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原本只不过是一次高中生活中普普通通的升旗。
那是秋天，高二的秋季学期。孩子们刚刚脱离高一时的稚气，高考的紧张氛围还没有席卷而来。
听到升旗的预备铃声响了，向晓随手抓了一本英语书，和女伴牵着手下楼。
外面的空气中浸润着丝丝凉意，几千名学生蜂拥着涌进操场，不大的空间被塞得满满当当。
向晓在班级的队伍中找了一个缝隙把自己和同伴塞了进去，在喧闹的环境中迷迷糊糊地开始翻英语书。翻了几分钟，一个单词也没记住——她实在是太过于心烦了。偏偏这个时候，女伴回头问她：“昨天晚上……你和孟森一起回的家吗?
我没看见哈，是听她们说的。”话里的“她们”是指班里那些常常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讨论八卦的女孩子们。课间的时候总能听到她们的叽叽喳喳，向晓从来不参加讨论，她喜欢在人群边缘晃荡，享受地、默不作声地做一个看得清晰的旁观者。
然而这次，她成了八卦的焦点，是她最不愿意扮演的角色。
“只不过是顺路走一段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向晓想，“怎么什么事情和孟森沾上边就会闹得沸沸扬扬呢？”
这怪不得孟森，他自身就是八卦的焦点。人长得好看又会聊天，同性缘、异性缘都好，学生工作自然做得风生水起，据说还是学生会主席的头号候选人，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学习成绩不太好。
不过一般来说，长得好看的高中男生学习都不太好，还都会和漂亮的女生早恋。孟森倒没有早恋，虽然坊间的八卦对象源源不断，但都是些无端的臆想，同学们从来没见过他和哪个女生走得特别近。
所以一同并肩回家的向晓同学当之无愧地成为了今日八卦的焦点。
不得不说，虽然是子虚乌有的绯闻，但男主角是自己挺欣赏的男孩子，向晓还是有那么一点开心的。
只是绯闻终会烟消云散，后来再也没有后来。向晓扯了扯嘴角，试图对女伴露出一个苦笑，什么也没说。
这时教务处主任站在了国旗台旁，开始整队，同学们稀稀拉拉地缓慢移动着，终于空出了一臂间隔。三三两两的耳语对话不再进行，升旗仪式终于要开始了，向晓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一如既往地无聊，无非是朗读上周的奖惩名单，教导同学们不能松懈，要好好学习，不要早恋不要夜不归宿不要做很多很多事情……向晓有些困倦了。
孟森站在班级队伍的最后，他拍拍前面同学的肩，递过去一张折叠整齐的小纸条，笑嘻嘻地说：“麻烦传给向晓，谢谢。”
于是那张纸条从一个人的手中传到另一个人手中，每个人都不忘交代一句：“是孟森传给向晓的。”含义不明的笑容陆陆续续地在每个人脸上浮现。
班级的队伍像多米诺骨牌一般骚动着，吸引来了邻班同学的目光，每个人都盯着那张移动的纸条，等待着窥探接收者的反应。
终于，身后的女生戳了戳向晓的背，暧昧地笑了笑，把纸条递给了她：“喏，这是孟森给你的。”还特意把“孟森”两个字咬了重音。
那一秒，向晓是蒙的，她没有立刻打开纸条，而是转头向后看，寻找孟森。身后的女生很快明白了向晓的目光所寻，往右方站了站，于是她身后的所有人——刚刚的纸条传递者，都心照不宣地往右方站了站。
晨光熹微，太阳初升。
向晓回头看到了逆光的少年。
他朝向晓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
向晓盯了他几秒钟，不明所以，她低头拆开了纸条——纸条里什么也没有写，什么也没有夹。
向晓这次真的笑了，还差点儿笑出了眼泪呢。
编辑/王语嫣