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1 并非侏罗纪公园
在世界各国的景区中,加拉帕戈斯群岛国家公园的门票算是相当贵的,先要在厄瓜多尔的基多或瓜亚基尔机场交20美元取得入岛许可,进行一番检疫后,才能飞向这片热带岛屿,在岛上的机场入境时,还得排队缴纳100美元,这才是真正的门票。
飞机在巴尔特拉岛(Baltra)落地,岛上光秃秃一片,完全没有期待中如侏罗纪公园一般的奇幻景象。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美军在这里开建机场、圈养牛羊,并在战后开发了旅游业。这样的环境,不再适合岛上那些百万年来几乎和外界全无接触的蜥蜴、巨龟和海鸟生存,它们或者消亡,或者搬迁到了远离机场的其他岛屿。 直到进入圣克鲁斯岛(Santa Cruz)的中心城镇阿约拉港(Puerto Ayora),我才在码头上见到了躺着没人搭理的可爱海狮和外貌丑陋的海鬣蜥,礁石上密布的红蟹等着肢解一只将死的海鸟。我也尽到了一个游客的义务,对着这些好不容易见到的小家伙们一通拍照。
除了野生动物,当地还有一个专门照顾濒危物种的达尔文中心,诸如象龟、陆鬣蜥这些笨拙的大家伙,一旦离开人类的看护,恐怕会加速灭绝。2012年6月,中心里一只名为“孤独乔治”的老龟仙逝,没留下后裔,Pinta岛陆龟就此灭种。
1. 人类居住点附近的礁石上,总会密布着红蟹。
2. 巨大的象龟非常依赖人类照顾。
3. 群岛间有着近百座礁石。
4. 冲锋舟在近海处寻找生物。
Day2 与绿龟共舞
阿约拉港的各个旅行社都提供“最后一分钟”游轮船宿,价格远远低于网上的预订价,但我还是选择了住在岛上的居民点,然后进行一日跳岛游。
圣地亚哥岛(Santiago)曾引进过家畜,它们持续不断地捣毁龟蛋、干扰海鸟交配,后来人们痛下决心,于2002年清除了家猪,2006年又赶走了山羊。
海底喷涌而出的高温熔岩在岸边凝固,形成外观奇特的苏利文湾(Sullivan Bay),与百米之外的巴特洛美岛(Bartolome)一起,构成一种过度荒芜的景观。面积仅1.2平方公里的巴特洛美其实就是一座屹立于海上的死火山,灰土之中生长着一些生命力旺盛的熔岩仙人掌。
我乘坐的小艇的船长早就提醒我,岛屿周围的水温很低,我心想:这里是赤道,水能凉到哪儿去?于是坚持不穿潜水湿衣,纵身跃入海中,开始浮潜。起初,被正午阳光烘烤过的克伦威尔洋流确实不冷,西来的微藻引来密集的鱼苗,接着是跟随巴拿马暖流而来的热带约翰兰德蝴蝶鱼,随后我又瞥见一只绿龟,扶着它上上下下地玩耍了一个小时。一只企鹅忽然超速闯入我和绿龟的双人舞,这是跟随洪堡洋流而来的唯一的一种赤道企鹅,我意识到自己已经游进了寒流之中,在身体彻底失温之前,迅速游回了小艇。
Day3 失望的追踪
“火山热点活跃了千百万年,形成一个个岛屿。岛屿之间汇集了太平洋各个角落流入的四大洋流,寒暖流交互作用下,吸引来500多种鱼类和浮游生物,以及大量锤头双髻鲨。” BBC的纪录片《加拉帕戈斯群岛》中震撼的画面和蒂尔达·斯文顿的解说词打动了我,我跟着来自德国的一个深潜团,忍受了单程两个多小时的海上颠簸,去追踪锤头鲨。
我们的目的地是弗洛雷安娜岛(Floreana),这里17世纪初曾经是捕鲸者和海盗的食物补给站。潜入水下,除了追逐着自己制造的气泡玩耍的海狮,以及一些并不稀罕的鱼类,并没有什么令人惊喜的奇遇,同行的5个德国人,也只有一个瞥见并拍下了一只锤头鲨。歇息了一会儿,我纵身跃入岛屿边缘的科莫朗角(Cormorant),两只海狮迅速冲了过来,我和它们追逐打闹,直至精疲力尽。
回到阿约拉港,黄昏的鱼市上,小贩们麻利地给渔获开膛破肚,海狮和信天翁像是重口味恐怖片的观众,在一片血腥中兴高采烈地摇头晃脑。
1. 在加拉帕戈斯群岛水域,潜水员正在接近鲸鲨并拍照。
2. 巨大的双髻鲨。
3. 有着残酷生存逻辑的鲣鸟。
4. 海鬣蜥的集体日光浴。Day4 素食者的忧伤
伊莎贝拉岛(Isabela)是加拉帕戈斯最大的岛屿,靠近西侧的火山热点,生成于100万前年,还是一个正在生长发育的少年,一片生机盎然。比亚米尔港(Puerto Villamil)是伊莎贝拉岛唯一的定居点,位于岛屿南部,大约1800名居民主动和野生动物保持着距离,此外他们的生活和世界上其他小镇的居民没什么不同,开旅社、做向导、租单车、进教堂、买衣服、看电视、打游戏……
港口外的一众礁石上,生活着成千上万的海鬣蜥,它们与灰黑色的石头几乎融为一体。这些礁石是理想的觅食地,上午阳光会给海水加温,海鬣蜥抓紧时间,在水下3米深处啃噬红绿海藻,10分钟是它们憋气的上限,之后就得立即回到岸上。午后,海鬣蜥的体温迅速从38℃降到24℃,得在礁石上抱团取暖。偶发的厄尔尼诺现象对加拉帕戈斯的摧残最厉害,水温上升使得海藻成片死去,素食的海鬣蜥就断了粮。
我和一群浮潜者在灰三齿鲨海湾(Tintoreras)游荡了很长时间,除去早已司空见惯的贪玩的海狮,穿行于狭窄崖壁之间时,身下还不时有三齿鲨掠过,让人心跳加速,其实它们几乎全无攻击性。
Day5 生存法则之谜
我从BBC的纪录片中得知,纳斯卡鲣鸟一般每次孵两个蛋,两只小鸟出生后,会在妈妈的翅膀下面开始搏斗,最终年幼的被踢出窝,活活晒死或饿死。这一残酷行为的起因,究竟是因为食物资源有限,只能选择哺育相对强壮的幼鸟,还是久而久之形成了某种“娘亲无情”的暴力基因,如今尚不得而知。
在前往伊莎贝拉中部的航行中,我只在一块巨大的海中岩石山上看到过纳斯卡鲣鸟,没有机会细细观察其生存逻辑。不过,后来在抵达隧道湾(Los Túneles)附近时,我见识到了似乎有着同样生存规则的蓝脚鲣鸟——在红树林茂密的石湾边,能看到被孤立于鸟群之外的可怜的幼鸟。这里是一个鱼苗充足、绿叶满枝的鸟类天堂,有何必要保持这一无情的习俗呢?或许,经过这样的过程筛选出来的幸存者会更加坚毅,有助于保持整个物种体系的稳定性吧。隧道湾是滔天巨浪之内的一片咸水潟湖,船长熄灭发动机,运用高超的冲浪技艺,才能让小艇顺着浪头漂入宁静的峡湾。在这片水域浮潜,随处可见正在咀嚼红树林边缘的大海龟,雄性的尾巴比雌性要长出很多,以保证交配能够顺利进行。
海狮在加拉帕戈斯群岛的潟湖中游泳。
和海鬣蜥相比,游客才是这里的稀有物种。
苔藓地与仙人掌相交的奇异景观。
植物在火山石中顽强生长。Day6 人类的干预
2015年5月25日,伊莎贝拉北部最高的沃尔夫火山(Wolf)喷发了,幸亏保护区对此已有预判,早早救出了巨龟,把它们圈养在比亚米尔港深处的保护中心,从而避免了这一物种的灭亡。如今,这些庞大、笨拙的生物,离开人类,已经没有独立生存的本领。虽说物竞天择本是自然,但人类在这片作为地球演进历史微缩版的海岛上做着一些本该属于造物主的实验,似乎也顺理成章。
海拔1490米的黑山(Sierra Negra),是最方便抵达的火山口。迷雾之中,一条8公里长的步径沿着火山口东侧探向远处,偶尔云开雾散,能看到内侧山下熔岩形成的高速公路状沟壑。山体外侧是松软的黑色火山碎石铺就的大面积斜坡,其中分布着不少喷气口。仙人掌地雀与陆鬣蜥一道,小心谨慎地看着天空,以免成为俯冲下来的猎鹰或短耳猫头鹰的大餐。
Day7 岛屿的轮回
比亚米尔港西面,经过一大片适合冲浪的沙质海滩,可以深入一片茂密的红树林公园。我骑着租来的单车进入公园,大约7公里之后,被一堵100米长的火山石墙堵住去路。1959年之前,岛上曾有一座看守所,这堵“眼泪之墙”就是当时的囚徒们在鞭笞之下建立起来的。两个新加坡姑娘躺在墙角窃窃私语,我之前在巨龟保护中心见过她们,应该是总算有了一日闲暇的志愿者。
一只巨龟可以存活150年,这段时间,伊莎贝拉岛将向东南漂移6米,再过250万年,它将挪到加拉帕戈斯群岛最边缘的位置,与如今已经垂老的西班牙岛一样,不断降温、收缩、断裂、下沉,然后终有一天被波涛淹没。其他那些岛屿也会被海洋输送带引领着,走向同样的宿命,之后又会有新的岛屿像婴儿一样诞生、成长,周而复始。
Tips
加拉帕戈斯群岛
加拉帕戈斯群岛又名科隆群岛,是地处太平洋东部、横跨赤道两侧的一组火山群岛,属厄瓜多尔领土,但距离厄瓜多尔本土1100公里。
2017年8月,有中国籍渔船在群岛海域捕鲨,引发厄瓜多尔民众连续上街抗议,表示谴责,渔船遭到扣押,船员获刑。虽说事件真相存在一定争议,但确实对国人形象造成不良影响。加拉帕戈斯有着独特的生态环境,旅行者请务必爱护脆弱的海洋生物,同时尊重当地人的习俗与情感。
■ 签证
自2016年3月1日起,以旅游、探亲或从事非营利性活动为目的的中国公民可以免签入境厄瓜多尔,自入境之日起,一年内可累积停留不超过90天。从中国出发前往厄瓜多尔,大都要在美国或墨西哥转机,所以美国签证也必不可少。
■ 航班
厄瓜多尔首都基多和第一大城市瓜亚基尔有频繁的航班往来于加拉帕戈斯群岛,除主要机场巴尔特拉岛外,另有圣克里斯瓦岛机场。加拉帕戈斯群岛孤悬于距南美大陆1000公里外的太平洋当中,航程大约3.5小时。
■ 费用
入岛费100美元,只接受现金(厄瓜多尔通用美元)。另外还需再付20美元购买一张INGALA入境管理卡(The INGALA Transit Control Card),权当作检验检疫之目的,毕竟群岛的独特生态十分脆弱。
■ 住宿
很多资深潜水者一天不下水心里就痒痒,既然大老远地跑到全世界最特别的潜水胜地,当然会提前找在线旅行社预订价格不菲的船宿。3—5天的船宿要花费一两千美金,不过,作为“一生一次”的体验,似乎也不算过分。
如果是专门为锤头鲨、海狮和海龟而来,不太讲究住宿品质,到了岛上再现找船宿,那么只需支付二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的价格。
也可以选择住在圣克鲁斯岛或伊莎贝拉岛两大居民点,住宿费用每晚约20美元起,每天出海跳岛,无论深潜还是浮潜,也能看到不少光怪陆离的生物。当然,要想与海底动物一同畅游,还是要舍得砸钱预订船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