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漓江渔火
渔火是漓江的眼。渔火亮了,漓江的夜就鲜活了。
点点渔火,明明灭灭,把山腰里的村落照成了虚幻的影子,疏疏落落地游动在暮色后面,仿佛滴在宣纸上的淡墨,描摹出旷远悠长的意蕴。漓江,抬眼一看就是画,随口一说便成诗,无限风韵和美景就徜徉在目光所及之处,信手拈来,似雨,又似雾。流连其间,只觉心怡如月,连玉也生烟,恰似谁家秀女脉脉含情的眼睑。
孤山、秀水、闲云、渔村,最宜入画的景致被漓江悉数占了,放眼望去,一幅水墨长卷正缓缓展开。光线已是寥寥,远山近山层层叠叠靠在一起,想分辨出每座山的轮 廓实在不易,然而当山峰彼此交融,视野里竟出现一幅浑厚绵长的画面——是黄宾虹的积墨山水,枯实浓淡的情趣任凭大自然的妙笔挥毫在天地间,何等风流潇洒。
漓江是写意的,是晕染在宣纸上的,它的轮廓无需工笔勾勒,氤氲在迷蒙烟雨中自有数不尽的变化。
当袅袅炊烟从大榕树后面的屋顶上升起,水畔便热闹起来。停泊在岸边的一条条竹筏上,煤油灯散发出温暖的光,弥漫在水面的雾气中,像绸子在飘。披着蓝布小褂的渔家汉子毫不在乎暮冬的寒意,他们把袖口卷得高高的,露出粗壮黝黑的臂膀;淡青色的搪瓷大碗端在他们宽大的手掌里,简单的蔬菜和鱼虾就是一顿可口的晚饭,如果再有小半壶自家女人酿制的桂花酒,那就真是赛过天堂的好时光了。
“哟——喂——”忽然,一声悠长的吆喝划过夜空,领头的渔人操起竹竿,在空中甩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打破了江边的宁静和寂寥。
男人们纷纷放下碗筷,岸边一阵骚动后,只见那七八条筏子像箭一般驰过水面,朝江心驶去。渔火越发明亮起来,整个江面都流动着光与影的身姿。漓江的男人唱起渔歌来有一种忘乎所以的自得,他们唱着唱着就摆动起了肩膀,竹竿点在水中,也随着他们的身体晃动着,把暗金色的渔火摇成了满眼的星光。渔歌唤来了阵阵清风,濡湿凉爽的水汽被扑打到岸边的石头上。
女人们把洗得干干净净的渔网晾在大榕树枝头,她们望着江心的筏子,筏子上有自家男人的影子,在女人眼中,这些白日里懒散的男人唯有到了夜晚才真正显示出渔家汉子的好身手。她们在岸边坐着,琢磨这一个晚上能有多少收成——捕鱼是漓江百姓最为常见的生活方式,在这片清幽秀美的山水间世代相传了数百个年月。
陪伴男人们的是一排排站在船头的鸬鹚,它们在灯火中一动不动,像一枚枚映在幕布上的轻灵的皮影。黢黑而健硕的身体,细长而优雅的脖颈,精致而敏捷的喙口,构成了漓江山水间聪慧绝伦的生灵的形象。
对渔家百姓来说,鸬鹚是最亲密的伙伴,他们管这种水鸟叫“鱼鹰”,因为它们捕鱼的瞬间是那么潇洒,矫健的身姿在江上纵横摇曳,像练就一身轻功的夜行侠。有了鱼鹰的帮助,满载而归的希望才渐渐清晰,日子也就有了奔头。
漓江的水滋养了百姓的生活,人与自然的相处之道就诠释在这朴实的日子里。
渔火引来了鱼群,经验老道的渔人瞅一眼水面的波纹,心里就知道鱼躲在哪里了。渔人解开鱼鹰脚上的绳索,鸟儿一拍翅膀,仿佛离弦的箭蹿到空中,双翼猛然一合,脖颈一扭,只听得水面发出沉闷的声响,鱼鹰已经没入水下。不知道从哪里过来一股无名的风,吹开了一团纠结的雾,黑衣侠客跃出水面,扑打着翅膀上了筏子。渔人赶了过去,从鱼鹰脖子里挤出鱼,满意地拍拍鱼鹰的脑袋,随即竹竿轻轻一点,竹筏飘然而去。江流无声,波澜不兴,谁也不曾注意到那一圈涟漪里渐渐消散的渔火。
古老的生活方式总有渐行渐远的时候,口耳相传的渔歌也会随着岁月的流逝忘了当初的调子。随着上游水坝的修建,漓江的水量已大不如前,鱼虾也少了许多,忙活一天,捕到的鱼往往还不够鱼鹰填饱肚子。许多年轻的渔人不得已卖掉了鱼鹰,离开了狭小的渔船,走南闯北做生意去了。如今,漓江一带的捕鱼人已寥寥无几,唯有年迈的老渔夫还在支撑着这个古老的行业,他们抚摩着辛苦养大的鸟儿,心里终究舍不得把它们抛弃。
夜幕下,那悠长寂寞的渔歌,仿佛是为了坚守信仰而对自己的灵魂抒发的感叹。二 龙脊田园
总会在某些孤独而微微有点寒意的夜晚沉浸在这样的画面里——濡湿的雾气铺满山峦,笼罩住一座座临山而建的木楼,白色的水汽像绸带一般起伏在风中。泥土是湿润的,背着竹篓的老阿婆在湿润的地上留下歪歪斜斜的脚印;一条大黑狗蹲在木门前,细密的水珠凝结在尖尖的耳朵上,几只土鸡自顾自地啄着遗落在地上的小米。风吹过,雾气从山谷深处飘忽而来,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天地间只剩下了灵魂与自己孤独地对望。
桂林龙脊山上的平安壮寨,就是在这样濡湿、迷蒙、舒缓的雾气中一点点睁开惺忪的眼的。
大山阻隔了时光的变幻,迷雾让太阳的轮廓变得隐晦难懂,时间的概念显得那么抽象和多余,这里有如世外桃源一般悠然自在。外界的变迁与寨子里的老人们无关,他们也不会把目光投到山的那一边。从山顶看过去,远处仍然是无垠的山峦,一条被树木的遮蔽的窄窄的公路蛇一样缠在山腰间,这条公路就是寨子与外界联系的唯一的通道。
寨子里的老人会坐在半截树桩上静静地看一会儿公路,也许他们的儿子或者孙子就是沿着这条路走出寨子的,年轻的脚步走了,就不愿意回来了,只剩下一帮头发花白的身影守着同样古老的寨子和田地。老人这样想着,意味深长的叹息也接踵而至。
忽然就苍老了。原来光阴也有衰老的时候,让人猝不及防。
古老的壮族村寨在迷雾中显示出些许破落的神色,唯有那座风雨桥是热闹的。长长的风雨桥头燃着暖洋洋的炉火,穿着灰蓝色粗布褂子的老人们团坐在桥檐下烤火、点烟,暗黄色的烟杆呈现出金属的印痕,青蓝色的烟从布满黑色皱纹的嘴唇的缝隙间吐出。老人们一坐就是大半天,直到光线被雾气映出了水渍,白昼就这么毫无波澜地过去了。只有等到寂静无声的夜晚来临,雾气缓缓消散以后,头顶上才会露出明净灿烂的星光。疏疏落落的灯火次第熄灭,宁静复又归来,偶有几声零星的犬吠在村落里回荡。
这样的场景似乎重复演绎了无数次,山野与村民早已心照不宣,从第一批来到这里繁衍生息的壮族先民开始,800多年来,生命一直沿着这个轨迹延续。沧海桑田的是龙脊山外的城镇,而大山深处的村落依旧如昨日,唯有那一道道梯田书写出行云流水的线条,在超然物外的大山的躯体上凿刻着岁月的年轮。
繁华似乎已将这里遗忘,淳朴和安详的晨雾方能世代流淌。
一声清脆的歌谣打破了朦胧的视野,梯田边缘层层叠叠的曲线间,一个包着灰布头巾的男人正自在地唱着歌,木质农具横在男人的肩头,像五线谱的音符上方拖着的线条。走在梯田田垄上的男人仿佛走钢丝的杂技演员,他不时弯下腰侍弄田里的作物,又站起身沿着某条隐秘的通道上到了另一级田垄上。田间道路对他来说已烂熟于胸,从他拥有记忆开始,梯田就遍布了这片山谷和山巅,他每天在祖辈开垦出的田地上劳作,不知不觉几十年就过去了。人一辈子能有多少个几十年呢?他望望天,又埋头干活了。
寨子里又新建了几座木质的高脚楼,一律是深棕色,和经历了数百年风雨的老屋一起散落在山坳里。新楼是为了接待前来观光的游客建起来的客栈和餐馆,它们的油漆是亮堂的,不知道还要过多久才会和老楼一样染上岁月的痕迹。高处的田野被填平了不少,装上护栏就成了观景台,每天都有扛着三脚架的游客在上面拍照。寨子里延续了数百年的生活成了外界难得一见的景观,老人们佝偻的脊梁和年轮一般的梯田被一次次定格在数码照片里,他们早已习惯了游客们咋咋呼呼的神情,他们依旧不动声色地走自己的路,抽自己的烟。
在平安壮寨停留的最后一个清晨,我再一次沿着青石板路走把寨子了一遍。仍是细雨迷蒙、云雾缭绕的景象,让人无法看清层层叠叠的梯田的全貌。
因为雨天路滑,下山时,客栈老板请来一个壮族老阿婆帮我背行李。阿婆已年过七旬,这让我很不好意思,执意要自己多拿一些,阿婆什么也没说,已抢过行李装进了背篓。阿婆走路很快,脚步却轻得听不到一点声音,她的一头银发像挣脱出粗布束缚的棉絮,不一会儿就融化在晨雾里了。崎岖的山路在阿婆看来如走平地,不多时便把我甩开了一大截。就这样,阿婆走一段等我一阵,终于走出了寨子。背一篓行李的报酬是20元,在龙脊山的许多寨子里,帮游客背行李就是老人们最趋之若鹜的挣钱手段。
古老的寨子终有老去的一天,那时候,梯田的故事将在历史的某一天定格,失去生命应有的鲜活的形态,成为文明的标本供人们观摩。幸而迷雾遮蔽了我的视野,给了我一个悬而未定的想象,从此在我的记忆深处,总会不时出现隐约而唯美的画面,让我永远不能放下对它的牵挂。
三 阳朔的西街
从桂林坐船去往阳朔,到达阳朔码头时已是下午,岸边一棵大榕树,树上系满了祈福的红绸带。紧邻码头是段建于1400年前的古城墙,城墙并不高大,相反,倒是城里依山而建的房屋比城墙还高,这让城墙淡化了城防的功能色彩,很有几分乡间人家的院墙感觉了;窄窄的城门如同一段甬道,光线在门洞里投射出一圈斜斜的影子。穿过城门,我们就走进了小城阳朔。
阳朔的街道是用青石板和碎石块铺就的,石板路湿漉漉的,铜钱大小的坑洼里残留着昨夜未干的露水,映衬出银白色的天空和碧绿的树叶。烟雨漓江让小城总是笼罩在朦胧的濡湿的气息中,那些光滑的砖石仿佛能拧出滴滴雨露,显得十分婉约和内敛。走在石板路上,鞋底和路面接触时会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与街那边隐约传来的吉他声和着拍子,让人遥想起许多远去的和青春有关的时光。
我们把行李放到陈家客栈,歇息片刻便去逛西街了。阳朔的西街早就名声在外,自从上世纪70年代几个老外发现了这条古朴的老街,他们就迷恋上了阳朔的山水和宁静的城市,也把西街带入了人们的视野。西街从此成了许多人旅途中的一个驿站,人们在这里休憩、思考和无所事事地发呆。在当年刚刚开放的时代,西街是西方游客前往中国的一个理由,他们千里迢迢来到漓江水畔,寻觅传说中的那个古城,只为在现实的世界里看一眼邈远的回忆。是否,这里珍藏着现代人早已遗失的精神家园?
来的人多了,最初的那份坚守会悄悄被剥蚀,藏于深闺中的西街也在灯红酒绿的变幻中转变着曼妙的风情。随着越来越多的外来文化在阳朔落脚,这条唐朝修建起来的古道在经历了1000多年的变迁后已找不到半点大唐风韵了,倒是和岭南地区的其他古镇一样,错落分布着具有南方建筑特色的民居,白墙红窗,高高低低,依山势而起伏,淡雅的色调连绵铺陈开来,像满地盛开的彼岸花。
如今的西街已由一条小道扩展成一片街区,但人们仍习惯用“西街”称呼这些风格各异的街道。一些旅行者、画家、手工艺人、商人选择留在这里,他们或购买或租下一座小屋,按照自己的喜好打扮着新的家园,他们放弃了昔日琐碎的烦恼,静静地编织简单的梦想。短短的西街,在天南海北的人们的手中愈发变得丰富多彩起来,一间屋子就是一种性格,一扇窗户就是一种风情,难怪西街得了个“地球村”的雅号。
阳朔多山,小城被群山包裹在怀抱中,恬静得像个婴儿。走在街上,随便踱进一家小店,看看岭南少数民族特色的商品,那种率性与随意是在都市里难以寻觅的。桂林地区以桂花闻名,虽不是秋日,当地百姓用珍藏的花朵酿制的桂花酒和桂花香水却正是上市的好时候。桂花香水是装在陶土烧制的瓶中的,陶瓶上描绘有苗族或壮族姑娘衣裙上的花纹,鲜艳亮丽,窈窕可爱。
有涓涓细流从路边蜿蜒经过,一座石桥横亘水面,像一弯臂膀轻轻搁在雕花木栏上,让人心生亲近柔和之感。水声潺潺,朝着漓江的方向流淌,不知道这水的源头在哪里,或许是对面哪座山上的一眼清泉,被小城的美丽所吸引,终于越过层层山岭的阻隔,从西街的怀抱中流过。
沿着水流散步,走不到十分钟就又到漓江畔了。西边的天空渐渐泛起了暮色,矗立在水边的彼此不相连的喀斯特山峰也被黛青色所笼罩,看不清山上葱笼的草木了。水边有浣衣的村妇,女人们彼此嬉笑低语,评说着家长里短和柴米油盐,花花绿绿的衣衫就铺在光溜溜的卵石上,像一簇簇鲜花盛开在水边,水灵灵、明艳艳 的。
阳朔的西街,似乎并无什么特别,平淡的一抹影像,若有若无地飘浮在记忆的胶片上。细细想来,像那桂花的香味,你会不经意闻到,刻意寻找时却变得遥不企及了。花香如斯,知音如斯,缘分如斯,世间一切的美好莫不如斯。
对于这个神奇美丽的洞穴,当地百姓赋予了奇峰怪石各种美好的名字——瑶池仙境、音乐石屏、雪山飞瀑三处景观是银子岩“三绝”,佛祖论经、独柱擎天、混元珍珠伞三组怪石是银子岩“三宝”。
四 鬼斧银子岩
关于我们生活的地球,有不少科学家认为其内部是空心的,里面存在另一个世界,生活着另一类高智商生物,一些科幻小说还虚构出了这个神奇国度的模样,探讨通往“地下世界”的入口。当然,凭借人类现在的科学技术,想要朝地球内部挖掘到小说中所想象的深度是不可能的,我们普通人能够目睹到的“地下世界”的景象,或许就是那些在地质变化过程中形成的溶洞了。
在桂林,有“逢山必有洞”的说法。汽车驶出荔浦县不久,在荔桂公路旁停了下来,公路紧邻高山,山上覆满墨绿色的植物,显得生机勃勃。银子岩溶洞就在这座山里。不过从外表看,你根本不会想到里面还藏有一座巧夺天工的宫殿。
沿着山间石道走向洞口,沿途林木葱笼、鸟雀啁啾,如同陶渊明笔下的武陵人走向那个美丽神秘的桃源国度。或许是故意要让人产生视觉上的落差,洞口修得很小,而且有些昏暗,可进入洞内转身一看,一座缤纷夺目的宫殿顿时跃入眼帘。这是银子岩的“迎客厅”,开阔平整,在灯光的衬托下更显得敞亮,几棵钟乳石从天而降,擎天柱一般支撑起遍布浮雕的穹顶,再仔细观察,这些钟乳石竟然与地面不相连,完全是从洞顶悬空倒挂下来的,从石头下方走过还真有些心惊。
“迎客厅”尽头是一片地下水形成的“湖泊”,对岸是十多米高的石幔组成的“屏风”,“屏风”上大刀阔斧地凿刻出了层层云霞;水边,一块形似狮子的岩石正回首观望,似被美景吸引。我从水边走过,能看到水中倒映出奇石的影子;洞顶不时有水珠滴落,空灵的声响回荡在洞穴里,仿佛音乐会结束后久久未能消散的那个末尾的音符。
绕过“屏风”继续往里走,岩石的形态和色泽越发奇幻,在水流的构造下,岩石光滑如玉,抚在手心有微微的温润之感。远看从洞顶倾泻而下的石笋,一棵棵洁白无暇,无数石英石颗粒镶嵌其中,闪现出银子一样的光芒。洞穴内的岩石大多是白色的,有冰雪一般的光泽,沉稳而内敛,这也是其得名“银子岩”的原因。岩石是活的,它们的形态和色彩是会随着脚步的移动而变化的,这是一个有生命的洞穴,到处是经大自然点化过的精灵,它们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窃窃私语,当你仰望石瀑时,它们就躲在石塔后面,当你伸手抚摩石柱时,它们又悄悄潜入蜿蜒幽深的暗河中了。
一条石道凌空升起,带着我走向另一个高处的洞穴。一步步攀登,越来越接近洞顶垂挂下来的石钟乳,水滴凝结在岩石尖端,似潮湿的眼睑,那么脉脉含情。换了俯视的角度再看刚刚欣赏过的怪石,那些石头竟如同一束束喷泉拔地而起,又在空中四散成飞溅的水花。
不知道在“宫殿”里走过了多少个房间、登上了多少级台阶,当我来到洞穴最高处向下张望时,我居然以为我的身下是一片湖,下方的石柱是洞顶石钟乳的倒影,一切只因为灯光在浓重的水汽中被折射,恍惚了世界原本的面貌。
对于这个神奇美丽的洞穴,当地百姓赋予了奇峰怪石各种美好的名字——瑶池仙境、音乐石屏、雪山飞瀑三处景观是银子岩“三绝”,佛祖论经、独柱擎天、混元珍珠伞三组怪石是银子岩“三宝”。大自然不会想到,亿万年前不经意地一次泼墨挥毫,竟写就了让人类叹为观止的壮美画卷。
和大自然相比,人类最伟大的建筑师也会相形见绌。这般美轮美奂的宫殿,除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还有谁能建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