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的花语是永恒的爱恋,正如我对美食的深深执念。一个有情怀的吃(胖)货(子),一个很怀(做)旧(作)的写手,心中常有诗酒茶,步履生风闯天涯。
在我读小学的时候,学校还没有供学生吃饭的食堂。夏天还好,可以利用午休跑回家里吃饭,到了冬天,天寒地冻,路滑得跟走在镜子上一样。学校考虑到大家的安全,就要求每个人都自己带饭盒,临近中午的时候统一在教室中间用来供暖的火炉上加热。
那时候的友谊是很纯粹的,一起热饭、一桌吃饭的,就是关系处得好的。我跟桃子的友谊,就是在那个时候建立并培养起来的。
桃子是新来转校生,理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削瘦俊朗的外形让人猜不透她的性别,甚至有人跟在她后面,试图通过她进男厕还是女厕来判定她的性别。
她来的第一天中午,没有带饭盒,一个人坐在座位上不知所措。我当时在班里,算是人缘挺好的那类女生,就主动把自己的饭盒递给了她,然后和别人分食她们的饭。等我拎着筷子吃了一圈,桃子还盯着我的饭盒一动不动。
我的饭盒一直都是奶奶准备的,从周一到周五,饭菜几乎是不重样的。所以我每天的午饭都像开宝藏,充满着诱惑与惊喜。那天的饭是我最爱的蛋炒饭,两颗蛋一碗饭,色泽金黄点缀细碎的葱花,配上奶奶拌的酸辣土豆丝,说是人间美味一点也不为过。后来桃子跟我说,那是她人生第一次吃蛋炒饭。
桃子的家境很差,差到吃白米饭都是奢侈,她每天的饭盒都是苞谷饭,上面有一小撮腌得特别咸的咸菜,偶尔会在口袋里揣两个腌好的咸土豆,用来下饭。一开始,大家都对她的饭盒垂涎欲滴,因为作为家中独子的大家,几乎是没有吃过那种纯粗粮的,所以每个人都变着法子跟桃子换饭吃,直到所有人都尝过了粗粮的味道,一股由内而外的同情,在教室里弥漫起来。
我召集起要好的伙伴,商定每天带饭的时候多带一些,大家一桌吃饭,每个人跟桃子换一点,这样她就不必吃那些硌牙又划嗓子的难吃的苞谷饭。于是第二天开始,每个人的饭量都大了一半,甚至有人跟家里提出换一个大点儿的饭盒,声称自己学习太累,饭不够吃。
我跟奶奶说蛋炒饭要放三个蛋两碗饭,奶奶一边骂我:“你是饿死鬼托生的哦!”一边去鸡窝里摸鸡蛋。我笑嘻嘻地说:“那您就让我这辈子做个饱死鬼哦!”然后拿着饭盒,心满意足地去上学。
后来,我们升入初中,又读了高中,食堂里各色菜品,桃子却独独爱吃蛋炒饭。她说:“你看蛋是蛋,饭是饭,但这么一炒,就都得叫蛋炒饭。人也一样,无论出身高低贵贱,在学校出来,往社会一放,也就都是一样。”
好一个蛋炒饭的哲学,无论是蛋是饭,是油是盐,哪怕只是做点缀的那一点葱花,都是构成一碗蛋炒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所以我们无论什么出身,是何身份,在这个社会上,也都是独一无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翻滚吧,蛋炒饭!向上吧,少年们!蛋炒饭是否美味,在于厨师是否用心;我们的未来能否美满,在于你自己是否用心。
编辑/王语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