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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子管理,帮你走出管理困局

作者:采写|本刊记者 朱丽
企业原本就不是一个固定不变的堡垒,反而是一个动态型组织。传统组织如何去适应“动态”的量子世界观

图 东方IC越来越多的企业正在遭遇这样一些难题:

过去宏大的十年规划、五年规划,甚至三年规划,到今天突然不适用了——战略面临重启。

年初敲定的决策,到了年底发现并没有实施多少,甚至出现大翻盘。

一成不变的组织架构在过去可以稳妥地运转,但在今天互联网的浪潮袭击中,却相互“撞击”,随机而动……

这一切,都是因为时代的更迭。管理,进入到了一个不确定的时代。

受牛顿思维影响,过去工业时代的管理思想,通过规则和定律来固化企业的一切行为,消除了变化和不确定性。但事实上,企业面临的外部环境是变化万千的,市场也是难以预测的。而企业,原本就不是一个固定不变的堡垒,反而是一个动态型组织。

管理亦变,这是量子时代的要求。

快速变化、发展和迭代的时代背景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黑天鹅”事件频发,企业家的传统观念,传统的组织模式无疑“首当其冲”。那么,企业家如何重新面对未知的、复杂的和不确定的未来?不确定的时代,传统组织如何去适应“动态”的量子世界观?在企业里,个人和组织的关系又如何被重构?

量子管理,能帮助企业走出管理困局吗?

本刊业务顾问、Thinkers50(全球首个管理思想家排行榜)思想实验室(中国)秘书长穆胜博士长期研究互联网时代的组织转型,很早便关注到了英国著名学者丹娜·佐哈尔倡导的量子管理学。我们来看看穆胜的解读,以及他眼中的量子管理如何在传统组织中落地。

牛顿思维“扼杀”创新

《中外管理》:在过去牛顿思维主导的工业时代,企业强调集权、员工只需听令行事、发挥螺丝钉作用,但同时企业又常常要求员工发挥创造力,追求创新。这样能解决创新的问题吗?

穆胜:从物理学来看,牛顿思维强调世界是由原子组成的,原子与原子之间彼此独立,即使碰在一起,也会像台球一样弹开。在这种思维下看企业,就是一个控制系统,即科层制(Hierarchy),员工和其他资源则成为控制系统下的部件(类似原子),部件之间的朴素相加规律(1+1=2)构成了系统的全部,部件运转良好,系统就可以稳定。

这种系统之下的创新,不可能是颠覆性的,只可能是研发等职能部门发起的按部就班的创新,其成果也很难影响到公司整体。举例来说,柯达和诺基亚的研发部门都有让人眼前一亮的研发成果,但这种成果很难被运用到对于整个企业系统的颠覆上,企业还是在手持创新成果的前提下,让自己的系统走向毁灭。说形象点,就是原子的改变不可能影响系统,相反,系统会吃掉“颠覆式创新”。所以,牛顿思维下的科层制里,创新问题不可能得到解决。

《中外管理》:牛顿思维过去一直影响人类社会的发展。但是今天,企业若仍用牛顿思维来管理,那将陷入创新瓶颈。特别是大企业,从牛顿思维转向量子思维,难在何处?

穆胜:一方面是企业发展的路径依赖性。现在存活的企业大多是从工业经济时代走过来的,牛顿思维是底层逻辑。所以,尽管老板们面对时代的不确定性,但是要让他们抛弃那套传统逻辑而去相信过于“天马行空”的量子管理学,可能是一个心理上的挑战。这不奇怪,就连爱因斯坦也将量子物理学说成是“爱丽丝梦游物理学”,并将其比作“由思维元素胡乱编造而成的、聪明的偏执狂幻想论。”可见这个理论让人难以驾驭。

另一方面是这个理论体系需要方法论跟进。尽管量子管理学是极其有价值的,但我不得不提出的是,学者并没有为量子管理学在企业的落地提出一套“体系方法论”,这可能是造成很多企业无从学起的原因。严格意义上说,佐哈尔等学者是站在一个相当高维的世界来看待商业问题的,所以提出了一些本源性的问题解决逻辑,例如赋权于员工,构筑共同的积极动机,相信混乱和秩序之间的机会……但如何推动企业的组织转型,还需要方法论而不是高屋建瓴的目的和原则。现实中,奔着量子管理学方向(不一定高呼这个口号)去的企业很多都死在了路上,他们高喊去中心化、自组织、权力下沉等口号,却被现实打脸。目的、原则与方法一样都不能少,有目的和原则,而没方法,更危险。

当然,这也可能是学者们在未来研究的方向。佐哈尔打开了一道门,企业家们还需要指南针。

图 东方IC

量子思维要求打破科层制

《中外管理》:佐哈尔认为,为适应新的时代特质,企业应打破牛顿式的组织框架,“赋予员工从下而上的动力和空间,甚至让他们参与决策,鼓励他们充分释放自己的才能”,这对传统组织提出了什么要求?什么样的组织才能适应量子管理?

穆胜:量子思维强调世界是由能量球(energy balls)所组成,能量球碰在一起不会弹开,反而会融合为一,不同的碰撞因此也能产生不同的变化。这种思维下,企业是一个生态(eco-system),员工们反而是主角。

当然,这就要求打破科层制:一是企业变成了提供服务的平台,将财权、人权、事权下放;二是领导们变成了运营平台的服务者,制定规则,把控战略方向,打造组织能力,而不是干预到具体的微观运作中;三是员工要变成创客,不再是听命令执行,而是要自己找方法,从等靠要变成找机会、抓资源、下决策。

此时,员工们才能真正地大胆创新,或者说每个人都可能是创新的发起者。

《中外管理》:过去的企业是一个管控型组织,很多事情都要依据自上而下的行政指令去落实,而量子管理则强调员工要创意、互动,建立自下而上的自组织,一般企业可能会认为,如果将原来的秩序打乱,可能会冒太大风险。这里最大的风险是什么?

穆胜:最大的风险是企业改革可能把自己“改没了”。量子思维提出要拥抱不确定性,但不确定性带来的机会与风险一样多。当企业看到阳春白雪的量子思维而进行自我颠覆时,很可能被随之而来的风险冲击,进而死掉。在我的观察中,走向量子管理模式的企业并不是单单强调“赋能于人”,“构筑共同动机”,而是有一套复杂的运作机制,例如如何选择创客,如何给予孵化助力,如何进行节点风控,如何确定利益划分……都是有深层次的技术诀窍(know-how)在里面的。如果我们相信量子思维,然后简单地做几个规定动作就能让企业实现“量子式的成功”,那管理学未免太简单了,如果真的如此简单,那么多聪明的企业家为何迟迟不行动?

图 东方IC如何发挥“能量球”的协作效应?

《中外管理》:上面提到量子力学主张,世界是由能量球(energy balls)所组成的。能量球碰撞时不会弹开,反而会融合为一,不同的能量也因此产生难以预测的组合变化。如果将员工比作能量球,如何发挥能量球之间的协作效应?

穆胜:管理大师杜拉克说过,企业存在的最大意义就是“创造顾客”。如果将此过渡到今天的互联网语境中,可以变成“创造用户”。由此,员工产生的“能量”应该是创造用户价值并实现自我,其实,创造用户价值的同时,如果有合理的回报机制,员工也能够实现自我,两者是一体的。

要让员工发挥能量球之间的协作效应,必须做到以下几点:

第一,让员工变成能量球而不是原子,这就是前面说到的,要赋予员工三权。第二,企业要“去控制化”,这就是前面所说的转型为平台,领导做服务,佐哈尔将这个说成是“公仆式的领导”。第三,是要聚集各类资源,让员工充分接触到用户、充分接触到各类资源。第四,就是要建立各类机制,说清楚员工和企业之间的责权利关系,如何共同创造、共同治理、共同分享。

最后这一点,我认为量子管理学需要完善的一块拼图,如果只有前面三点,而没有最后一点,企业相对于员工就变成纯粹的财务投资机构,其成功与否仅仅是依赖于员工表现,相对于牛顿思维下的企业逻辑,还是换汤不换药。同时,要警惕用“意义学”上的宏大情怀来否定企业经营的本质,以员工为目的,本质上是为了实现员工和企业的双赢,而不是员工的单赢。

量子管理的中国践行者

《中外管理》:在佐哈尔眼里,中国企业海尔的做法比较符合量子管理学的逻辑。在你的观察中,海尔践行比较好的方面是什么?哪类企业适合推广量子管理?

穆胜:我赞成佐哈尔对于海尔的判断。海尔实践的精彩之处在于:

一方面,他们一直在向着量子思维进军。海尔CEO张瑞敏认为,“企业即人,管理即借力”,他也信奉康德的名言“人是目的”。海尔一直想要引爆“能量球”之间的协同效应。

另一方面,他们一直在进行机制设计的摸索,有着落地的实操工具。从2016年开始,海尔职能部门基本消失,科层制的控制已经基本是过去式,而原来的职能部门已经转型为融入业务的机构——“三自(自创业、自组织、自驱动)”,与其他“能量球”融为一体,成为生态圈。在海尔,每个“能量球”在“三自”运用各类机制的驱动(而不是控制)下,迅速成长,爆发出庞大的协同效应。从这个意义上说,他们的职能部门也变成了“能量球”(而不是控制者)。

正因为有这些机制作为基石,海尔的各个“能量球”才能最大程度从时代的不确定性中获益。当前,海尔已经转型为一个战略投资平台,而在其平台上的小微创业成功率达48%,截至2016年,拿到A轮以上融资的小微有28个,而对比国内一般企业的创业成功率不超过5%,海尔机制的威力可见一斑。

此外,我对华为、中兴、万科等企业也比较看好,他们通过项目制让员工并联在一起,共同创造用户价值,也是量子管理学思维的运用。但是,他们要警惕的是企业内过于底层的“流程基因”,这种“流程基因”形成一种“串联式逻辑”,让员工各司其职进行上下游的协作。这会让秩序指挥员工,让(对于制度的)恐惧来驱动员工,而不是让用户指挥员工,让成就的吸引来驱动员工,也就是让牛顿思维重新占据上风。当然,据我了解他们也在转变,也在拥抱量子思维(尽管他们可能不用这样的语汇来描述自己的变革)。

需要说明的是,真正能够拥抱量子管理的应该是那些具有一定规模的转型企业,或者说我们更应该去关注这类企业。而一些初创企业(尤其是互联网企业),即使高喊量子管理的口号,更多是一种创业激情支撑的短期现象,背后并没有机制的支撑,所以也没有推广意义。

东西方的量子世界观差异

《中外管理》:从东西方文化对比中,你认为东方企业还是西方企业,更容易让量子管理落地?深层原因是什么?

穆胜:这是个很矛盾的问题。西方企业都是二元论的,非此即彼,足够逻辑和理性;而东方企业则是系统论的,强调混沌,注重感觉和直觉。据此,佐哈尔认为后者是更加量子式的,这有一定道理。但实际上,我们也不应该忽略,西方企业更加强调个体价值,更有平权意识,更容易让员工成为“能量球”;而东方企业更加强调集体价值,更有皇权意识,更容易让员工成为“组织零件”。

可以说,东西方企业在拥抱量子管理学上都各有长板和短板。但是,东方企业也第一次获得了机会,与西方企业站在了管理进化赛道上的同一起跑线上。当前,东西方都有一些先锋企业开始意识到了拥抱量子思维的必要性,并且进行了相应改革。谁能率先撞线?尚未可知。但是,诸多改革似乎都陷在牛顿思维的僵局中,大家高喊着类似量子管理学的口号,绕了一圈却又回到“牛顿管理学”的原地,依然是科层制基础上的改良。

这里面的关键因素恐怕是企业家,企业的改革实际上都是企业家引领的改革,只有拥有远见和决心的企业家才能引领企业,自杀重生。海尔能够转型成功,正是因为有张瑞敏这样的企业家掌舵。企业家是英雄,东西方都有优秀的企业家,这个时势会让他们走上舞台。我们期待更多的优秀企业拥抱量子思维,并开花结果。

至于当下究竟有多少人能够理解,这还不好说,但是趋势表明,它就是正在发生的未来。我们静观时代的铺陈将它一一证实。

责任编辑:朱冬

尽管老板们”面对时代的”

不确定性”但是要让他们”

抛弃那套”传统逻辑”而去相信”过于“天马行空”

的量子管理学”

会面临”心理上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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