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跃亭，你奔哪去？
插图 /孙元
景素奇 北京腾驹达猎头公司董事长 联系邮箱：[email protected] 微信号：jingsuqi
贾跃亭创建的乐视，近日危机新闻持续不断，资金链断裂、批量裁员等信息漫天飞舞。乐视为什么会走到这种地步，不用说，大家都知道，是贾跃亭这位乐视的驾驶员，蒙眼疯奔的结果。
凭什么疯奔？
乐视是做视频网站起家的，早期做得还算踏实，然而近两三年来，一发不可收拾，做起了“七大生态”之间的化学反应，分别是乐视影业、乐视云计算、乐视体育、乐视电视、乐视智能汽车、乐视智能手机、乐视金融。不仅做平台，还做内容、也做终端、又做应用等，不但在中国狂铺摊子，还把摊子铺到了美国，目标是要超越乔布斯，再假以时日，也许梦想更大。做企业，离开了生态环境不行，但要做一个产业生态，还是第一次听说。乐视都把生态做了，政府干什么去？即使政府，也不敢说要完全做一个生态，因为现在的商业生态是全球相互影响、共同构建的。
贾跃亭们之所以能够疯奔，根本原因有以下两点：
一是乔布斯梦
贾跃亭的目标就是成为乔布斯，也许这正是牵动他快速布局的动力，也正是他想做智能手机的原因。为了超越乔布斯，他开始做智能电视、智能汽车、智能云计算、智能体育，还做产业金融等。于是这些梦想牵引着贾跃亭，疯奔起来。
二是资本的助力
要说商业帝国梦，谁都想做，但没有资本的助力，只能是想象而已，最多规划到方案阶段。乐视若没有数百亿的融资，何以能疯奔起来，也奔不到今天的状态。
有一些创业者，尤其年轻创业者，总想快速做大、做强，做成举世瞩目、名震全球、人人艳羡的程度。有此商业梦想值得肯定，看看下面这位创业者是怎么做的。
有位30岁的创业疯子F先生，8年共创业12次，每次都失败，总耗费10亿美金都不止了。其精神虽可嘉，但看看F先生的做法你该作何感想：大多都是一种可以融资的商业模式，融到资金后，不到一年时间，员工队伍从零迅速扩展到千人、甚至万人规模，若下一轮资金不到位，瞬间又把员工全部遣散，关闭公司——简直是创业疯子。这位F先生的“疯奔”也是依靠资本的助力。没有资本，这位F先生与普通的打工者没有任何不同。
资本为啥偏爱创业疯子？
不是疯子就没有疯狂的想法。没有疯狂的想法，怎么打动投资者？没有疯狂的想法，投资方案如何在投资决策委员会上获得通过？没有疯狂的想法，何以圈来更多钱？于是创业者的想法，越疯狂越好，最好能颠覆传统产业，能垄断整个行业，能跨界打劫更好。只要逻辑上成立说干就干，即使逻辑不成立，只要能说服投资人、能说服投委会即可。
投资人短期有业绩考核压力，中长期有成功套现的诱惑。但他们首先要保短期，没有短期，何来长期套现？所以，短期必须投下去，投的项目越多越好，投资额度越大越好。于是就伙同创业者一同编故事，编造商业模式，商业模式越疯狂，越能打动人，能跨界、能颠覆、能垄断未来，最能吸引人，投资额度就越大。
当然，近期全球资本过剩、闹资产荒，也加剧了资本偏爱疯狂，这也是资本贪婪的本性体现。
所以，投资人偏爱创业疯子，既是短期考核压力的驱使，也是中长期套现的诱惑，更是资本的天然本性。
疯奔的危害
资本与创业结合，本来是件好事，可以让很多有奇思妙想的人去大胆尝试新想法，让创新、创造借助资本的力量成为现实，许多知名的互联网电商公司都是资本与创业者有机结合的产物。然而，什么事情都有利有弊，什么时候都有人不走人间正道，偏要走歪门邪道，钻风投的漏洞。资本追逐利益的贪婪和创业者追逐名利的贪婪叠加共振，负面影响极大。当然，创业者力量弱小的时候，资本会驱使创业者，创业者力量强大的时候，会绑架资本。像贾跃亭这样的创业家，自己的疯狂，不仅带来了资本的损失，更重要的是对员工、对供应商、对合作方的损害，彰显英雄本色的同时，将企业做到危局，做到了惊心动魄。
贾跃亭的商业帝国梦做做可以，要付诸实施或许也行，但要有所成，还有漫长而曲折的道路要走，绝非短时期的疯奔了事。贾跃亭将梦境投进现实疯奔的结果是，融资数百亿、越做越亏损、规模越大亏损越多，这是怎么了？一定是商业模式出了问题。翻看近年来乐视的扩张足迹，用八个字来概括：求大、求多、求全、求快。求大：大了，超越自己的管控能力，必然出乱子，必然崩盘；求多，消化不动，必然出现坏账、资产效率低下；求全，什么都干，必然顾不过来，哪一块都做不好；求快，十次出事九次快，必然出事故，行将翻船。
资本的洪流涤荡着全世界，扫荡着世界的每一个产业，再加上互联网的手段，让资本更加肆无忌惮。像前文提到的Ｆ先生，只管创业，其他什么都不管不顾，甚至连遣散都懒得做，直接将公司关闭，何谈员工的利益？公司关闭了，连员工社保转存接续都不会考虑。什么合作方、供应商、客户利益？见鬼去吧！这样的做法连黑社会都不如！没有任何社会责任感，连起码的商业良知都没有，这哪里是做商业、做企业，简直就是掠夺抢劫社会资源，还对社会造成极其恶劣的冲击。这是变了味的病毒式创业：浪费了社会财富，祸害了大多数员工，袭击了传统商业秩序，坑惨了大多合作方，给政府和社会留下了烂摊子。这样的创业者，用最典型的一句话形容：“宁可我负天下人，也绝不让天下人负我。”
这类创业者做的不是商业、更不是企业，是贪婪的资本恶魔驱使下的奴隶。美其名曰：职业创业者，其实就是创业疯子，将资本的贪婪体现得淋漓尽致，将人性的丑恶放大到极致，而没有将商业的社会性、艺术性、智慧性、创造性表现出来。这样的创业者吞噬着财富、道德、社会良知，尽管做的也是生意，但完全背离了商业的本质和规律，没有成为商业的主人，没有任何社会价值，从社会角度来讲，他们就是社会的毒瘤，应该剔除！
疯奔者图啥？
大多创业者，都是“5+2”、“白+黑”，他们到底想要什么，是非创业者很难明白和理解的，也让不少人颇为疑惑——其实，只是名利。
一图名。人性当中有四大向往：自由、快乐、幸福、成功。人，孩童时代贪玩、成年时代贪功名。对贾跃亭这样的老板来说，应该是很成功了，但人性使然，驱使他贪更大的功名，比如想成为乔布斯，想对人类商业有贡献，想名垂青史。对很多年轻的创业者来讲，也是图名。比如想一个好的商业模式，做一个动人的商业计划书，融来了大笔资金，于是开始疯奔。年纪轻轻，名头上却至少可以写上CEO、CXO之类的头衔，在同学朋友面前显摆，这就是名。做得稍微有点名头或噱头了，找媒体吹吹自己也就有了题材。吹自己的创业精神、创业历史和商业梦想，一为自己所在的创业机构做广告，二为自己做广告，为下一波创业融资做积累。就像F先生，创了十多次业，没人能记住他创的什么产品、什么品牌，但大家记住了他的名字，网上有不少“新闻”，他甚至成了网红。
二图利。创业疯奔者，最初创业，也许真的是为了实现创建一番大业的纯真梦想，但疯奔久了，熟悉了创业与风投的门道后，也精明起来。大家都知道，创业者真要完成创业，得九死一生，个人收入真是扯淡，不倾家荡产、负债累累就已经不错。即使风投参与的企业，创业者的收入也是非常低的，那他们还图啥？
一、练就创业本事。风投投了5000万美元、5亿美元后，这些财富让创业者支配，也是一件很爽的事情，至少可以通过支配如此之多的财富，练就各种本事，练就了创业经验下次更好融资。二是梦想远方。憧憬着某一天真的成功了，可以功成名就，如果商业一旦成功，那可是载入史册的事，至少在行业的商业史上，可以书写一笔，就像马云的淘宝、李彦宏的百度、马化腾的腾讯。三是成功套现。很多创业者，时间久了就成为创业老油条，什么商业使命都不谈了，所谓成功就是成功的套现，估值套现，最好是到二级市场上完成IPO，骗更多的社会投资人，然后减持转让，捞一把走人，再继续创业骗人。四、转移套现。即使没有成功套现，也不能亏待自己，在创业过程中，通过转移支付、利益输送套现，肥了自己和部分关联人。有人会说，投资人干什么去了，就不监督吗？太天真了！投资人是谁，是以募集形式募来的普罗大众。与创业者坐在一起喝茶谈投资的，只是投资人代表，风投主要是投人，啥叫投人？就是投资者代表和创业者能对上眼，或者说是投资人代表和创业者谈的一种玩钱游戏。创业者不和投资人代表成为朋友，他能投你吗？
商业需要梦想、需要想象、需要试错，也需要赌的精神，但绝不是盲目的。靠“万一成了呢”的撞狗屎运的想法来创业，不做商业模式研究，只做商业想象——这就将商业梦想和个人想象等同。每个人都可以张开想象的翅膀，肆意想象，但商业的梦想必须基于现实的资源逻辑，即使无中生有，也要将现实的资源整合起来，实现新的“有”。这是二者本质的区别闭眼疯奔到多远？
商业需要梦想、需要想象、需要试错，也需要赌的精神，但绝不是盲目的。没有任何逻辑的赌博，甚至连概率都不讲，靠“万一成了呢”的撞狗屎运的想法来创业，想到哪里是哪里，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不做商业模式研究，只做商业想象——这就将商业梦想和个人想象等同。每个人都可以张开想象的翅膀，肆意想象，但商业的梦想必须基于现实的资源逻辑，即使无中生有，也要将现实的资源整合起来，实现新的“有”。这是二者本质的区别。
贾跃亭最近几年的做法，打个比方，就是靠个人的想象创业，完全是闭上眼睛一想，就开干了，这叫闭眼疯奔，也是很多民营企业老板的普遍做法。只不过乐视做得太大了，做得太多了，太受媒体关注了。对这种创业疯子来说，可怕的是一直闭眼，不愿睁开眼，因为睁开眼后，看到的都是泥泞坎坷、荆棘丛生、激流险滩、悬崖峭壁。所以，一直闭眼，沿着想象中的理想道路疯奔，至于现实是怎么回事，完全不管不顾，万一闭眼疯奔到理想福地呢？资本之所以还会跟随，是因为资本被绑架了，贾本人就是资本的代表，同时也是商人，二者结合就会出现闭眼疯奔。
商人疯奔的后果
俗话讲，猫有猫道、狗有狗道。资本有资本的道，商业有商业的道，二者可以相互影响促进，但二者必须按自己的道前行。
但近几年来，是资本强加于商业运行，将资本规律和商业规律混为一谈，两者都受到了惩罚。贾跃亭的乐视，其实也是资本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了商业，迫使商业按资本的规律运行，结果是东施效颦，丑态百出。商业在资本的意志下，按资本的韵律迈步，失去了耐心，失去了坚持，失去了对事业的敬仰，失去了匠心独运，失去了对产品工艺的精雕细琢，失去了对创造、创新孜孜以求的探索精神，失去了对客户用心体验、对供应商、合作伙伴的真诚、失去了兼顾社会生态平衡，失去了对广大员工尊重。
一切都是套现退出的道具，一切都是牟利的手段，一切都是为了恰当的时机套现出局。试想，二者怎么可能在商业的跑道上一同久远前行？商业又怎么可能在资本的跑道上，跑得出商业的姿态味道呢？结果只能是畸形的商业。像贾先生以及那位F先生，都是在资本的驱使下，在资本的跑道上疯奔。这样的创业，很难有成，如果有成，也只是资本的成功逃离，资本逃离后必然是商业的一败涂地，资本退出前也会搞得一地鸡毛。因为，这种创业的老油条，都有自己明确的短、中、长期利益谋划，个人肯定不吃亏。然而，有不少真正需要资金的创业者，往往还拿不到风投，因为，你不在资本游戏的轨道上，你想干的是商业，而别人是在玩资本游戏——你不疯奔，不带你玩！所以，创业者对资本，可用可不用，但慎用资本、要用不带毒的资本，否则资本会把你带上资本的跑道，最后失去商业的味道，你也会变成资本驱使的魔鬼，开始疯奔。
商人如何回归商道？
很多疯奔的人，最初并不疯，都是有美好的创业初心，然而最后都是被残酷的创业现实以及无情的资本消灭得无影无踪了。
比如贾跃亭想成为乔布斯，谁知是商业初心还是资本的噱头。贾跃亭若真是想成为乔布斯，就得有乔布斯的工匠精神、艺术家的情怀和耐心，而不是快速摊大饼。短时期摊的饼太大了，企业规模瞬间爆发，但企业组织管理能力还是幼儿园水平，捂不住了。想造智能汽车和手机，无可厚非，那就沉下心来，研究制造业的本质，可以加互联网的手段，但本质还是造汽车和手机，不能颠倒了。可以构建金融产业帝国，但一定要遵从金融业的规律，防范风险是第一位的，不能只享受金融业的来钱快，而不去忍受金融业风控为先的约束。任何跨业经营，都会拿原有的产业文化来套新产业，结果是痛苦无比的。
贾跃亭们的行为，是以创新的名义，协同资本的暴力，无情地践踏商业伦理，梦想一统江湖后回归垄断，但我们只看到了其贪婪的狂飙突进，攻城掠地般的豪夺，粗糙不过关的产品，以及免费派发、毒品模式的用户营销。再说，即使想成为乔布斯，中国的商业环境有多大的可能性？所以，贾跃亭们，首先是回归商道，踏踏实实做商业，不要做资本的奴隶，不要在资本的跑道上疯奔。
不是所有机会都属于你
疯狂的创业者和投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干事飞快，个人的商业梦想和资本梦想都想快速实现，生怕别人抢了先，再也没有机会了。搞资本投资，亏损不是因为不投资，而是选错了投资机会，风控出了错误。如果去除“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浮躁心理，就会心平气和，就会少很多风险。其实很多创业者也是一样，都是害怕失去机会，才疯狂快速下注，怀着“赌一把的心理”结果赌输了。真正的投资要看准机会，不要怕失去机会，不要见机会就上，见机会就赌，赌错一次也许会输个底掉，再也没有机会翻盘。
创业者，请坚信市场的机会无限多，但并不是所有的机会都属于你，并不是所有的机会都要抢。对绝大多数创业者来说，所谓的诱人机会只是陷阱，千万别跳进去；机会无限多，有心之人才能抓准机会，用心之人才会放弃所谓的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创业者一定要留心机会、选择机会、等待机会、创造机会，抓准一个时机全力以赴。机会流失了也没关系，机会无限多，关键是准备够不够，机会只留给准备充分的人。创业者应该做机会的主人，而不要做机会的盲从者。
责任编辑：辛国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