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余刚
新疆古称西域。西域是一个历史的概念,在不同的历史时期,西域的范围常常发生或大或小的变化。西域也有广义和狭义之分,但不管是广义的西域还是狭义的西域,现在的新疆都是西域的核心地区。
提起新疆,在一些人的印象中是一个遥远偏僻、贫穷落后的地方;在另一些人的眼中是一个幅员辽阔、风光壮丽的地方。这些都停留在对新疆的表面印象甚至错误的解读中。
对于新疆,如果你不知道丝绸之路,不清楚西域三十六国,不知鸠摩罗什为何许人;对玄奘的认识也仅仅停留在《西游记》的神话传说中;如果你不了解张骞凿空西域,不知班超父子在西域的丰功伟绩,也从未听说过斯文·赫定、斯坦因、普尔热瓦尔斯基、贝格曼、勒科克等人的大名;对西域都护府、安西都护府、北庭都护府治理和保卫西域的历史也仅限于中学历史课本的范畴;那么,不管你到过新疆多少地方,在新疆生活了多长时间,你都不能算是一个对新疆了解的人。
著名的历史学家、语言学家、思想家、东方学家、佛学家、作家季羡林先生说:“在全国所有的地区中,新疆占有独特的地位,其之所以独特,并非由于新疆幅员广、民族众,而是由于它对中华民族的共同的文化宝库做出了独特的贡献……一说到中国的文化交流,首先想到的必须是新疆。我常常说,世界上四大文化体系唯一汇流的地方就是新疆。这四大文化体系是:中国文化体系、印度文化体系、伊斯兰文化体系和欧美文化体系……我想,有人会怀疑我把新疆的地位抬得过高。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不妨诉诸历史。众所周知,繁荣兴盛了数千年,长达几万里,从中国一直通到欧洲,沿途有无数国家和民族兴兴衰衰的丝绸之路,就正是横亘新疆的交通要道,这一条道路是东西方文化交流的大动脉……虽然沧海桑田,时移势迁,中国同外国文化交流的出入口越来越多了,新疆在这方面显得不那么重要了。然而,新疆过去的辉煌,我们无论如何也是不应该忘掉的。新疆这一段长达几千年的辉煌历史,现在注意的人,包括新疆人在内,恐怕不是太多了。”
季老的这段话,真是精辟之至!作为一个在新疆出生并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对新疆的了解并不比其他人更深刻多少,只是作为生活的家园,对新疆更多了一份感情而已。我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新疆自古以来就是我们祖国神圣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至今对此毫不怀疑,我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但为什么是中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一直以来并没有作更进一步的理性思考,也没有更进一步的直观感性的认识。
从张骞出使西域开始到公元前60年,汉王朝在西域设置西域都护府,对西域实施有效的治理,这之后的历代王朝不管是统一强大的王朝,还是割据混战的王朝,从没有放弃对西域的统治和管理,也没有放弃对西域的开拓和开发。
丝绸之路沿线的故城和烽燧见证了历史的变迁。它们像丝路上的颗颗明珠,默默滋润着丝路上的商队,护卫着丝路的平安和畅通,见证着丝路的兴衰。如今,它们仍然矗立在茫茫戈壁之上,深埋于漫漫黄沙之下。每座故城和烽燧背后,都有着很多为人知或不为人知的故事。在它们身上,体现着世界四大文化的文明成果,包含着悠久的历史文化底蕴。
它们是我们曾经的家园,寻找这些失落的家园,将其用相机记录下来,不仅仅是一个摄影爱好者的兴趣,更是一个新疆人的责任。多少次,梦回汉唐的西域,梦中我长久地徜徉在繁华的楼兰、龟兹、高昌古城中,披星戴月站立在高大的烽火台上,守望着这古老的家园。
拍摄故城、烽燧专题,对我来说是个严峻的挑战,面临着巨大的困难。首先,数百个故城和烽火台分布在新疆广袤的大地上,除了一些非常著名的外,绝大部分的具体位置不清,道路艰险,甚至根本就没有路。其次,由于路途遥远,条件艰苦,每次拍摄都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作为公务员、上班一族,很少有较长的空闲时间,这个困难甚至比上一个困难更大。再次,是拍摄的技术难度大,这些古代遗迹色彩单调,形状结构相似,受拍摄时间紧的限制,不可能像拍风光片一样等待最佳光线,从某种意义上说,能够拍到这些故城、烽燧比拍好它们更重要也更困难,这对照片的效果肯定是有很大影响的。还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困难,但不管困难有多大,重要的是行动,在拍摄中克服困难,在寻找这些失落的家园的过程中体验快乐。
国际创价学会(SGI)会长池田大作曾经问英国著名历史学家汤因比:“倘若人有来世的话,您来世愿意出生在哪里?”汤因比,这位世界著名的学者回答道:“我愿意出生在两千年前新疆那个多民族多文化交汇的地方。”
人是应该有些精神追求的,不能沉溺于物质享受中。守着如此丰富的历史、文化、人文、自然资源宝库,作为一个新疆人是幸福的。如果真有来世的话,我仍愿意生活在新疆这片神奇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