方专家认证过,并且请十一世班禅题写了,不能再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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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旦拉卓读后感]

r 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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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任时受到百姓的尊敬,退休时更会受到百姓的尊重和爱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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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嘎老市长有一头像雪一样的银发,慈眉善目,每次见到洛嘎市长都感觉他很平易近人,待人友善,同时也是对学术很认真、细致的一位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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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观念很现实的社会里,洛嘎市长在退休后更加欢迎,无论是文学界、民俗界还是动物学界,我想这样的境界是离不开洛嘎市长平日里的谦卑、低调和认真的高贵品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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