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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若虹:打扮好自己至少是在认真生活

作者:文 施展萍 编辑 方奕晗
现在我不用看手相,不用打电话给妈妈,不用看星盘,也知道所有的事情都会一点点解决

赵若虹把诗句、童话、恋爱的感觉揉进店里,设计到鞋中,然后看着它们成为现实

许多次面临重大人生挑战时,跳进赵小姐脑海中的第一个问题是:我该穿什么?

一个朴素的逻辑是:如果你即将被生活杀个措手不及,起码可以保证受罪的时候自己是好看的。

“好看”当然包含一双高跟鞋。

赵小姐有过几个与高跟鞋有关的珍贵瞬间:在纽约的冰天雪地里,与女性友人互相夸赞对方脚上的高跟鞋;在宿舍和同学一起剪片子,那个叫Melody的女生离开前对赵小姐新买的高跟鞋轻巧道别:“bye bye,shoes”。

还有一次,赵小姐从上海去美国出差。那时,她在国内的事业遭遇瓶颈,压力重重,参加晚宴前,独自跑到Jimmy Choo去。

店里有沙发,赵小姐坐在沙发这头,那头是位金发碧眼的年轻女人。两人试的每双鞋都是一样的,其中有四双都断码了。过了会儿,女人的丈夫来了,需要迅速买鞋走人。好不容易碰到一双尺码合适的鞋,赵小姐对她说“这双归你了”,自己换上另一双,问:“我穿这双好看吗?”“很好看。”

那是双再普通不过的素面圆口鞋,“我为什么会那么高兴呀,我真的好高兴呀。瞬间,你觉得跟这个人好像有特别多的友情,她是我的‘纽约平行版’。”一个沾沾自喜的赵小姐说。

压力大时要买鞋,出席重要场合前要买鞋,高兴了要买鞋,不高兴也要买鞋。对一个恋鞋狂而言,鞋子的意义超过围巾、衣服,一双合脚的鞋会为人生带来巨大鼓励,让人信心满满地面对生活。

赵小姐开始卖鞋也和一个瞬间有关。

穿着高跟鞋的赵小姐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36岁。那年,父亲突然病重去世,她的工作也出了些问题。一天夜里,赵小姐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女人们。那些女人中有许多和她一样,拎着手提电脑,戴着耳机,裹着大衣,走在街上对着耳麦大声回话。

车开过上海静安嘉里中心时,夜已深,商场打烊了,只有橱窗还亮着灯。一位穿驼色大衣的女孩,站在Max Mara的橱窗外往里看,再往前走,又忽然停下来,回过头再看一眼。

那一刻,赵小姐突然想做一家店,把自己喜欢的一切都放进去,当然,乔治·克鲁尼除外。她要把这家店送给和她一样的女人们—那些白天要穿着高跟鞋去开例会,说服老板,骂新人,跟老公吵今天谁去接孩子,穿上礼服冲进厕所,化20分钟妆去参加客户party再回来加班的人。

店里有一间衣帽间,里面全是鞋。店名就叫“高跟73小时”—这里每一双高跟鞋的制作流程都会花73.3小时。

“你就是美貌美貌美貌”

赵小姐叫赵若虹,上海人。喜欢或不喜欢她的人都会说她的性格非常“上海”。赵若虹有时觉得别人在夸她,有时又觉得人家是在骂她。

她也认为自己很“上海”,如果这意味着“心里总有点不安分的想法,总想到更高的地方看一眼”的话。

1月9日下午,穿着酒红色毛衣和黑色小脚裤的赵若虹轻盈地踩着木楼梯上楼。“你好呀”,见面的瞬间,没有丝毫犹豫,一种令人心头舒适的礼貌像一个乒乓球轻巧回弹。

这是“高跟73小时”的第一家店,261平方米,2015年诞生在上海巨鹿路一栋三层楼的小洋房里。洗手间的台子上放着补妆用的粉底与眼影,从淘宝淘来的绿色旧冰箱中装满红色高跟鞋,巨大的梳妆镜上写着甜言蜜语:“你又瘦了吗?”“你就是美貌美貌美貌”。三楼头顶是大片白云,还有一辆冲上云霄的嫩黄色自行车。

不到两年,她陆续在上海、杭州、南京、北京开了8家店。每家都不一样,即便是同一家店,主题也不时更换。

有时是“月亮从梳妆台的镜子中望出千万里”,女诗人毕肖普在写诗歌《失眠》中的句子。熟悉赵若虹的人都知道,赵小姐常年处于“失眠中”。

有时是“小意达的花”,意象取自安徒生的童话故事。7岁那年,赵若虹第一次接触童话。此前,因为母亲担心女儿对复杂的人生没有思想准备,占据赵若虹床头的读物一直是《三国演义》之类的话本故事。

进入小学的赵若虹小心翼翼地问语文老师:“我想看安徒生,可以吗?”

那位姓潘的老师有些惊讶:“当然可以,你想看几本都可以。”

童话世界原来是这样的:小意达凋谢的花儿是在等夏天到来,再次开放,死亡不是终点,而是下一次绽放的开端。

长大后的赵若虹把这些诗句、童话、恋爱的感觉揉进店里,设计到鞋中,然后看着它们一一成为现实。

利润与理想忽然出现在同一个轨道上。赵若虹提到自己的“运气”—因为这一切看上去似乎完全依赖一位女性的任性直觉。赵若虹“直觉占了很多先机。基本上就是照着我的直觉去选产品,去做我想做的事情。结果发现,很多女性和我一样,很喜欢这样的东西。她们在情感上的回应,体现在产品上、销售上的回应是非常一致的。”

赵若虹发现,所有人说一件事,并不意味着这件事一定是正确的。这些错误的共识包括:近年时装女鞋市场份额的下跌是因为没有人穿它们了。

“好吧,即使市场份额从60%跌到40%,那还是有40%,但现在其实没有到40%的销售额,这些销售额去哪里了?”赵若虹到商场去,发现市场上轻奢定位的女鞋品牌很多都老化了。

几乎所有牌子,都会在上新时打折,四周后打折,过六周再打折。一个买鞋成精的人本能地认为,这是个恶性循环,对像她这样努力在城市中寻求一席之地的中产女性而言,买鞋应该是件开心事,不该被这样草率对待。

卖鞋的地方应该有香槟和甜品,有柔软的沙发、舒服的靠垫,可以自拍,可以和闺蜜一边喝着下午茶、聊着八卦,一边高高兴兴地试新鞋。重要的是体验,鞋子的角色相当于这场体验中一件不错的纪念品。

这件纪念品可以是圆头的、尖头的,有不同的款型与颜色,但都是好穿的基本款。“当你连续十年需要不停出差,一周开十几个会时,在无数种潮流中,最后你能在办公室表现出的一点点个性,大概就是鞋的颜色,皮质和跟高而已。”一个赵小姐的经验之谈。

把这些想法变成现实花了将近一年。2014年冬天,赵若虹去东莞厂里验货,开业在即,看着1600双鞋,她忧心忡忡地问人家:“都卖完了怎么办啊?”

在场所有人都笑了:“赵小姐,你不知道现在零售的行情,这些鞋半年能卖完就不错了。”

结果呢?“我们两三个星期就卖完了。”

赵若虹在上海巨鹿路的高跟鞋店天真烂漫的沾沾自喜

赵若虹开始喜欢打扮是在大学。

大二那年,在上海戏剧学院上学的赵若虹与同学一同去逛街。常熟路靠近淮海路的一家服装店正在清仓,她花20块钱买下一条弹力莱卡材质的长裙。裙子舒服、好看,重要的是显身材。那条裙子还在,每年夏天,赵若虹总要把它翻出来穿穿。

这是赵若虹为自己买的第一件衣服。过去,长期在香港出差的父亲为了补偿父爱,会给只有十来岁的她带回各种护肤品和带垫肩的西装裙。整个少年时期,母亲从未给赵若虹买过衣服,因为家里堆满了父亲带回的各种不合身的裙子、毛衣和鞋子。

那条20块钱的裙子从此为赵若虹打开了一扇永不关闭的大门。家里的衣杆常因不堪重负断掉。遇上暖冬,她比兜售大衣的商户还要焦虑,“so many coats, so little time,来都来不及穿”。

创业前,她是每个办公室里都会存在的时尚kol(意见领袖),一个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工作认真、充满干劲的人。“我就是要打扮得很好看。”赵若虹对《博客天下》说,声音嗲嗲的,但听上去像一句宣言。在赵若虹看来,一个人把自己捯饬得很好看,至少说明在认真生活。

更年轻一些时,赵若虹生活得很辛苦。她的上一份工作是在一家知名婚尚媒体担任中国区副总裁,同事傅盈盈常常要在开会前告诉她当天与会人员的风格,提醒她穿得朴素一点。“我就很逆反,我就是不想穿得很朴素。”

“她是那种很法式的,适合穿铅笔裙、高跟鞋,搭配V领衬衣,中间系一条腰带。”傅盈盈说。

适合法式着装风格的赵若虹无法驾驭朴素的“性冷淡风”,她调侃自己“在性冷淡的时代活得很痛苦”,偶尔尝试,会觉得灵魂裹进了别人的身体。

赵若虹需要花更多时间去证明,一个爱打扮的女性是有能力的,是值得信赖的。直到年纪渐长,努力得到认可,社会对女性更加宽容,一切才慢慢好转。

在许多女性身上,赵若虹依然会看到“不公正”。最常见的是,长辈往往对女性有双重标准,要求女孩与男孩一样优秀,进入好学校、找到好工作。“但忽然有一天,当你有了好的学历、好的工作,他们就会说,‘你为什么不好好嫁人?’他们的终极标准还是需要嫁人。”

赵若虹对这种“标准”作出的“反抗”包括但不限于以下几种:成为上海知名主持人时,出国念书,拿回耶鲁大学与纽约大学的双硕士学位;快到中年辞职创业,开了一家给女人的店—“让这些一辈子在做大人的女人,有一个地方,可以躲起来当一两个小时的小女孩”;以及,在被喋喋不休地追问“你什么时候要孩子”时,用“今晚”怼回去。

“她不做家务,不做饭。”傅盈盈告诉《博客天下》,“传统道德要求女性会持家,好像不持家就不行,你怎么会把时间花在让你自己变得更好看上呢?她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女性。”

在另一位闺蜜、上海电视台主持人杨乐的理解中,类似做饭、开车这样的技能缺陷是赵若虹身上唯一的bug。不过,这件事的关键在于,这些技能是她不想去掌握的。“一旦她决定要掌握,一定可以做得很好。其他没什么了,她完美。”50分钟的谈话里,杨乐7次用“完美”来形容赵若虹。

尽管不会做饭,但赵若虹喜欢吃。结婚一周年时,赵若虹的丈夫、作家那多干脆送了一家餐厅给她,店名直白又可爱,叫“赵小姐不等位”。

一个热爱美食、热衷打扮的赵小姐每天乐颠颠地在微博上分享食物、衣着、健身、闺蜜情,以及与那多的日常“拌嘴”。

编剧史航第一次知道赵若虹就是在微博上。他顺着别人的微博看到赵小姐的微博,觉得这个人非常有意思。

“这样的女孩很难得,她简直全身都是优点,需要有一点缺憾。”于是,史航以关注赵小姐的行动来为她添上这点“缺憾”—“缺憾就是她有一个关注者是我这样的人”。

史航在微博上说赵小姐是“我这个死宅男跟普罗大众的链接点”。“她关心买衣服、买鞋、减肥、吃,这些东西都不是我平时关注的,她关注了,我关注她,间接关注大众的兴趣点,也挺好的。”史航对《博客天下》说。

他在微博上劝网友们对她“慎关”,理由是“她乐颠颠过日子的时候,你很容易认为她是在打广告;她真的打广告的时候,你很容易爱上她。所以,为保三观,对她慎关”。

史航将赵小姐打广告的方式概括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她的一切都有一种天真烂漫的沾沾自喜。”

赵若虹需要花更多时间证明,一个爱打扮的女性是有能力的,是值得信赖的

30加美少女

“她是一个很奇怪的存在。”杨乐想了想,确定“奇怪”这个用词,“她的外形很漂亮,身材也很好,胸大、腰细、腿长,这样的女人居然脑子这么好,又聪明又漂亮,还会挣钱。”后面还跟着一句感叹:“这么完美的人居然是我的闺蜜,哇,你会有很幸运的感觉。”

女人们有个“30加美少女”的微信群。不论承认与否,赵若虹都是这个群的转运核心,杨乐常常觉得她像魔术师,能让身边人的生活因她起变化。

比如体重。杨乐曾重130斤,为了减肥,她尝试过节食、针灸、通电等一堆方法,都未见成效。直到赵若虹向她推荐了健身—健身的第四个月,杨乐就瘦了下来。赵若虹形容,现在的杨乐就像健康的张柏芝加开心的谢娜。

因为太爱健身,2016年7月,杨乐开了家小小的健身房。开健身房的建议也是赵若虹提的,杨乐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执行。行动基于长久相处建立的信任,“我认识她后,她作的所有决策、给我的所有信息都没有错过,全部都是最精准、最直接的。”

“小张老师”张微微开始自己的服装品牌也与赵若虹有关。她与赵若虹曾是同事。赵若虹发现张微微善于穿搭,总能在淘宝上找到比实体店里质量更好、价格更便宜的衣服,便在自己的微博上说了这事儿。

“大概两三天时间,我就涨了差不多1万个粉丝,大家纷纷来管我要链接。”张微微向《博客天下》回忆,她从此开始在微博上分享淘到的好物,积累粉丝后,一边工作,一边开网店。

2015年6月,已在另一家公司供职的张微微想辞职,专门经营服装生意。她找赵若虹商量,后者立刻肯定:“你就好好开店,好好赚钱。”傅盈盈证实了这一点,“她很支持女生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会鼓励你去做,并愿意贡献自己的很多资源来帮你解决问题。”

赵若虹有一个“天花板理论”—拼命撞击头顶上的玻璃天花板,也许会撞得头破血流,也许不会总有好结果,但每撞一次的缝隙,就是一次上升的机会。

这种尽情生活的态度在本命年时达到极致。父亲去世的那段时间,赵若虹经历了家中许多长辈的陆续离开,她不得不一次次去墓园告别,看看墓碑上的文字,觉得人生又脆弱又短暂,思考究竟该怎么过才有意思。她得出的结论是,不断试新东西,不断享受尽情奔跑的乐趣。

她在鞋盒里给姑娘们留了句话:“只管尽情生活,上天自有安排”。

对闺蜜来说,这种尽情的勤奋有时会起到作用—当她们觉得累了,就想想赵若虹,然后会产生类似的想法:她都这么优秀了,还这么勤奋,我这点苦算什么呢?

2015年,杨乐北大硕士毕业。那是一段可选择毕业时间的学业,当时杨乐手头有几档节目,本打算缓几年再交毕业论文。

她把这件事告诉了赵若虹。赵若虹劝她一鼓作气,把毕业论文交掉。“她跟我说,这样你整个学期生涯是顺的,如果你挨着,中间不知道什么事耽搁了,如果再过一段时间,你可能觉得另外的事情也很重要,还是没有时间写。”

杨乐开始了一天之内往返北京、上海的生活。拍戏、主持、写论文,三件事同时进行。在北京,杨乐住在学校旁的酒店里,连续几个晚上,房间的被子没有掀开过,一直伏在写字台上写论文,白天就去上课。为了能用笔记本电脑在高铁上继续写,她干脆连飞机都不坐了。

“你经历这些事情,觉得怎么那么苦啊。但你跟她的创业历程来比比看,还是幸运得多。如果没有她的鼓励,我可能晚一年交论文,或者晚两年也不一定。”杨乐分析,赵若虹的“难处”多数是自己给自己设定的“高处”。一个从小在洋房里长大的精致小姐,并没有经历过于剧烈的人生坎坷,“但她不断地给自己制造高处,然后上去。”

还有一些素未谋面的女性得到过赵若虹的鼓励。一位女性订了一双鞋,后来家中突遇变故,被债务压得喘不过气,打算取消订单。赵若虹在私信里告诉她:“没关系,我送你一双。”对方拒绝了,她说:“我再过几年肯定会回来买的。”

“所以我说,鞋子是有象征意义的。”回到高跟鞋上,赵若虹发现,自己的鞋子好像把这样一些女性连在了一起,她们热爱生活,在事业上有所追求,有些人经历过挫折,但都在变得越来越好,鞋子是这些不同人生阶段的纪念品。

杭州店开业时,一位孕妇挺着大肚子到店里来。她告诉赵若虹,恋爱、结婚、怀孕,自己在每个节点都穿着她设计的鞋。新家有个专门的衣帽间,是按照鞋盒尺寸设计的。

互相吸引的磁场会让赵若虹收获许多陌生人的善意。2014年,赵若虹父亲去世后,一位苏州女孩开始每天在微博私信上与赵若虹道一句“早安”,赵若虹每天回复她一个心形的表情。2017年1月2日,女孩没有出现。3日上午,她给赵若虹发了张宝宝的照片,告诉赵若虹,昨天生孩子去了。

赵若虹的眼眶突然泛红,声音一如既往地柔软:“有很多这样的互动,这是很感人的。一双鞋可能是定情礼物,可能是婚鞋,可能是小姑娘长大后的第一双高跟鞋。还有比我年长几岁的姐姐们,她们当中有人可能骨骼出了问题,会跟我说,‘这可能是我的最后一双高跟鞋,我想要穿这个’。”

上海日月光店的货架上摆着各式高跟鞋赵若虹经历了许多长辈的离开,不得不一次次去墓园告别,看看墓碑上的文字,觉得人生又脆弱又短暂

一个姐姐,或者一个妹妹

小时候,赵若虹家对面的弄堂口有家小烟纸店,老板娘是个“不三不四”的人,常穿时髦又有资产阶级气息的衣服,叼着根香烟,去弄堂里喊人接公用电话,看隔壁老虎灶的人吵架,为邻居的纠纷出谋划策。

对那时的赵若虹来说,烟纸店老板娘存在的意义在于,她的店里总有盏黄色小灯亮着,让补课晚归的赵若虹知道,家就在前面。

2016年10月,鞋店生意步入正轨,赵若虹也开了家“烟纸店”—一个微信公号。赵若虹邀请几位作家朋友在公号上写稿,自己也写。

如果把卖高跟鞋比作一场战役,必须建立自己的城池,必须在某个时间点占据市场高地,那烟纸店就是一个让故事“英勇且美好”的存在。

“张怡微把小市民刻画得入木三分,她说得再刻薄,你都觉得她对这个人是有爱的。邓安庆也是。这个是我们的价值观,就是你在很艰难的时候,总是要看到隧道是有那一头的。”赵若虹说,她希望像那位烟纸店老板娘一样,在夜里亮着灯,回报那些在“未关注人私信”里给她拥抱的陌生女人。

有一次,赵若虹在“烟纸店”中写了自己在纽约大学读书时,与同学去高犯罪率警区拍摄作业的经历。史航把文章转发到朋友圈,写道:“我没去过美国,我认识赵小姐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可是看她写这些异国街头陪大块头警花刷夜的情景,几乎觉得我每夜都在陪她,或者,在警局门口等她平安归来。”

“有一句话用来形容喵星人和汪星人比较合适,形容人好像不太合适。但赵小姐确实让我有这种印象,这个女人特别‘亲人’,‘亲’是‘亲近’的‘亲’。她跟一个流浪汉说话,她跟什么人说话,你都觉得是特别自然的事情。”史航说,“她对人间没有嫌弃之情。”

杨乐的形容是“她是像你姐姐一样,也像你妹妹一样的存在”。“姐姐”是因为她可以引导你,“妹妹”是因为她会欣赏你。

最典型的是在和闺蜜一起出游的时候。赵若虹永远是那个充分尊重别人喜好和决定的人,并格外享受他人的安排,“她会让你觉得你作的所有安排她都是满意的,让你很有成就感。”

傅盈盈可以看到赵若虹在事业与生活上的平衡。2016年4月,傅盈盈加入赵若虹的团队,担任市场总监。她与赵若虹住得很近,俩人有时出去喝酒,夜里晚归,傅盈盈会先打车把她送到小区门口,自己再离开。赵若虹家在小区最里头,到了门口还有点路。“我可能就直接回去了,反正已经到家门口了。”赵若虹一定会打电话要丈夫来门口接她。

还有一次,夜里11点多,赵若虹突然想吃花生酱馄饨,当时,外卖软件还不如现在发达,赵若虹对着丈夫撒娇,那多就开着车出去,跨越两个区,为赵若虹买回10块钱一碗的馄饨。

“大家会觉得她是很独立、事业型的女人,她应该很强势。但她跟那老师在一起时真的很嗲。”傅盈盈曾在赵若虹家住过一个月,天天看赵若虹与那多进行“文艺高材生之间的插科打诨”。

网名“李锦记”的女孩最初是冲着那多关注赵若虹的。李锦记自称那多的忠粉,早些年,那多到李锦记所在的大学开作品会,她问:“在微博上经常@的赵小姐是谁呀?是绯闻对象吗?”

那多回答:“那是我的未婚妻。”

李锦记很好奇,想看看“怎样的姑娘能勾走这样的大才子”。不过,后来,她对这两人的认知从“赵小姐是那多的妻子”演变成了“那多是赵小姐的丈夫”。

因为赵若虹,李锦记从2016年开始健身,并坚信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一杯威士忌就够了。还是不行的话,一瓶准行。

对李锦记而言,一个“事业上很棒但从没放弃过有情趣的生活”的赵小姐并不是一种精神依靠,“不是你在低谷的时候她去激励你,而是,她告诉你,生活本该过得那么美好”。

李锦记在赵若虹那里买的第一双鞋是一双小红鞋。在去看话剧的路上,路过店铺,突然就看到那双鞋子,一试就不想脱下来,那种感觉,类似于“相亲相到了那个人”。

没有糟糕的圣诞

2016年12月23日,赵若虹在北京开了新店。

开店两天前,因为雾霾,包括装修材料、产品在内的所有货品都堵在路上,加上全国的工厂都在整顿,没有一家供应商能按时交货。赵若虹发现,一贯冷静的同事开始看星座运程,担心水逆是不是又开始了。

另一件事也让赵若虹心里没底,北京气温低,商场柜台里全是卖靴子的,而她的产品以单鞋居多。

12月21日上午7点多,物流通知,车可以放行进北京了,新店顺利开业。原本担心单鞋卖不动,没想到异常受欢迎,开业第一天,营业额排名商场第二,不到20天,营业额过50万元。以至于商场里的其他女鞋品牌纷纷把单鞋从库存里摆出来卖。

开业那天,赵若虹在“烟纸店”上发了篇文章,讲述了曾经经历过的难忘圣诞。1998年在上戏上学时,上海突然流行圣诞晚会,她走穴主持,晚会状况频出,上台时场灯忽然暗了,演杂技的小哥摔了盘子,沪剧演员走音走到她都能听出来,以及,最后上台领大奖的观众被舞台台阶绊倒。

2004年的圣诞在美国纽约,无处可去的赵若虹鬼使神差地与两名并不喜欢的印度同学在异国他乡吃了顿火锅。

2009年,在出版社工作的赵若虹将出版社的清仓活动办成大学生的圣诞派对。

然后是这一次。“经历了这些年那些难忘的圣诞夜之后,现在的我不用看手相,不用打电话给妈妈,不用看星盘,也知道所有的事情都会一点点解决。因为这是圣诞,这个世界上,没有糟糕的圣诞。真的,没有糟糕的圣诞,圣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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