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做“南部碗”而受到人们珍惜的木碗是这一带的特产。过去,这里的出产相当多。最好的证据就是位于荒泽村字浅泽小字石神的斋藤善助氏的家,这里留下了有18间门面的宏大的建筑物。据说,房屋是文政三年(1820年)建造的。这一带谁都知道这家人家主要是制作漆器。现在,这里从事漆器的人家一家连着一家,当漆工的人很多。他们不仅会髹漆,同时也是用木工旋床制作漆胎器的好手。这一带还种植了许多漆树,如果到山里去,常常会发现砍落下来的枝干。因为这些都是在山坳里干的活,而且大多是制作日用杂器,所以,不会像轮岛或是会津那样有着华丽的名声,更多的是带有乡村气息的制作。然而,对于我来说,再也没有像这里让我抱有许多期望的漆器产地了。比起任何一处有名的产地,这里有许多吸引我的产品。
我对于日本物品的讨厌之处,就在于制作过分神经质,过分漂亮好看。其结果,使产品陷于冷冰冰的、缺乏趣味的、毫无生气的境地。由此再来回顾一下各地的产品,我认为完全没有被这种癖好所影响的是飞騨地方的手工艺品。这个山乡的产品真是令人不可思议,最后的加工没有丝毫的浪费,因而有着一股自然而然的气势,同时也更为结实、耐用。对于工艺品的美,最重要的就是要保留自然的力量。过分人为地完成的作品,不管怎样都会削弱作品的力量与情趣。
以漆器为业的地方很多。然而,像飞騨制作那样仍然保持着雅致的地方,就我所知,现在只有陆中的二户郡。值得庆幸的是,由于制作的是极其普通的物品,因此终归是粗糙的做工。这正是拯救工艺制作的秘密。特别是如同在高台上旋削的古老风格,在他处是见不到的。有志于上等品,达到目的以后就结束了,于是制品没有得到拯救就死亡了。我对荒屋新町的制作之所以抱有很大期望,就因为这里是惟一还保留着生气勃勃的要素的地区。流传于阿伊努人家中的南部碗的雅致,令我难以忘怀。
不仅如此。多亏了漫长历史的庇荫,这里现在还在用彩漆绘画,多喜欢在黑底上用黄色、朱色绘画,所画的有山水、桃、银杏等传统的纹样。像这样能够描画得栩栩如生的画工,其他地方是再也找不到了。虽然从技术上来说,其他地方也有描绘精致制品的好手, 但他们的作品已没有了气势。只有这个村庄,还在描绘着生气盎然的制品。在对纹样的本能急剧下降的今天,还留有这样的画工,真是意外的幸运。
对荒屋新町应该记上一笔的,是其使用的漆有七成为地产漆。现在,各地已几乎不用地产漆。材料多依赖于中国、印度,并非都是好漆。无论如何都不如日本的漆, 因为日本漆是当地出产的,极具特色, 质量也不错。
另外,更为有利的是几乎全村都从事这一工作,有的人承担毛坯制作,有的人用旋床进行加工,有的人负责髹漆。他们多是亦农亦工,与专业工匠的习气很是不同。如果能充分发挥这个村的作用,我想,日本便可以重新恢复“漆器之国”的历史声誉。正因为我看到了这样的前景,所以至今我的心还牵挂着遥远的北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