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的额尔齐斯河正是它一年一度的洪水汛期,汹涌的洪水带着从四面八方汇聚的激情,一泻千里,波澜壮阔,浩浩荡荡,滚动着向西方流去。整个河面如同长江一样,蓝天低云,宽阔空旷,让人心旷神怡。
撰文/张永江
在额尔齐斯河漂流
额尔齐斯河是一根银色的线,它把一个个散落而美丽的风景,像串起的珍珠一样别致有味地连在一起,构成了阿勒泰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6月初,由当地林科所牵头,在阿勒泰北山羊户外店的协助下,我有幸与其他3名成员一起随队参加了对额尔齐斯河谷树种基因的考察,怀着激动的心情开始了漂流额河的行动。
景色壮丽
6月的额尔齐斯河正是它一年一度的洪水汛期,汹涌的洪水带着从四面八方汇聚的激情,一泻千里,波澜壮阔,浩浩荡荡,滚动着向西方流去。整个河面如同长江一样,蓝天低云,宽阔空旷,让人心旷神怡。放眼望去,大河的两边是郁郁葱葱的各类树木,造型各异,自然堆积着。倾倒的树木仍然春意盎然,枯死的树干上长出一片片嫩芽,在阳光的照射下透明而适意。岸上不时闪现出哈萨克族人简单结实的冬窝子,用沾着牧草的泥土垒起的四面房壁,用弯曲的原木钉成的门窗,用粗壮的芦苇扎成的院落,在绿树丛里不时闪现着。就是坐在船上,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露出屋顶的椽子上仍挂着牧民留下的物品。沿着河岸,时有牧民的墓地出现,从雨水的冲刷状况分析,那些用土块垒起的建筑物,估计也有近百年的历史。那些墓地几个一组聚集在一处处高坡干燥的地方,尖顶方底,掩隐在绿树碧草间,闪烁着一种神秘的色彩。
由于是洪水期间,河岸上几乎没有人家,只有紧闭的房门和用铁丝捆绑的畜圈。我们只看到一两户人家,多是妇女儿童牵着牛,提着水桶,站在高高的沙丘上,看着我们的小船缓缓地划过,一遍遍地向我们招手。
额尔齐斯河的风景还处于一种原始的自然状态中,遍地的野花、茂盛的牧草、胖胖的芦苇、游动的牧群,给人一种天空地荒的深刻感受。
放眼望去,在形状奇异的白云下,河流以广阔的线条无限地伸向远方。我们的小船在河中央疾驰,就像一尾轻盈的羽毛、一片苇叶,随着波浪起伏着。
行程艰难
河面上的水波平静如镜,但经验告诉我们,在平静的水面下,是暗涌着的湍急的水流。据当地的哈萨克族人介绍,这条河流由上下两层水流组成,上层的水面流速平缓,似乎风平浪静,但底层的水流却激荡有力,埋伏着种种暗流杀机。这些由阿尔泰山融化的冰冷雪水,时不时就会露出它本来所具备的那种桀骜不驯的面孔,如果人不小心落入水中,可能会立即被下层的激流卷走。我们带着的几根长杆子和一只桨,就是以意料不到的速度,突然就消失在平静的水面下。
由于是洪水汛期,每一条河汊子都是满满当当的,稍不留意就沿着河汊子走了。傍晚下起了小雨,整个天空灰蒙蒙的,很难辨别方向。天色漆黑,小船远远地驶离了主河道,向可可苏里湿地漂去,当我们通过周围的环境变化发现时已为时过晚。望着天空上隐隐约约的星光,我们只好打着手电,凑在一起在地图上寻找当前位置。此时,考察队正处在湿地北部,离主河最少也有5公里的路。为了继续前进,我们4个人只好抬着沉重的胶皮船,在星光之下忍着数不清的蚊虫的叮咬,穿过一个个齐腰深、长满水草又布满大坑小坑的水洼地,一次次爬过长满荆棘的沙丘,通过起伏不平的沙石地,沿着长满牧草隐约可见的牧道,艰难地向南方行进。
地处湿地的边缘地带,又与装备车失去了联系,我们的干燥衣服和睡觉的被囊都在车上,而早晨出发时所带的食品和饮水也所剩无几了。为了保存体力,我们找到一个哈萨克族人住过的空房子里过夜。这个时期,哈萨克族牧民都跟着牧群上山了,整个村庄、所有房屋都空无一人。
虽然已是夏天,可是在漆黑一团的村庄里,我们只感受到河谷刺骨的风,一身贴在皮肤上的水淋淋的衣服,早已把我们几个人冻得瑟瑟发抖。为了取暖,我们每两个人一组,轮流结伴打着手电出去,从羊圈、牛棚那些旮旯里找来了几块干燥的木柴,当明亮的火光照在脸上时,我发现大家的嘴唇都冻得紫紫的。围在火堆边,我们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由于木柴太少,身上的湿衣裤无法烤干,只好打开搭起,或穿在身上风干,或用身体暖干。听着门外呼呼的河谷风声,我们和衣躺在空荡荡的羊圈里,疲惫不堪地睡了。
半夜起来时,我发现在羊圈的外面有几个晃动的动物,手电筒照射过去,原来是两只游荡的狼。好久没有见过野外的狼了,当我叫醒其他几位时,那两只狼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深深的夜色里了。
当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我们的面孔上时,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忧郁河谷
额尔齐斯河谷水量充沛,动植物品种繁多,是中国植物界里不可多得的天然的树种基因库,生长在岸边的欧洲黑杨、苦杨、银灰杨、银白杨更是全国所独有的物种。放眼望去,或疏或密,或直或曲,一片就是一个品种,一片就是一个年代,像众兄弟、众姐妹一样聚集在一起,热闹而寂寞。那些自然状态下生长着的树木,沿着两岸,或卧或俯,或直耸入云霄或倒在地上,组成了方形、尖形、角形、圆形,形态各异又层次分明。
柳树更是品种繁多,千姿百态,或细丝垂挂、流连水面,或浓密蔽荫为鸟筑巢,或单树独处,与天空遥遥无语相对,或一根几干向外张扬,把人带入江南水乡的境地。
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里的水鸟。由于水质未被污染,这里的水鸟种类很多,还有许多水獭浮出水面,小小的眼睛注视着我们。那些野鸭、大雁,有的在河心的沙洲上,有的蹲在倒伏的树干上,更多的是一群群坐在河岸的沙滩上。让我记忆最深的还是鸬鹚,它们长长的脖子,笨重的身体,摇摇晃晃地走来走去,最可笑的就是它们求爱时的样子,公的伸着小头颅,扭曲着脖颈,不停扇动着翅膀,而身边的母鸬鹚,却像个傲气十足的公主,拿着架子。
这里中草药也十分丰富,除了一些我认识的外,听说还有很多很珍贵的药材。这些药材都被牲畜吃了,难怪阿勒泰的羊肉与众不同,充满着一种草药的味道。
考察的结果让人很忧郁。虽然这几年政府保护起了作用,加上雨水充沛,树林和草场长势很好,但是由于每年增加的畜群和过度放牧,许多幼小的树苗来不及成长,或稍微长成一些树林,就被牧民打草时一次次砍掉,而古老的树木,或朽空、或倒伏,基本上都面临着死亡的危险。最让人感到不安的还是人为的破坏、砍伐,不时仍能看到被砍伐的树桩,一堆树枝和一截截树根,惨白的树根留给我们最深的记忆。
由于种种原因,上游水量的减少,使额尔齐斯河谷树林的品种也在不断减少,存林面积不断萎缩。我们沿途看到的一座座沙丘,正每年步步紧逼,吞没着优良的草场,淹没着有数百年历史的古树,而且沙丘越积越大,越堆越高,有不断地从河谷地向河流推进的趋势。面对这一幕幕情形,我们的心情极为沉重。如不加以保护,也许100年后,这条河就会永远地消失了,那时在这条广阔的河床上,流动的也许不是河水,而是一条充满现代工业气味的高速公路和涌流着的车流。
漂流在额尔齐斯河水面上摄影/张永红
摄影/刘是何
摄影/刘是何
摄影/刘是何
额尔齐斯河边摄影/张永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