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大葱,当以山东为主,山东人,也以喜欢吃大葱出名。煎饼卷大葱,选一棵茎白肉嫩的大葱,洗净,卷入软软的煎饼之中,再抹少许甜面酱,捧而食之,清脆中存一份糯香,咀嚼满口,滋味永长。昔年我居乡下,母亲每隔几天,就要摊一顿煎饼。一盘鏊子,一堆柴草,再加上母亲娴熟的技术,戏法一般,一张张煎饼就摊出来了。刚摊出的煎饼,还散发着一种浓浓的粮食原香。随粮而香,什么样的粮食,就生发出一种什么样的味道,食香也格外诱人。此时,我总会提早备下剥好的大葱,蹲在鏊子边上,随性卷食,有时,竟能一连吃上三四张,真是痛快异常,只有拂腹叹足矣!
“大葱”之特异,正在一个“大”字。因为棵大,所以葱白长而肥嫩,辛辣之外,尚有一份清润润的甜。进入山东的饭馆,你会发现,大多在上菜之前,餐桌上早已放一餐盘,餐盘上摆放着几根葱白,码得齐齐的。望之,生色生欲,人之胃口畅然大开。猛咬一口,咯吱咯吱地嚼着,甜滋滋的味道散溢开来,其香无比。
乡下老人,冬日里,喜欢拿一段葱白,烤熟,用刀拍烂,然后,与烧糊捣碎的干红辣椒,放到一起,拌而食之。又辣又香,时间不长,即额汗涔涔,亦是快哉。
一些南方朋友,对大葱“望而生畏”。梁实秋写过这样一个故事:“我的同学张心一是一位奇人,他的夫人是江苏人,家中禁食葱蒜,而心一是甘肃人,极嗜葱蒜。他有一次过青岛,我邀他家中便饭,他要求大葱一盘,别无所欲。我如他所请,特备大葱一盘,家常饼数张。心一以葱卷饼,顷刻而罄,对于其它菜肴竟未下箸,直吃得他满头大汗。”可见,南北之人,对于大葱嗜好之异矣。
我去南方,见菜市上摆放的全是一种小葱,谓之“香葱”。小拇指般粗,却是极为清碧,是一种水灵灵的清碧。这倒符合南方人的生活特性,什么都讲究小巧、精致。
“双瞳剪秋水,十指露春葱。”这样的描写,可似一幅清新稚嫩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