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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明皇为黄山正名和历代笔墨味

作者:文 詹庆莲
庞培著名诗人、散文作家,1980年代开始诗歌创作。出版有诗集《四分之三雨水》《数行诗》《雨中曲》等,另有散文集多种。曾获“第四届张枣诗歌奖”(2014)、“诗探索奖”(2007)、“第四届柔刚奖”(1990)及首届刘丽安诗歌奖。黄山手记庞培专栏

似乎一夜之间大海刚刚退却的大黄山,各地仍有汩汩的清泉温良地出泡冒溢,山崖活像一个个军营里的水龙头,山脚一派湿淋淋的映山红——高山杜鹃。终年云雾缭绕的山峰鳞次栉比,云和水、山和天、崖和木、涧和谷、沟和草,寺和石阶,环环相扣,紧密相连,太平洋浩淼的影子如风一般在云海之上蒸腾潜行。石笋、石林、石猴在千年的藤萝枝蔓间四处爬行,活灵活现地丛生。深山溪谷间的雾淞,冰凉的雾气四散飘拂,濡染。有时迎面而来的山峰就像海浪,保持着深海洋面似的诡异沉寂。

唐明皇为黄山改名

宛似群山之中的启明星,围绕着黄山山脉而一字排列开、星罗棋布的名山有九华山、牯牛降、天柱山、大别山、武夷山、莫干山、龙虎山、三清山、齐云山、雁荡山……它们都很有名,但没有黄山那样的暴雨和黑,没有黄山那样的奇诡和旷古,或者说,巨制——长篇大论。人们登临黄山,几乎像是用手拉开一幅大山神奇的帷幕。山的幕布,仍在客人手上微微颤动……像古时读书人到一地的书院去拜访书院的山长。黄山,同样有着兄长般的敦厚、沉默寡言和不苟言笑。

唐明皇天宝六年(公元747)6月17日,当朝皇帝下了一道圣旨:以中华民族的人文始祖轩辕黄帝为名,将此神奇的山峦从“黟山”更名为“黄山”。从此,每年的农历6月17日,就成了黄山的命名日。由皇帝亲自为一座大山命名,这样的奇闻在中国仅此一例,也许在全世界也鲜有耳闻。“黟”者,读音如“衣”,黑色的意思,今天的汉语中已经很少使用,只有黄山脚下的一个小县城,还在使用它——古老的黟县。尽管它境内的两个古村落已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可许多前来游玩的人,还是习惯把它叫成了“黑多县”。

黑多,黑多,“峰岩青黑”者多。事实上,因为古代这个小县城盛产一种名叫“黟县青”的青黑色大理石,县就以“黟”命名。这样,古昔年代的黄山山岭,也就沾了县城的光。可是,威仪八方的唐明皇,为什么要替山改名呢?

传说,中华始祖轩辕黄帝,曾在更久远的年代来到此山下,由丞相容成子、浮丘公陪同,到江南的黟山炼丹。丹丸炼成,黄帝口服7粒,可双脚腾空、身子离地;再服42粒,毛发逐渐变色。于是,他到今天著名的汤口温泉去洗浴,连洗7天,尊贵的黄帝终于返老还童了,当场乘天降的白龙飞升上了天庭。皇帝李隆基替黄山正名后七年,公元754年,曾为杨贵妃献诗“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的诗仙李太白,慕名来游黄山,他或访仙人或求白鹇,更是在“鸣弦泉”边上喝醉了,酒后佯狂,大吼了三声而去。

历代笔墨味中的黄山

仪态万方的山峦一座座、一丛丛排列开去,以山风松涛的形式,向每一位前来探访的游客嘘寒问暖。裸石、深谷、瀑布、奇松,时而像少女头上的发辫,时而又像飞驰的过山车腾空跃起。陪客松、送客松、迎客松、望客松、引客松、接客松、控海松、望潮松、黑虎松、蒲团松、油松……一棵棵,一株株,或举、或立、或卧、或俯、或仰、或削、或虬、或高、或矮,表现出周围空间的风势和地心引力;在亿万年冰欺雪压中盘根错节,四季常青,远观,如深海怒涛压顶,又像是排浪拍岸的潮汐,如此山呼海啸、枝繁叶茂,难怪当年李白路过这里,会留下“风生万壑振空林”的感慨!这是多么广袤深远,多么浩瀚如海的一片空林啊!清代闵麟嗣曾编修《黄山志》,其中列举当时的十大名松、八大怪松。而在1936年,北平植物学会的成员组团考察黄山后,惊叹这里的丰富植被,将这些穿石绕径的松树统称为“黄山松”,作为世界松树中一个独立的树种,并与怪石、云海、温泉合称为“黄山四绝”。

玉屏楼东,文殊洞顶,莲花峰侧,天都峰前,仙人桥畔,西海岸边……一株株奇松,好像天然盔缨,伞形盾牌,抗击着那风刀冰剑,巍然挺拔,英姿飒飒。这时候,古人在温泉雪后望山的诗句,禁不住跃上游人的心头:“万树光连峰尽白,六华下点鬓先斑;眼空银海三千界,怅望仙居不可攀。”

黄山上有一种中国南方的精神,这一不同于中国北方的空间形相,古往今来,早已被画家和诗人的笔墨反复印证。从陶渊明、谢灵运、谢朓,从中国伟大的唐代的李白,一直到后来更见情见性的江西诗派、黄山画派、徽州文化、黄庭坚、元慎、杜牧、苏轼、朱熹、黄公望、范宽、文同、李时珍、黄宾虹、弘仁(渐江和尚)、查士标、孙逸、汪之瑞……

其中如很多年隐居黄山的弘仁,曾写诗道:“坐破苔衣第几重,梦中三十六芙蓉;倾来墨沈堪持赠,恍惚难名是某峰。”表明他在漫长的山中游历过程中,游遍了黄山三十六峰,常常形诸梦境。在这期间,他天天对着山上不同的景观写生临摹,共摹写黄山图60幅,山中名胜50处,构图皆出诸真景,幅幅不同,煞费苦心。所有这些画作,多出诸黄山周边奇妙的真景,技法稔熟。他的画从宋人入手,后主要学“元四家”作品,却也更重于直师造化,特别是在晚年时,他画出一种“笔如钢条,墨如烟海”的气概来,看似清简淡远,实则伟峻沉厚,且寓伟峻、沉厚于清简、淡远之中。

另有来黄山后以树皮代瓦作棚,居住皮篷直至老死的雪庄和尚,以写黄山真景和花卉闻名。之后,还有清初“四王”——王时敏、王鉴、王翚和王原祁,更有苦瓜和尚石涛,在黄山的山道上徘徊不舍,留下“搜尽奇峰打草稿”句。汪采白、杨羁、江注、姚宋等画家,在山中优游过多少岁月,留下了多少披霞踏雾攀青崖之后的画作诗稿,对于后代的人们而言,已经是个谜。诗人画家清楚地知道,在钟灵毓秀的大黄山的造化面前,人类的任何活动,都委实太过于平凡渺小了。所谓“天开文运”,或者说“天造画境”,绚丽多彩的大自然,留下多一笔或者少一笔,哪是人所可能追摹的!如同黄山天海醒目的石刻:大块文章。

诗仙李太白,慕名来游黄山,他或访仙人或求白鹇,更是在“鸣弦泉”边上喝醉了,酒后佯狂,大吼了三声而去……黄山上有一种中国南方的精神,这一不同于中国北方的空间形相,古往今来,早已被画家和诗人的笔墨反复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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