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汇三联生活周刊

安慰性食物

作者:文 孙欣 图 谢驭飞

今天晚饭做了一样五花肉烧茄子。做以前满是憧憬,因为好久没吃了。先把五花肉片煸到半是金黄,然后炒香碎蒜,再把茄子块儿放下去炒,多多地加酱油和糖,把茄子烧软肉片焖酥,然而还要带一点金黄的筋骨。起锅后油酱分明,浓厚甜美,可以带两三次午饭盒子。可是今天做得很失败:主要是因为茄子不好,松软干瘪发苦;调味也太淡了,咸不咸甜不甜。还为健康计,放油太少。茄子除非蒸熟凉拌,总是油多才好吃。但我并没有打算把这盘不成功的烧茄子倒掉,还是吃了不少,而且仍然有点向往明天的午饭盒子。

安慰性食物应该是这样的食物:就算是不好吃也能吃得下,而且吃的同时还觉得身体内的某种疲惫不堪和烦躁被抚平了。精挑细选的顶级材料,精工细做的烹饪方式,做出来的菜品,就算是对食物来历没有了解的人也能欣赏其美好。安慰性食物则是那些陪伴我们一路长大,吃过的精细粗放高级低级各种版本的食物,后来在人生的漫漫长途里再度相逢,惊喜万分,只要略具其形,三分神似,也能唤起往日的记忆。不好吃的东西还能捧着碗不放,一直吃到底,只可能是安慰性食物。

生于牛津的英国女孩扶霞·邓洛普上世纪90年代曾在成都留学,并在四川高等烹饪专科学校学习。她把自己的中国菜经验写成了《鱼翅与花椒》。比起中国尤其是四川味觉的波澜壮阔,英国的味觉可以说平淡得像一杯冷茶。扶霞自小跟父母接触来自世界各地的学生,品尝他们带来的家乡味道,一直都是味觉的勇士。但是在她疲倦的时候,也只想吃一碗“牧羊人派”,然后喝杯热茶上床睡觉。中国的读者可能不知道“牧羊人派”是什么东西,这是一样非常简单的英国菜:深烤盆底铺一层碎羊肉,再拌进些切碎的洋葱、芹菜、胡萝卜和番茄泥,稍微调味,用一厚层土豆泥封顶,进烤箱烤熟。碳水化合物、蛋白质和纤维素一网打尽,主要优点是吃了让人暖和。味觉的勇士只身在异国,也有孤单脆弱的时候。思念淡烂热的牧羊人派,让她第二天精神饱满地再去追寻火锅里烫的毛肚与鹅肠。

至于我自己,我吃过的一次难忘的安慰性食物是很多年前配偶的实验室聚餐,我随行。他们物理系的书呆子觉得柠檬鸡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而且一定是在多伦多老唐人街一间装潢有如李小龙电影的餐馆。我要了一份“炸两”——肠粉裹油条。油条又软又韧,像加热过的自行车内胎。肠粉皮特厚,黏糊糊的,勉强成形附着在油条上,没有流淌下来。虽然这份炸两品质之坏让我的心灵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震惊,我还是蘸着带甜味的豉油把那一份全吃完了,而且感到有点儿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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