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汽车驶出山沟口,一阵凉爽的风钻进驾驶室,我将车速放慢,贪梦地呼吸了几大口清新的空气,立马感到神清气爽,精神抖擞。山路两旁的山坡上,长满了绿茸茸的青草如铺了一层绿地毯。
但是,世界上没有如此鲜活、洁净的地毯。外界虽然酷热如火炉,但天山峰巅依然冰雪皑皑。绵延不断墨绿色的原始松树林,满山遍野烂漫的野花、潺潺的溪流,如步入人间仙境。目光越过一大片松树林,巴里坤盆地的大致轮廓展现在眼前。
鸣沙山,你如一位白头翁端坐在碧波荡漾的草地上,在向游客诉说着什么。你在诉说什么呢?
你背靠巴里坤盆地的东山,被东天山最高峰——海拔4886米高的托木尔提冰雪峰下群山拥抱;一支沟二支沟淌下来的两股水流,从你南端脚下缓缓经过,因河流沿岸自然长满茂密的柳条,故名柳条河;你北侧的塔河水,如害羞的牧羊女,悄无声息地流向草原;往西是一望无际的绿草地。毗邻的伊吾达子沟虽风多,有“风的走廊”之称,但风仅仅与你擦身而过。
因为有四面大山的天然屏障,外界的风沙、燥热、干旱难以侵入这片泽国;在天山冰雪峰、绵延数千里的原始森林、草原湿地、湖泊等“大湖效应”下,凡经过这片泽国上空的云层,都易落下一场雨雪,而且盆地泽国也少风、水草丰茂,可你满身的黄沙又是从哪里来?
“参天之树,必有其根;怀山之水,必有其源。”你的根,你的源,在哪里?
人们将你誉为全国四大鸣沙山之首,可是甘肃的鸣沙山在塔克拉玛干沙漠东缘,多风,气候十分干燥;宁夏的沙坡头,蒙古的响沙湾,均在蒙古大沙漠里。可你远离沙漠、戈壁、荒山,不知从何处跑来,在绿茵草地上一坐就是千万年,依然是“冬无存雪,夏无植被”,“风吹沙鸣”,稍有点风,其声似萧像笛,又如泣如诉。更有趣的是,我从你的头顶上往下滑动,身体所触,沙粒发出嗡嗡嗡的鸣响声,留在你肌体上的脚印很快自动复原。而风平浪静的时候,你又像个巨大的回音壁,能听清远处东、南、北三面山坡上的车辆声和牛马羊的叫唤声。
夏秋时节,天山草原多淫雨,可每当你身上被雨水淋湿,很快就干了;一场暴雨从你头顶上淋下来,脚下汪成一大片雨水,你如一个巨大的海绵,“滋滋滋”很快就将雨水吸干;漫长达半年的天山草原积雪厚,一幅冰天雪地景象,可落在你身上的积雪很快就融化光,恢复本来的面目,容不得任何东西侵入你的肌体。在冰天雪地的冬季,更为清高孤傲。
我从东往西,由南而北,双脚从你身上一步一步丈量过,你南北长6公里有余,东西宽4公里多,没碰到一点水源,可你南、北、西三侧脚下却有许多泉眼。
有关你的许多传说,更令人称奇,甚或毛骨悚然。
史载,东汉元嘉一年(151),汉王朝驻伊吾(今哈密)司马毛恺为维护蒲类(巴里坤)和伊吾的安全,率骑兵500与匈奴呼衍王大战于蒲类海东(今巴里坤湖),在你这里全军覆灭;相传,唐代女将樊梨花率军征西,班师回营,在此扎营休整,突遇沙暴,全军人马被埋于此。后来就近的农牧民曾多次挖拣到古代箭簇、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