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汇婚姻与家庭(上）

提到妈妈，你最先想到的是什么？是一种独特的气味、触觉，还是与众不同的品质……其实，这些我们都可以称之为“妈妈的味道”。

有些人想到妈妈的味道感觉很美好，或是拿手好菜的香味，或是手织毛衣的温暖，相伴一生；有些人想到的则是严厉的呵斥，没完没了的唠叨，备感困扰；更有些人提起妈妈的味道时大脑一片空白。其实，妈妈的味道给你留下什么样的印象，反映出的是你和妈妈之间的关系。

妈妈的味道难忘而美好，是一道美味的菜肴，是妈妈对生活的热爱，虽然简单却让人记忆深刻。

一道油焖豆角，一段祖孙三代情
文| 苏锦瑟

我一直觉得妈妈做的油焖豆角是世界上最美味的菜肴。小时候，每次妈妈从菜市场回来，我都要扒着她的菜篮子看，只要看见里面有油豆角，就会蹦蹦跳跳地欢呼：“又可以吃油焖豆角啦！” 因为我爱吃，妈妈做这道菜时总会格外用心。

天刚蒙蒙亮，她就跑到早市上去买豆角。我说：“用不着起那么早。”可妈妈却很坚持：“早上的豆角才最嫩最鲜，外皮肥厚、口感软糯，我姑娘爱吃，我一定得买最好吃的豆角！”炒菜的时候，她一直盯着锅，从没让一根豆角颜色变黑发焦过，总是青青翠翠又带着油盐浸染过的温润，吃起来让人恨不得把舌头吞掉。后来，我上大学，只有寒暑假才会回家。每次回家，饭桌上必有妈妈亲手做的油焖豆角，我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猛夸：“妈，你做的油焖豆角最好吃啦，我崇拜你！”每当这时，妈妈的眼睛就会发光。

大一时，我喜欢上一个男生，悄悄告诉了妈妈。没过几天，她就带着一保温桶油焖豆角来看我，趁寝室没人悄悄给我支招：“你可以把豆角送给他吃，我带了好多。妈妈做的是幸运豆角，一定会给你带来好运的！加油！”说完，她还调皮地冲我眨了眨眼睛。我涨红了脸，捧着保温桶狂吃，羞涩得连头都不敢抬起来。我不好意思把豆角送给喜欢的男生吃，却牢牢记住了妈妈的情。

大学毕业后，我认识了后来的老公。他又高又帅，我却长得很普通。知道他喜欢贤妻良母型的女生，我决定好好表现一下。我先邀请他来我的住处吃饭，然后十万火急地给妈妈打电话，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锅铲，现学现卖。妈妈细细嘱咐：“豆角一定要擦干净，否则碰到油会迸出来，你从没炒过菜，小心被烫！豆角上面煎出泡泡……蒜在出锅时再放……”中午，他按时赴约。一进门，就看见我系着围裙端着油焖豆角和米饭，温柔地冲他笑。吃完饭，他对我说：“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菜，家的味道！”我心里的小人连翻带滚地欢呼：“当然啦！这是我妈亲传的手艺！”妈妈的豆角果然是幸运豆角，托她的福，这个帅哥被我收了。

结婚后，老公才发现自己上当了，我只会做一道菜，就是油焖豆角，平时笨到连切个土豆都能切掉手上的一块皮。他只好认命地接过饭勺，做家庭煮夫。每次他露出怨夫脸时，我都会赶紧系上围裙给他做油焖豆角。吃完后，他就会心满意足地继续被我奴役。儿子出生后，他最爱吃的菜也是我做的油焖豆角。每次给他做，我都严格按照妈妈的步骤，就好像妈妈一直陪在我身边，不曾分隔千里。

对我来说，油焖豆角就是妈妈的味道，里面蕴藏着她对我浓浓的爱，从味蕾一直浸入我的心，也让我把这份爱传递给了老公和儿子，香喷喷，热乎乎。

妈妈的味道，艺术的气息
文| 苇航

记忆中，妈妈特别喜欢唱，唱歌、唱戏、唱小调，妈妈搂我入怀、陪我入梦乡时，它们就成了我独有的摇篮曲。听得多了，我也会咿咿呀呀地哼唱起来。

记忆中，妈妈喜欢弹琴，那是一把凤凰琴，古色古香，曲调柔美。其实，她原本并不会弹奏。那是我5岁时，妈妈抱着一把凤凰琴回到家，特别兴奋：“宝贝，等妈妈学会了就弹给你听，好不好？”我似懂非懂地点头说好。左手按键，右手弹拨，一个个音符神奇地变成了好听的曲调，《十五的月亮》《血染的风采》《天仙配》……在那个娱乐匮乏的年代，妈妈的琴声让生活变得有声有色。

听得多了，我也会情不自禁地挪到琴边，用小手弹拨两下。妈妈见我有兴趣，也拿着我的小手弹拨几下。渐渐地，我也能左右手配合，弹一些曲子。不久，妈妈给我买了一把手风琴。尽管花了她不少工资，可她还是毫不犹豫地买给了我。她觉得只要琴声能够给我带来快乐和乐趣，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我抱着手风琴爱不释手，一点点琢磨，一点点熟悉，很快，一首《十五的月亮》就被我弹得像模像样了。后来，我爱上了口琴，妈妈二话没说就给我买了，我没事就吹，直到深夜也不舍放下，有了琴声，再黑再冷的夜晚都会明亮温暖。

记忆中，妈妈喜欢做造型各异的小馒头，花花草草，虫虫兽兽。我看着喜欢，也跟着妈妈一起捏，小鸟小鱼，小蛇小刺猬，或是全凭想象制造出来的飞禽走兽。大概是这样有趣的过程，让我觉得做饭根本不是体力活儿，而是独特的艺术创作。

很多人说独生子女这一代是孤单的，但我却因为妈妈而爱上了琴棋书画，把生活过得充实、有趣。也因此，我才遇到了我的老公，我们一起用绘画记录所见所闻，用书法写下所思所想。如今，我们的儿子5岁了，恰是我第一次接触凤凰琴的年纪。所不同的是，他喜欢上了钢琴，看到他的小手在键盘上跳跃，亦如看到了妈妈拿着我的小手抚摸那把凤凰琴的时光，温馨，浪漫。

有些孩子会觉得妈妈的味道并不美好，甚至一度嫌弃、抵抗，可长大后再去品味，却体会到了别样的感觉，那是被遗忘了的爱的味道。

温暖牌毛衣，那是爱的温度
文| 翩翩

前两天，趁着老妈回老家，我和老公开始整理她床底那几袋子“破烂儿”。这些都是10年前老妈从老家运来的，她一直宝贝得不让看，估计怕被我给扔了。

一个个袋子打开，里面居然都是我小时候穿的衣服，从三四岁一直到初中，有妈妈买的布拉吉（俄语“裙子”），有泡泡纱的，有蕾丝的，还有蝴蝶结的；这件粉红色小纱裙是我5岁时穿的，这件公主裙是小学最流行的，还有这件蝙蝠衫是初中时最时髦的，如果不是再次看到，真的要把那段时光忘得一干二净了。

继续打开第三个袋子，才发现让我吃惊的不只这些。这里面竟然全是妈妈亲手给我织的、钩的毛衣毛裤。相信很多“80后”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妈妈边看电视边飞快地织着手里的毛活儿，孩子则要帮妈妈分毛线，一圈又一圈。我也有这样的经历，而且心里那叫一个不耐烦。更让人不耐烦的是，别人穿的都是妈妈从大商场、香港甚至国外买的衣服，又洋气又好看，而我只能穿妈妈手织的毛衣，手工的针脚和款式无不散发着 “我很土” 的气息。看看时髦的女同学，再看看土气的自己，我坚定地认为，妈妈不够爱我。

记得上初中时，有个女同学穿了一件新毛衣，100块一件。我特别喜欢，一回家就嚷着要买。妈妈说前几天刚给我织了一件毛衣，我一脸嫌弃：“那多土啊，我不穿！”最后拗不过我，妈妈只得给我凑齐了100块，那时她一个月的工资才三四十块。我得意极了，连着穿了好几周都舍不得脱。

突然，“咔哒”一声，老公打开了编织袋旁边的两个大箱子，把我拽回了现实。那里面竟是一团团五颜六色、粗细不一的毛线，不知怎的，我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这些都是妈妈准备用来给我织毛衣的，却因为我的拒绝而搁置了。那时妈妈很受伤吧！其实，她织的毛衣并不土。这件红白条的毛衣，我穿着它见过外国朋友；这件蓝紫的毛衣让我被老师刮目相看，点名提问：“那个穿蓝紫毛衣的女同学来回答”；这件西瓜红色的是用马海毛毛线钩的，一个个花朵，颈部还有一圈白色的小花，中间坠着白色的珠子，这是当年妈妈特意跟人学的时髦钩法。只是，当年的虚荣心掩盖了妈妈的爱，甚至残忍地拒绝了这份爱。

翻着，看着，差点遗忘的画面一一浮现，妈妈在灯下织毛衣的样子也清晰可见。如今，妈妈年纪大了，眼花了，再也不能为我织上一针一线，却把这些毛衣毛线当作宝贝一样藏了起来。为了防止它们发霉变味，妈妈还特意放了很多香包，定期更换，10年间从未间断。这毛线的芳香就是妈妈的味道啊，清香、舒适，妈妈对我的爱，似这一团团的毛线，一件件的毛衣，温暖、美丽。

尘封的相册，尘封不了的爱与牵挂
文| 心石

从小到大，有朋友来家做客，总是惊讶于我那一摞摞的相册，尤其有很多小时候的照片，而他们最多也就有张百天照，有几张后期涂上红脸蛋的黑白照片。当得知这些都是我妈给我拍的时，他们都羡慕我有个如此有心、有先见之明的妈妈。

是的，我妈很有心。1980年，伴随着我的呱呱坠地，妈妈斥巨资买了一台俄罗斯产的单反相机，花掉了她一年的工资。妈妈说她小时候没条件拍照，特别遗憾，她不想让我也有这样的遗憾。

老妈这台相机绝对是物尽其用。只要是休息日，她一准儿带我出去，不为别的，就为拍照，而且一定要我穿颜色鲜艳的衣服，说拍照好看，还要让我摆各种在我看来做作可笑的动作。假装弹钢琴，在动物园里喂动物，站在大山上眺望远方，躺在草原上仰望天空，跳进大海里变身小鸭子……哦，还有这种，一张照片里有3个不同的“我”，现在看有些山寨可笑，可在当时绝对是最炫酷的高科技。

大概是我妈太热情了，10岁以后我开始特别讨厌拍照。“有什么可照的啊？”“小时候没照片就没照片呗，有那么重要吗？”总之，每次被老妈拉出去拍照，我都心不甘情不愿，甚至好多照片上，我都是一副噘嘴臭脸的表情。老妈很不解：“我又不是害你，还不是为了给你留下回忆？”而我则是一副“不拍不拍就是不拍”的熊孩子样儿，气得老妈几次说不再给我拍照了，可说了之后还是照拍不误。

到了30多岁的年纪，再翻开这一本本相册，我突然很庆幸有这么一个用心的妈，好想好想对她说声谢谢。一张张照片，串联起了一个生命的奇迹，从一个手臂长的小娃娃一步步长大成人，转瞬就不再是一脸懵懂无知的小孩，不再是叛逆倔强的小小少女，也不再是青春无敌的妙龄女子，生命竟如此奇妙……想必这也是妈妈的感受吧，看着自己用满腔心血哺育长大的孩子，一天天蜕变、成熟，一天天疏远、远离，她只想努力留住些什么，而这些照片都是她的爱与牵挂，思念与不舍。不知怎的，如今的我渐渐喜欢上了拍照，给自己拍，给老公拍，也给老妈拍，就像她当年为我拍照一样。

年少时的我很叛逆，叛逆到拒绝承认妈妈的味道；如今的我很感恩，深深呼吸，妈妈的味道竟是那样浓烈，有风的味道，有海的味道，更有爱与牵挂的味道。

3.妈妈的味道 忽略的爱

妈妈的味道其实很复杂，或因太过浓烈而想忘记，或因习以为常而忽略，好在，因为彼此的成长与反思而被重新发现与理解，让彼此的爱更浓，连接更深。

我嗅到了快乐的味道
文| 春晓

提起妈妈，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忧郁。小时候，每次放学回到家，妈妈的脸总是拉得长长的，我就像掉进了冰窖一样，透心凉。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抱怨，为什么她总爱阴沉着脸？为什么她不能多陪陪我和弟弟？这个心结一直笼罩着我。直到那天，妈妈拿着一棵大白菜，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地向我炫耀：“免费的，我可是起了个大早排了几个小时的长队换来的，厉害吧？”

看着她渴望的眼神，我突然感觉有点心酸，妈妈也想一直这样快乐地生活吧，只是曾经的她有太多不如意。姥姥去世得早，妈妈很小就和继母生活在一起，她敏感、脆弱、情绪化。而爸爸又是个急脾气，不够包容与体谅，让她没有安全感，时常处在紧张和阴郁中。可即便如此，她仍要武装起来，坚强地面对两个孩子，即便有再多不足，但那大概已经是她能做的最大的努力吧。

其实，细细想来，妈妈带给我的确实不只有忧郁，也有快乐与笑脸，就像小太阳一样，照耀着我，每每想起来，也会禁不住笑起来。

一次是一年级的一天早上，当我带着困意睁开眼睛时，妈妈愉快地说道：“猜猜看，妈妈给你买什么好东西啦？”天啊，不仅有妈妈的笑脸，还有神秘礼物！我顿时瞪大眼睛，困意全无。只见妈妈拿出一件衣服，开心地说道：“瞧，防寒服，白配红可是今年最流行的哟！”这是我的第一件高档服装，以前穿的都是奶奶做的小棉袄。一瞬间，我觉得妈妈时尚极了，红与白的搭配也成了我的最爱。我迫不及待地穿上了妈妈的礼物，她笑眯眯地看着我，满眼欣赏与喜悦，我也高兴得手足舞蹈。记得有句歌词说：“只要妈妈露笑脸，云中太阳放光芒……”那一整天，我的心中都充满了阳光，感觉生活快乐而美好。

还有一次是妈妈带着我和弟弟做体操。在那之前，都是我和弟弟一起玩，妈妈则自顾自地忙自己的事。可是那天，妈妈兴致很高，她说她新学了一套体操，要带着我和弟弟一起做。我和弟弟开心极了，一边鼓掌一边跳了起来。妈妈先给我们做了示范，我俩也跟着伸伸胳膊伸伸腿。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妈妈就耐心地教我们这个胳膊应该怎么动，那个腿应该怎么跳。那是我人生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妈妈也可以这么温柔耐心。我从小就肢体不协调，可那天却学得很快，每一个动作都做得特别流畅，妈妈看着也开心地大笑起来，夸我太棒了。玩着玩着，妈妈说太晚了，该睡了，可我却一点也不困，真希望这样美好的时光就是永远。

虽然这个愿望没有很快实现，但好在，长大的我渐渐理解并接纳了妈妈，我们的关系好了很多。妈妈也变了，年迈的她渐渐解开了许多心结，放下了内心的防备，笑脸越来越多，笑声越来越多，开启了一个全新的妈妈style。

可能每个父母都不完美，但他们对孩子的爱却是竭尽全力的。就像妈妈给予我的快乐体验，虽然少却很努力，让我深深记住并爱上了这味道。没错，这就是妈妈给我的味道，曾经有点苦，后来有点酸，如今却是那么甜。

暖暖的味道“回来”了
文| 娟子

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可于我而言，妈妈是我的棉袄，它贴身贴心，给予我很多呵护和温暖。只是，有段时间，那温暖却因为我的习以为常而被忽略了。

小时候，冬天起床对我来说是件特别艰难的事。每当这时，妈妈总会先从被窝里坐起来，靠在床头，然后把我搂进她怀里。她的胸口紧紧贴着我的后背，让那个最容易着凉的地方一直因为她的体温而温暖着。然后，妈妈一边蹭着我的小脸蛋，轻轻和我说话，一边用身体把我要穿的衣服焐热，再一件件帮我穿上。

4岁那年，我感冒了，蔫蔫地望着滴滴答答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妈妈站在了我身后，递过一小碗酸汤：“乖，喝了吧，这是妈妈从雨水里接来的，喝了就会好起来的。”我接过小碗，捂在手心，暖暖的，一边喝一边仰头看着雨滴，想象着天上到底是怎么“下”酸汤的。后来，我知道那是妈妈的一个玩笑，那玩笑暖暖的，连同那暖暖的小碗，都留在了记忆里。

温暖的记忆还不只这些。上高中的冬天，我经常上夜自习，妈妈总会掐着点，在我放学回家之前做好热汤。当我带着寒气回到家时，妈妈就会迎上来，给我盛一碗热汤，从嘴里暖到身上，从身上暖到心里。

再后来，我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小家。为了帮我照顾孩子，妈妈只身离开家乡来到了北京。连续几年的朝夕相处，妈妈对我温暖依旧，但我却因为习以为常，把这样的温暖和付出当作理所当然，甚至会和她因为一些小事争吵。

年初，我和妈妈挚爱的一位亲人突然离世，对我俩打击非常大。那段时间，我非常低沉，甚至经常控制不住失声痛哭，紧接着，我的身体也出现了很多不好的反应，这让妈妈非常焦虑。但我并没有觉察到这些。直到有一天，妈妈对我说：“我再也受不了任何打击了，你不能再有什么事了……”妈妈的声音不大也不重，但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焦虑和担忧，看到了自己对于她的重要性，那是一个女儿在妈妈心里的位置。

突然间，我仿佛又感受到了妈妈的爱和温暖。其实，这样的温暖一直都在，只是因为我的“习惯”而忘记了细心感受。那天，我发现妈妈的头发又花白了许多，那是岁月的痕迹，也是她对我的付出。我想对妈妈说，以后让我做您的小棉袄吧，带给您温暖与爱，就像您带给我的一样，暖暖的，热热的。

4.专家有话说

妈妈的味道无法忘记
文| 谢际春

用味道来形容母子之间的依恋关系，不仅是文学上的比拟，从生理、心理角度来看亦有充分的理由。比起人后来发展的语言能力，味觉、嗅觉是人更早期、更原始地接触、感知他人和世界并与之建立联结、形成关系的手段。

大家都听说过恒河猴实验吧。小猴子有一个怀抱奶瓶、冰冷铁丝做的“妈妈”和一个柔软的布“妈妈”，它只有在喝奶时才去找铁“妈妈”，而其他时间都会和布“妈妈”在一起。也就是说，妈妈的味道不仅是她提供的乳汁、食物等的味道，更重要的是由她的人格品质提供的心理土壤和抱持氛围的味道，比如共情性的回应—婴儿不会说话，但绝大多数妈妈却能知道TA的需求；稳定的情绪—孩子经常无法消解自己的情绪，需要妈妈吸收、消毒返给TA等等。

妈妈的味道很重要，几乎从孩子出生吮吸妈妈的第一口奶时就形成了，在此基础上会发展出不同的亲子互动质量，进而形成不同的依恋模式，深刻影响孩子的恋爱和婚姻模式。如果用更直接、直觉和直观形象的味道来对应不同的依恋关系，那么，安全型的依恋关系对应的妈妈的味道总体是安全、温暖、舒适、甜美的；如果妈妈的味道是苦涩、冷淡、紧张、焦躁的，那么可能就是焦虑型的；无法回忆妈妈的味道或没有感觉的，则很可能是回避型，他们的妈妈也许是疏离、忽视、抑郁、自我中心的；而家暴、虐待和严重创伤则制造出紊乱型的模式，他们对妈妈的味道感觉会是怪异、憎恨、恶心、反胃等。

毫无疑问，每个人都希望儿时拥有安全型的依恋关系，这样长大后可以自然而然地拥有和谐的人际和亲密关系。而其他类型的孩子则没有那么幸运，尤其当他们听说心理学的一个魔咒：人的一生总是在强迫性地重复早年模式，很多人常常会以此为由一味怨恨、苛责、怪罪妈妈，恨不得重新投胎，或不肯长大，甚至在此泥沼里纠缠一生，当然，这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其实，人还是有机会摆脱强迫性重复的宿命，一是遇到安全型的恋人，二是和自己的孩子重建安全依恋关系，这两者都需要借助外界的力量，第三是自我觉醒，从成熟的角度重新诠释母子关系并开创新的模式。这需要对自己的觉察和提醒—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过去完全被动的小孩；对母亲的理解—她可能是无能为力的，抑郁焦虑的，没有得到过爱的；然后接受遗憾，放手过去，努力去尝试建立新的人际关系模式，就像改变习惯的口味一样（有多难大家都知道），不能因为熟悉、懒惰和惯性而不愿开放心灵，失去了品尝新的味道的可能性。

妈妈的味道挥之不去，不管好的坏的；和妈妈的关系总是和人生重要的主题重叠，如依赖、分离、独立、安全。在我们还没有意识到时，依恋模式已在个体心里深深打下烙印，不管我们同不同意，愿不愿意。但请相信，每个妈妈都是爱孩子的，我们能做的唯有珍视妈妈的味道中好的、甜美的部分，心怀感恩之心；尽可能改变不好的部分，尝试新的可能性；最后接受不可改变的部分。如此，爱才会美好地流动、传递、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