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生只有三十岁,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从南吃到北。
这次我们不讨论素食主义是否更高尚,拒绝烤肉是否更养生,只是随心所欲地品尝,恣意妄为地食用。
每天早晨起来我先来一锅汤,抱着汤锅喝到见底,汤里的骨头渣子也绝不放过,就像东北人喝茶水最后总也要把茶叶根嚼吧嚼吧吃了一样,我会开始追求一种并不优雅的生活方式——你可以有别的选择,我走这条路,无非是因为我本身也是个上不了台面儿的人,如此一来,我便是鱼儿回水,蚂蚱来到了内蒙古大草原。
中午饭,一天米饭,一天面条。米要上好的五常大米;面条的选择方式就多了——我今天吃安徽的,后天吃山西的,大大后天陕西的,争取人坐在家里,胃走遍全国。晚上我也不想再拘着自己了,凭什么羊肉串不能当正儿八经的晚饭呢?我要重新定义“串子”这俩字的含义,组织一场夜宵的起义,将烧烤划入正餐范畴。
自助餐是不吃的,不过如果是火锅,我还可以考虑。牛肉火锅我没吃过,我只吃过火锅里的牛肉;作为一个满族血统的汉族人,我也非常想吃一吃铜锅酸菜,虽然感觉不能好吃,但是总是有点情怀在。
另外我发誓,我去海底捞,再也不自己带羊肉了。
说到这儿就有一种悲凉感,仿佛过了今天没明天,但实际上我们假定的期限不是三个月,不是三年,而是三十岁。
我离三十岁还有九年,正在阅读本文的,你们中的大部分,肯定都还有十几年。
无论是九年,还是十几年,其实都是很长的一段时间。
如果我能明确地知道,一生只有三十岁,那我的第一个选择肯定是马上毕业,把研究生考试复习资料全部扔掉。在一个短暂的日期面前,我轻而易举地就能找到更需要我去解决的问题,更需要我去体验的事。
比如说爱。
无论是爱别人还是爱自己,假如仅仅还有九年,那我愿意把它作为我生活中的第一要事来做。我愿意什么都放下,或许一天只有一件事等着我去做——那就是混吃等死,我也总想要在早晨五点就起来,对着雾蒙蒙的城市说,我爱你,我爱你们。
我无法给每个人拥抱,于是拥抱自己的时候,就仿佛是在拥抱整个城市脆弱的神经。把在夜色中匆匆前进的人拽住,把在实验室里做实验做到崩溃的人拉起来,把月亮擦亮,把读书灯吹灭,然后以一个过来人(同时也是即将过去的人)的身份告诉他们,你们应该知道的,下一秒不会比这一秒更年轻,所以年轻人们,不要悲伤,温柔一点。
于是我开始深入地思考这个问题。
从最开始的下意识想到吃,到后来想到爱。现在我又想把这个时间范围放宽。
岁月更迭,往来古今,谁在长河的面前都只是一粒微尘。首阳二老,不食周粟,还是后人妆点语也;以此类推的话,三年也好,三十年也好,三百年也好,他们都只空有一个漫长的名头,而即使是再长的时光,也不过是一滴水。
广袤无垠的思想没有边疆,人类的寿命却始终都有尽头。
在这个日期来到之前,别留遗憾。
编辑/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