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汇北京纪事

心中有道 手中有术

作者:文·图  李璐  郭超
文·图  李璐郭超

蔡建强近照刚参加工作的那几年,是蔡建强最愿意乘坐时光穿梭机重返的岁月。那时候,是他作为住院医生最忙碌的时光。那段日子,一家人住在筒子楼,蔡建强站在楼道里系着围裙炒菜,时常,刚把菜放锅里就被医院的电话叫走,他忙不迭地撂下铲子,关了火,摘了围裙就往医院跑……

如此敬业,即便是同行,亦不能完全理解,而蔡建强却乐此不疲地做了30余年。他说,医者之心,是医者对专业的不懈追求,又是对患者疾苦的感同身受。医之专、医之难、医之疼、医之美,构成了医之心。

从银针到柳叶刀

位于北京龙潭湖畔的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以下简称肿瘤医院),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北京第一家肿瘤专科医院、亚洲地区最大的肿瘤防治研究中心。

早上8点,肿瘤医院外科楼腹部外科一病房的患者们在病床上躺好,侧起耳朵,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蔡建强率领的团队,和清晨的阳光一起如约出现在他们面前。查房是医生的必修课,几十年来蔡建强坚持亲力亲为。在没有门诊和手术的日子里,他总会亲自带队查房。即使作为政务繁忙的副院长,他也没有把查房工作推给别人。即使在周末,他也经常会去病房查看病人,并且要求团队里的医生也要做到周末查房。

蔡建强的查房以严格出名,病房里的医生和护士,没有不怕他查房的。因为他问得太仔细、查得太认真,发现问题后“骂”得太凶。他常说,如果一个医生对病人不负责任,那就失去了做医生的基本资格。

“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梅贻琦语)对于医院也是如此。人们生病,往往愿意去三甲医院就医,主要不是奔着医院的硬件设备,而是奔着大楼里的名医而来。在肿瘤医院,蔡建强就是众多名医中的一位佼佼者。

蔡建强有一双厚实而灵巧的手,上面写着岁月的痕迹,有清晰的老茧,也有需仔细辨认方可看出的疤痕。有些是拜常年工作所赐,有些则可以追溯到他的童年。

1968年的冬天,6岁的蔡建强随父母下放到吉林省磐石县的农村,这里距离他的家乡吉林市并不算遥远,但是乡村与城市的生活有天壤之别。在那里的5年里,蔡建强患上了严重的关节炎。每到冬天,他的膝关节就肿得厉害。而蔡建强的母亲不仅患有关节炎,还有肾炎和严重的偏头痛,而且经常头痛欲裂。

15岁那年,蔡建强成了一名“小中医”。因为妈妈的头痛经常发作,有一位会中医的亲戚,经常来帮她针灸治疗。总是麻烦大夫,妈妈心里有一种不安。他看到这种情况,就斗胆问大夫阿姨:“我能学针灸吗?”尽管阿姨和妈妈都充满了疑虑,但他还是坚定地拿起针,在自己患“关节炎”的部位开始试验。经过一个多月,妈妈接受了儿子的请求。就这样坚持半年多,竟把妈妈顽固的偏头痛治好了。

“方向盘、听诊器、大马勺。”20世纪80年代,这代表着社会上几种让人艳羡的工作——司机、医生和厨师,据说这些人永远饿不着,而且都是被人求着的。3个工作中,蔡建强可以胜任两个——他一手拿“听诊器”,一手掂“大马勺”。原来,在大学的5年时间,他除了医学上日益成熟,在厨艺上也日益精湛。他利用4个假期的时间,在吉林财贸学院举办的假期烹调班学习厨师面点。凭借学校里的解剖知识,蔡建强切起肉来游刃有余,他熟知肌纤维走向,平刀、顺刀、顶刀用得很溜。

1985年,蔡建强来到肿瘤医院。这双挥过镰刀、掂过大勺、揉过擀面杖、捻过针灸针的手,终于操起了柳叶刀。这之前的一切,都好像是为了让他成为一名外科医生而做的准备。

工作中的蔡建强与同事们西游与东渡

中国古代的高僧玄奘和鉴真,为了求取真经、弘扬佛法,曾经西游印度,东渡日本。在20世纪末到21世纪初,蔡建强也曾两次赴国外学习观摩。为了学习外国先进的手术理念和技术,他也有过“西游”和“东渡”的经历。

彼时,他已经是有十年临床经验的外科医生了。但是,因为海涅大学严格的规定,他在学习期间不能接触病人,更不能动手做手术。在那里,蔡建强只能观摩。不过这也已经让他大开眼界。他还记得第一次看心脏移植手术的情景,“整个过程就像看天书一样,各种管道系统虽然很复杂,但是井然有序,以前见都没有见过。”

从德国回来后,在科室前辈的支持下,蔡建强与大家共同努力,学习和开展确保手术安全的技能,使肿瘤医院腹部外科的肿瘤治疗更加专业化,手术死亡率大大降低,手术治疗腹部肿瘤技术逐渐成熟。蔡建强也逐渐树立了自己对肝脏和消化道方面肿瘤的研究方向。

5年后,蔡建强又东渡日本,在著名的熊本大学做了为期一年的访问学者。“在亚洲,治疗消化道肿瘤和肝脏肿瘤,日本是老大。因为水域和核辐射的问题,日本是胃癌与肝癌的高发国家,病人比较多,医生的手术技术也比较成熟。”蔡建强说。

“医生固然不是仙,也不是佛,但他必须得有仙和佛的心。仙和佛都是普度众生的,这也是对医生的要求和最高评价。”蔡建强说。在很多患者眼中,蔡建强确实就像仙和佛一样慈悲,仿佛拥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蔡主任,在这里我斗胆请您允许我亲切地叫您一声‘爸爸’,是您用精湛的医术、慈爱的仁心挽救了我,挽救了我的家庭,是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这是一位名叫小佳的女孩给蔡建强写的信。10年前,只有12岁的小佳突然被当地医院诊断为患有肝癌(后经肿瘤医院诊断为巨大肝脏腺瘤)。将女儿视为珍宝的父母立即带着她四处求医,辗转省内多家医院,然而得到的结论却是雪上加霜。

但是,她的父母仍然没有放弃,几经辗转,小佳来到了肿瘤医院腹部外科的门诊。蔡建强清晰地记得小姑娘第一次来门诊的情景,“她当时很憔悴,脸色蜡黄,是典型的黄疸表现,一看就知道病情不轻。”果不其然,小佳的巨大腺瘤位于左肝,几乎占据了整个肝叶,有15厘米左右大小。由于肿瘤过大,压迫了肝内的胆道,已经引起了较重的黄疸。蔡建强立即决定让小佳住进病房,进行保肝、营养等对症治疗,决定是否进行手术切除,迫在眉睫。

进行手术治疗,就意味着要切除掉病灶和病灶周围的正常肝组织,这对病人的肝功能是一种巨大的打击。许多肿瘤巨大的患者,尤其是儿童,很有可能会因为术后的肝功能衰竭而生命垂危,因此术前的评估对于肝癌的治疗至关重要。蔡建强的团队不仅为小佳预约了腹部CT、核磁检查,还认真地为其进行了肝储备功能检查。

在一沓沓检查化验资料前,蔡建强表情凝重,不敢有丝毫疏忽。多年的外科经历让蔡建强深知,对这么小的患者进行如此大的手术,充满了风险和挑战。肿瘤贴近重要的血管,稍有不慎就会引起致命的出血,这也可能是之前医院认为难以手术的原因。蔡建强最终还是决定为小佳进行手术切除,因为这可能是小佳获救的最后机会。

一切按部就班。在入院的第4天,小佳在全麻下接受左肝不规则切除术。肝脏不规则切除术是一种肝脏肿瘤的切除方式,采用解剖性分离的方式,切除癌症病灶及病灶周围2厘米的正常组织,从而最大限度地保护肝脏。小佳的手术从早上8点开始,下午3点结束。在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时,蔡建强嘱咐大夫,把小佳背后的腹带要打平整,然后把她身上的消毒液擦干净。原来大家都注意正面腹带摆平了,没有注意背面的腹带。

“当时真是全神贯注,不敢有一点马虎,就当时的手术条件而言,也许一不留神就会导致整个手术的失败,现在想想都还有些后怕。”作为助手的毕新宇医生,对那次手术记忆犹新。

如今,10年过去了,小佳已经成了一个大姑娘,还会时常问候当年的救命恩人蔡建强及其团队。手持手术刀的蔡建强一丝不苟在团队与家庭之间

在腹部外科医生们的眼里,蔡建强颇为严厉,甚至不苟言笑。其实,他在生活中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每年,他都会请团队成员和家属一起吃饭。餐桌上,他会给每位家属敬酒,请大家理解医生们平日的忙碌。“这时候,所有人就像一家人一样。”李智宇医生说。

在羽毛球场,蔡建强还是运动健将。虽然已经50岁有余,他与年轻小伙儿单打,可以两个小时不下场。只要有机会,他就会不遗余力去救球,非常难的球也要去够。对待打球,他也像对待工作一样认真。因为他知道,外科医生需要有良好的体魄才能胜任复杂的手术和应对突发事件。成功抢救一个病人有时需要十几个小时甚至一个月。所以他带领团队经常在业余时间锻炼身体。

在蔡建强那里,医生们可以学到书上没有的知识。有一次,一位患者得了肠梗阻,在别的医院已经要做手术了,手术前来他这里再咨询一番。他拿起听诊器,放在患者肚子上,听了一会儿肠鸣音,就说:“不用做手术。”他让病人躺在床上,给病人揉了几十分钟的肚子,肠梗阻完全缓解,病人免于开刀之苦。像这样,让蔡建强给揉好的患者不计其数。年轻的医生们都很佩服,因为这种能力不仅书上没有教,现实当中也很少有人会了。

“每个人的发展也是团队的发展。”张业繁医生说,蔡建强经常鼓励大家发表论文,监督大家学习,给每个人的发展提供机会。

“一年到头,他在家的时间不到一半。自从当了副院长,他每个除夕都是在医院过的。”说起蔡建强,在实验室做研究工作的妻子包雅琳不免有些埋怨。去年,女儿从国外回来,让他休假以便全家人一起出去旅游。他说自己从来没休过假,只能利用周末时间旅游。最终,拗不过女儿,蔡建强休息了三天,一家人出去玩儿了一趟。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包雅琳记得,去年北京最冷的那个周末,医院的水管爆了,蔡建强连夜跑过去指挥抢修水管。“年轻的时候也这样,哪个病人出了问题,一个电话就给叫走了。”

当生命之流走向中年的宁静深沉,蔡建强“回归平平常常、简简单单”,因为这就是真正的医者人生。所以,与20年前的“时刻准备着”相比,“时刻在路上”更能符合中年蔡建强的心情——但“在路上”也意味着永不停歇、永无止境,也唯有如此,方能走得更远。

(编辑·韩旭)

[email protected]

 

治理电动自行车乱象 不是一个人的战斗

2016微电影主题原创征集活动在北京市文联启动

天安门广场的帅气交警们

北京老规矩(十六)

心中有道 手中有术

情系生命 大爱无疆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